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只好準備決戰

  鄭梉發現這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正是升龍之戰的敗軍之將鄭泰，正要開口訓斥，但站在旁邊歷來與鄭泰不對付的李松竟然開口幫鄭泰，說：「鄭王殿下，如果要與北寇談判，最好要展示我們安南強大的軍力後，方可與其談判，否則有可能是自取其辱！」

  但是，鄭梉屬下很多人在升龍城中的大宅院，現在朱子敬帶著飛虎軍連城牆都拆了，自己花費了大半輩子心血的宅院可能也要保不住了，擔心與飛虎軍繼續作戰，會激怒飛虎軍，對自己的家人不利，他們怎麼能任由鄭泰、李松這樣的軍頭妄為，紛紛站出來提議：「鄭王殿下，不試一試，如何知道北寇如何想法，況且，派出使者前去談判，還可以迷惑北寇，刺探北寇的情報，找到北寇的弱點，我大軍卻悄悄集中起來，可以給北寇致命一擊，我軍便可一舉收復升龍城了！」

  這一個建議得到了鄭梉屬下大多數人的同意。

  但鄭泰、李松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要與眾人辯論，鄭梉根本不給他們機會，直接問：「鄭泰、李松，你們敢說一定能打敗北寇嗎？」

  鄭泰本是敗軍之將，被鄭梉一問，便不敢說話了，李松卻面不改色地說：「殿下，我軍要打敗北寇，無非有三策，第一策，是要速勝，現在集中全力攻打升龍城，這正是北寇希望我們去做的，沒準對方正在升龍城做好了準備等著我們前去自投羅網。第二策，也是速勝，尋找有利於我軍的決戰地點，將北寇大軍引誘進我軍布置好的埋伏圈，將其一舉殲滅，但這北寇會不會上當，實在很難說。第三策，那就是要與北寇慢慢地磨下去，我軍暫時不與北寇決戰，而是分兵收復升龍城以外的區域，如果北寇派大軍前來，若是情勢對我軍有利的，則戰之，如果情勢對我軍不利的，則避之，並不斷地派小股人馬到升龍城外前去騷擾北寇，疲憊北寇，等到形勢對我軍有利了，則一舉殲之或將其驅逐出我國。但這第三策不能速勝，只能徐徐圖之，兩三年內或更長的時間內都不一定能爭取到於我軍有利的時機，需要等待很長的時間。」

  李松提出的緩勝正是千百年來，安南人讓華夏曆代王朝在安南栽倒的有效戰略戰術。

  但鄭梉的想法卻不是這樣的，他聽了跳起來，大叫道：「我和大家都一樣，需要立即回到升龍城去，我沒有說不與北寇打仗，就派個使者去刺探一下北寇的情報，你們都要阻擋，那算什麼回事？」

  有好幾個人跳出來，指著李松的鼻子說：「只是派個使者而已，你打仗不需要知道敵人的情報嗎？」

  李松一想，覺得刺探情報也是對的，雖然有些丟面子，但連升龍城都丟了，這面子也不值錢了，便不再說話了。

  於是，鄭梉派出了能說會道的本家侄兄弟鄭波為使者，打著白旗前去升龍城找到朱子敬，提出要談判的要求。

  朱子敬其實也真是在等著安南派來的使者，但卻不想將自己的想法表現出來，見到鄭波劈頭就直接問道：「談判？你們想要什麼條件談判呢？」

  但是對方卻沒有接上朱子敬的話語，反問：「我國素來與貴國貴軍井水不犯河水，貴軍為何進犯我國？」

  朱子敬一聽就惱火了，啪地一聲將一份厚厚的文件重重地丟在桌子上，義正辭嚴地大吼道：「好個井水不犯河水！你看看，你們對我國同胞作過的孽，這是犯罪啊，這還有天理嗎？朱某人我不率軍征討你們，為他們討回個公道，我就不配為人了！」

  鄭波想不到還有這事，便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快速瀏覽了一下，只見上面寫的全是記錄鄭梉控制下的安南如何虐待和歧視大明過來的商人、平民眾多事實，其中連某日口岸檢查士兵毆打船工索取一兩銀子都赫然在上記錄著。

  朱子敬補充道：「這只是我兩广部分民眾反映的情況，如果還算上福建、江浙、山東及大明內地的人士在你們安南受到的粗暴對待索取賄賂，用上十倍的紙張都不一定能寫完，簡直就是罄竹難書了！你說，我大軍不應該征討你們安南嗎？」

  鄭波當然不會直接回答朱子敬的詰問，而是抬頭道：「貴軍在升龍城所得已經足以補償貴國民眾損失了，貴軍宜應撤回去了！」

  朱子敬也沒有直接回答鄭波的問題，道：「想要我軍撤回去，沒問題啊，但是，你們打算出什麼條件呢？總不能讓我們空手回去吧？」

  鄭波滿肚子的怨氣，他知道自己在升龍城中的家宅也已經被飛虎軍給拆了，但他不敢表現出來氣憤的樣子，因為飛虎軍那是勝利者，看著朱子敬咄咄逼人的樣子，只好按照鄭梉的交代說：「貴軍在升龍城中已經大有收穫了，還想得到什麼？」

