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海上霸主

  上百艘船隻正以側舷的火炮猛轟岸邊的虎門要塞炮台。

  轟隆隆的炮聲中，無數的炮彈攜帶著驚人的尖嘯聲從空中掠過，落在岸邊，砸在沙灘上、岩石上、要塞的防禦工事中，騰起陣陣烏黑的濃煙。

  這是鄭芝龍率領的龐大船隊，正在攻打飛虎軍扼守的虎門要塞。

  虎門要塞在珠江口兩岸都設置有炮台，雖然炮台上的火炮數量遠不及鄭軍船隊的火炮數量，但是那些火炮發射的炮彈多是開火榴彈，鄭軍的船隻要是被擊中，不是被燃起沖天大火就是會產生驚人的爆炸，而且，飛虎軍射擊的精度非常高，打出來的炮彈數量遠不及鄭軍船隊的炮彈數量，但卻擊中了不少敢於靠近的鄭軍船隻，一些較小的船隻，只要被飛虎軍的一發炮彈擊中，便被炸得支離破碎，直接沉進海底餵魚去了。

  這讓鄭軍頗為忌憚的，炮船發射炮彈都是在水面上躲得遠遠地開炮。

  如此一來，鄭軍船隊的炮彈射擊精度很低，大多數炮彈都是打在要塞的防禦工事外面，命中目標的炮彈極少，就算有擊中目標的炮彈，因為是實心彈，對水泥鑄就的重重工事中的飛虎軍，傷害並不大，一連多天的交戰，飛虎軍一直保持著持續的炮擊密度。

  這讓鄭芝龍和部下將領們奪取飛虎軍大炮和廣州工業區之心更是迫切，在他們看來，只要這一切控制在手上，將是未來鄭家船隊東征西伐的超級利器。

  但是，奇怪的是，今天鄭軍船隊密集的炮火中，珠江口虎門要塞中爆發一聲轟隆的巨響，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飛虎軍便再也沒有任何反擊炮彈飛來。

  一艘四層甲板的巨大船隻上，從甲板到船艙，裝飾都非常華麗，最高層的甲板上一個身穿華麗甲衣的中年人，臉上膚色被曬成古銅色，在海風吹拂下，手臂微微一動便是肌肉畢現，可見此人武力值不低，此刻他手持鄭軍中少有的西洋單筒望遠鏡朝珠江東西兩岸張望了很久，才放下望遠鏡，輕輕吁了一口氣。

  此人就是明末西太平洋東亞的海上霸主鄭芝龍。

  朱子敬南下廣州時，還派人向鄭芝龍送上了過路費，鄭芝龍根本就沒有過問此事，因為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當朱子敬指揮船隊與英吉利人打了兩場轟轟烈烈的海戰，繳獲了英吉利人艦隊殘餘的船隻，並且襲擊了澳門，俘獲了佛郎機人的整支艦隊，如此巨大的動靜，引起了鄭芝龍的注意，他派出了大批的細作，潛入廣州刺探朱子敬和飛虎軍的情報。

  多個細作送回來的情報一開始讓鄭芝龍覺得半信半疑，但當他派出採購商前來採購到大批的抗生素、玻璃、機器織出來的布匹、鋼鐵、拉鏈、水泥、肉鬆、肥皂、香皂等連自恃見多識廣的他覺得震撼不已。

  這是能源源不斷湧出財富的地方啊！

  如果是掌握在鄭家的手上，別說鄭家控制福建了，就是將整個大明收進自己的囊中都只是小事一樁了。

  這讓海盜出身的鄭芝龍對飛虎軍控制下的廣州工業區有了覬覦之心。

  讓鄭芝龍不想看到的是，飛虎軍水面上的水師力量發展速度非常快，建立的造船廠，一艘又一艘大型船隻像下餃子一般下水，飛虎軍水師的船隻迅速突破三位數，兵力起碼有兩三萬人。

