第563章 帝國斜陽

  朱子敬支開所有隨行人員，走上了煤山。

  這裡是京城內的制高點，站在山頂可以俯瞰整個皇城乃至整個京城。

  此時肉眼所見的京城內已經一片王朝傾覆末日的景象：冒出無數的火頭，潰逃的官兵殺人，衝進城內的闖軍也在殺人，無數的人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很快，皇城內也多處冒起了火頭，太監、宮女四散逃竄，很多年輕的宮女衝到護城河一頭紮下去，就此了斷自己的一生。

  兩條人影朝煤山走來。

  朱子敬看清楚了，這兩人中，一人穿著龍袍，一人穿著太監服飾。

  「皇上。。。。。。」一聲太監悲愴的叫聲，讓朱子敬意識到歷史的記載沒有錯，崇禎皇帝果然在這一天要到煤山上來了。

  對了，還有那棵歪脖子樹！

  朱子敬目光遊動中，還真找到了一顆歪脖子樹，但遠沒有後世那麼粗壯，此刻顯得很幼小。

  兩條人影漸漸走近歪脖子樹。

  朱子敬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們臉上悲愴的神色。

  其實，崇禎皇帝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勤勉皇帝，而且勤儉節約，雖貴為九五之尊，卻清心寡欲不好酒色，日夜為大明帝國的國事焦慮不已，不過二十多歲便鬢髮斑白，如果作為一個普通人，算是一個比較正常的好人。但是作為一個皇帝卻是不夠的，他凡事只爭朝夕，表現過於急躁，在位十七年，竟然換了五十一個內閣大學士，平均每年要換三個內閣大臣，致使政策的執行很難到位，終崇禎一朝，在軍事上也出現了孫承宗、袁崇煥、陳奇瑜、盧象升、孫傳庭、洪承疇等牛人，但卻得不到好好使用，到頭來皆是功敗垂成。劉鴻訓建議他對任用官員要採用「長任久視」的策略，不要為官員花哨的短期行為所迷惑蒙蔽，他卻將劉鴻訓直接貶為庶民。

  此刻，王朝傾覆之際，崇禎親自敲響鐘聲召集群臣，卻無人響應，驚惶之下，為免受侮辱，他的命令后妃盡皆自盡，他親手斬殺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此刻，作為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崇禎只帶著孤零零的一個親近太監王承恩走上了煤山。

  朱子敬就坐在一個石頭上，冷眼看著崇禎和王承恩走上來。

  「皇。。。。。。這裡有人。。。。。。」王承恩先是一驚，但很快就醒悟過來，拿起火折，掄起手中的三眼銃，對準朱子敬，喝道：「你是誰，敢在這裡衝撞聖駕！」

  崇禎沒有說話，但也操起三眼銃，對準朱子敬。

  朱子敬嘆息一聲，道：「你們使用三眼銃的姿勢不對啊，這樣子豈能打中敵人？」

  呯的一聲巨響，王承恩手中的三眼銃爆響了。

  頓時，騰起一股濃煙。

  但是硝煙散去，卻發現沒有打中靜靜站立在那裡的朱子敬。

  朱子敬淡淡地說：「我都說了，王公公的操持三眼銃的手勢是不對的，沒傷了自己就好了，豈能打中別人？」

  崇禎發話了，「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朱子敬說：「我的名字，你想必很是熟悉。。。。。。」

  王承恩拋掉三眼銃，拔出一柄寶劍，擋在崇禎的面前，喝道：「你是誰，快報上名來，別在這裡賣關子？」

  朱子敬道：「我都還沒說完，我只是想說皇帝很熟悉我的名字。。。。。。」

  崇禎疑惑又著急地說：「你究竟是誰？」

  朱子敬說：「我的名字叫朱子敬，我從廣東來！」

  「朱子敬？廣東來的？！啊，原來你是那個叛賊。。。。。。」崇禎搜腸刮肚總算想到了。

  「叛賊，你來這要幹什麼，莫非你與闖賊是一路的。。。。。。」王承恩緊張地揮動寶劍就要劈來。

  朱子敬說：「李自成比朝廷還恨我，他跟我不是一路人，我是想來救皇帝的！皇帝如果願意聽我的，大明帝國和皇帝陛下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崇禎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朕不受爾等亂臣賊子要挾的，爾等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那我沒什麼話好說了！」朱子敬嘆氣道，便邁腿要走。

  誰料崇禎卻緊張地點燃了手中三眼銃的導火索，呯的一聲爆響，子彈出膛了，只是子彈朝天打出去了，三眼銃巨大的後坐力將崇禎逼退了兩步，最後三眼銃在他手中彈飛出去掉在地上。

  崇禎驚魂未定，王承恩揮劍沖向朱子敬。

  朱子敬既不躲閃，也不還手，任由王承恩劈了一劍，才說：「王公公，你以為就憑你能將我砍死嗎？」

  王承恩劈了一劍，只見朱子敬安然無恙，心中大驚，便再刺了一劍，但卻刺不進去，便揮劍再砍，連砍幾劍，卻見朱子敬還是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裡。

  崇禎也是大驚失色，但作為帝王，他仍強作鎮定，「。。。。。。大膽，朱子敬你要幹什麼？」

  朱子敬說：「我是想來勸說皇帝的，但皇帝不聽，那我只好走了。」

  朱子敬說話也不是很恭敬，但沒有加害和劫持的想法，反倒引起了崇禎的好奇，「你想勸朕什麼話語？」

  「我是真心建議皇帝，現在就南下江南去，大明帝國的軍隊還有百萬大軍，如果利用江南財政善加使用，未必沒有機會翻盤剿滅李闖並擋住東虜滿清八旗的！」

  「南下。。。。。。朕如何能南下江南？」崇禎喃喃地說，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此前，有不少臣子建議修繕南京的宮殿，以備在不測之際皇帝南下，或者立即派太子南下江南監國，以防不測的，崇禎也曾心動了，但兵科給事中光時亨是個超級憤青，說道:「幸太子往南，諸臣意欲何為？將欲為唐肅宗靈武故事乎」。

  光時亨這樣一說，讓崇禎害怕會產生兩個權力中心，重蹈了唐朝安史之亂中的皇室權力鬥爭的悲劇，大臣們都跑到江南去擁戴太子，將自己拋棄在北京，這使得他在南遷一事上無所作為，眼睜睜地看著大明帝國被李闖大軍「斬首」，最後李闖又將大明帝國完整的官僚系統丟給滿清，使得滿清朝廷白撿統治整個華夏的系統基礎。

  頗為諷刺的是，超級憤青光時亨最後卻是先投降李自成，後又逃往江南。

  此時，朱子敬聽到崇禎的問話，在這一瞬間，他覺得似乎有一線希望讓崇禎願意南下江南去，徹底地改變明末的歷史走向，「我可以保證皇帝和太子、皇子的安全，一直護送到江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