  朱子敬倒是很爽脆地伸出一隻手掌，說：「想我們走，可以啊！首先，你們要向受過虐待的所有大明老百姓道歉，向他們賠償，另外對我軍要出一百萬石糧食，再加五十萬兩白銀，作為贖城費，另外，你們的豪門貴族還要按照各自在我軍手上的家屬，繳納贖人費，具體數目都在這裡，你可以拿回去，讓各家準備銀兩款項來贖人吧，我們就可以將升龍城完整地交回給你們了！」

  朱子敬說罷，啪地一聲又將一迭厚厚的紙張扔在桌上，那裡寫滿了各家豪門被扣押在飛虎軍手上的家人，並計算出了銀兩和糧食，共計一百萬石糧食。

  鄭波一瞅那厚厚的紙張，他並沒有去接朱子敬扔出來的紙張，他氣得鼻子幾乎要冒煙了，「這。。。。。。」

  朱子敬大聲喝道：「這，這什麼？當日你可在升龍城頭上，看到我軍的戰鬥力了吧，如果你們不從，那我大軍就繼續朝貴國內部進軍，還有，我們將不再與你們談判，改為與順化的阮氏、西北的武氏、高平的莫氏談判，他們一旦滿足我的條件，那你們就永遠回不來升龍城了，就算我們撤走了，升龍城還是要換主人的！」

  鄭波鼓起勇氣道：「大明是禮儀之邦，兩國之間若有爭議，完全可以通過外交方式交涉處理，你隨意出動大軍來欺凌我國，這在義理上是說不過去的！」

  一聽到這話語，朱子敬更是惱火了，「好啊，你們還有臉來跟我說什麼禮儀之邦、義理，你們家鄭氏的權力本來是靠吃阮氏先祖軟飯得來的，既然你們不與我談判，我就與順化廣南的阮氏談判去，我讓阮氏給我支付贖金，贖回升龍城，這阮氏能回到升龍城肯定會很高興的，哈哈。。。。。。」

  確實，按照安南現在的現狀，鄭氏的實力最強，阮氏次之，武氏和莫氏只是割據一隅打醬油的，並沒有多大的實力，就算與飛虎軍談判，恐怕也沒有實力按飛虎軍的要求支付贖金，但阮氏完全有實力與飛虎軍談判達到朱子敬提出的條件。

  這一次談判是談崩了。

  但是，朱子敬秉持「兩國交兵不殺來使」的理念，沒有扣押鄭波，讓鄭波回去傳遞信息。

  鄭波灰溜溜地回來向鄭梉稟報情況。

  誰知，鄭梉哈哈大笑起來，「這朱子敬的什麼飛虎軍根本就沒打算長期占領升龍城，他們是要撈一把好處就走，這樣我又有何懼之？」

  但是，鄭波不知好歹地說：「鄭王殿下，那朱子敬說，如果我們不與他談判，向他支付贖金贖回升龍城，他將與順化廣南的阮氏、宣光的武氏、高平的莫氏談判，朱子敬特別說到了我們鄭氏是從阮氏手中竊取了權力，他要讓阮氏來支付贖金回到升龍城中來！」

  因為這安南阮鄭之爭的來由是，鄭氏的先祖鄭檢是順化廣南的阮氏先祖阮淦的女婿，一百年前在阮淦去世後趁機奪權才控制了黎朝的最高權柄，而阮淦的兒子阮潢逃到了順化廣南去，才有了今天與鄭氏爭鬥不休的阮氏一脈，這祖上得來不正的權力，在鄭氏一族一百年來心中一直都有一個陰影，這使得鄭梉最恨別人說升龍城要換主人的話語，雖然這鄭波是引述朱子敬的話語，他也是無法容忍的。

  朱子敬的策略，就是要逼著鄭梉立即與飛虎軍進行決戰。

  啪的一聲，鄭梉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鄭波的臉上，才回頭對眼前的眾多下屬說：「雖然這北寇朱子敬就要撤軍了，但我們一定要將他和他的軍隊永遠留在安南，讓他們的屍體留在我們的耕地里做肥料！」

  鄭梉心裡也很清楚朱子敬是逼著自己決戰，但他不得不做，否則升龍城真有可能落進阮氏手中，自己屬下的人，還可以換了阮氏當主子繼續混下去，一旦阮氏勢力得勢，自己的下場就慘了，眾叛親離都只是輕了，搞不好自己會被阮氏凌遲處死，自己一家人要跟著自己陪葬。思來想去，鄭梉只好下決心要集中力量與飛虎軍決一死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