  細作報告，日夜在珠江口外訓練的飛虎軍水師，其訓練強度之大，讓習慣於海上戰鬥生活的鄭芝龍都覺得瞠目結舌。

  到了這個時候，鄭芝龍再也坐不住了，因為，憑著飛虎軍在廣州產生的財富，其水師力量很快就會超過自己，那是他鄭芝龍無法容忍的。

  因此，當接到細作報告飛虎軍水師西征安南的情報後，在確認消息後，鄭芝龍按捺不住了，以剿滅朝廷逆賊抓拿欽犯的名義，親自率領鄭家船隊的所有水上兵力都出動了，十萬水師上千艘戰船封鎖了珠江口，要求飛虎軍立即投降，交出廣州城，朱子敬以下人等可以免於一死。

  留守廣州的朱子重當然不會接受鄭芝龍這樣的無理要求。

  如此一來，雙方唯有一戰了。

  在珠江口虎門要塞炮台，鄭芝龍龐大船隊遭到了頑強的抵抗。

  飛虎軍火炮發射的爆炸炮彈，讓鄭芝龍認定自己出兵是無比正確的，如果假以時日，待飛虎軍水師力量坐大，自己鄭家的海上霸主地位一定會遭遇飛虎軍挑戰的。

  只是，一連多天，鄭軍船隊用盡吃奶的力氣，在飛虎軍炮台交叉火力封鎖下，還是無法衝進珠江口內，逼近廣州城一步。

  昨天，鄭芝龍還接到快船報告，說自己分出去警戒珠江口西側的船隊遭遇了沉重打擊，四十多艘船隻沉沒，當大隊救兵趕到的時候，飛虎軍船隊已經消失在磨刀門水道中，鄭軍船隊看到海面上被炸碎的船隻碎片和屍體、大聲呼救的己方人員，看看天色已晚，擔心會遭遇埋伏，不敢追進去磨刀門水道中，便以拯救落水者的理由，停了下來。

  鄭芝龍接到消息後，氣得暴跳如雷，但是又無可奈何。

  冷靜之後的鄭芝龍認為這是飛虎軍遠征安南的船隊回來了，更是著急了。

  思來想去，鄭芝龍只得加強對珠江口的進攻，出動他的精銳陸戰人馬在寶安縣地界登陸，走了五六十里路從側翼迂迴過來攻打虎門要塞。

  果然，這一迂迴登陸的策略，似乎收到了效果。

  甲板上一陣轟隆隆的腳步聲響起。

  一大群人衝過來， 其中一人興高采烈地叫起來：「大哥，我們的人已經迂迴攻下虎門炮台了，你看，那裡已經豎起了我們的旗幟，正在發出信號，要我們船隊不要繼續炮擊了。」

  說話的人是鄭芝豹，鄭芝龍的五弟，大明朝廷授予水師副總兵之職。

  鄭芝龍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們趕緊讓更多兵力登陸控制炮台陣地，防止敵人反擊吧！」

  「是！」鄭芝豹應了一聲，回頭就走。

  「慢住！」鄭芝龍叫住了鄭芝豹，說：「你們都要給我聽著，要注意搜索那些發射爆炸炮彈的火炮和炮彈，一律不准破壞，要好好護送到我這裡來，我們要看看這些大炮的構造是怎麼樣的。誰能擒獲造這種話大炮好和炮彈的工匠，誰就重重有賞！」

  飛虎軍的大炮不但炮彈會爆炸，且射程遠，打得准，鄭芝龍想這些火炮的構造必然與己方普通火炮不同，這也是他不顧傷亡地率水師攻打飛虎軍的重要原因之一。

  接到命令的鄭芝豹等人答應了一聲，便興沖沖地走下甲板去登上舢板登陸去了。

  鄭芝龍看著己方大軍登陸那種氣勢如虹，不由得豪氣萬丈起來，但是，突然在他心中閃過一個不祥的預感：飛虎軍會不會出動在陸地上偷襲自己的老家？

  鄭芝龍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不可能，飛虎軍的主力此刻應該還在安南，就算從安南回來了，沒有十天半月都無法從廣州出動前去偷襲福建，有這時間去偷襲福建，為何不在廣州與我軍來一場大戰，擊退我軍？就算他們要偷襲又能如何，我在潮汕已經布置好三萬重兵，在毗鄰贛州的龍巖縣要道中也有我派出的兩萬防禦人馬，飛虎軍要打下來沒那麼容易，況且等他們出兵趕到福建，我已經將廣州打下來了！」

  但是，鄭芝龍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