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如何統治自己的地盤

  這其實是朱子敬安排的路線，朱子祥和王興在西江肇慶、德慶州、梧州等地虛張聲勢，擺出一副重兵駐守的態勢，張定國和醒來之後的張獻忠，不敢沿西江往西而去，只能遠離西江沿線突圍。

  這實在是太對朱子敬的胃口了。

  因為這一路往西，還是在忠於朝廷的明軍官兵控制之下，朱子敬現在要和那些與朝廷有千絲萬縷關係的知識分子袁繼咸、宋應升、宋應星、王徵、方以智等人合作，將來還會有更多的知識分子加入來，朱子敬雖然是朝廷欽定的反賊，但這樣明目張胆地出動大軍去進攻忠於朝廷的區域，總有點說不過去，但如果大西軍在前面走，將當地攻下來，飛虎軍過去奪取回來，那就名正言順成為飛虎軍的地盤了。

  因此，朱子敬命令保持好追擊的節奏，在大西軍後背不緊不慢地追擊，只是殲滅落在後面的大西軍尾巴，從不進行迎面攔擊，只是在兩側保持的壓力，逼著大西軍一路向西，將粵西的高州府、雷州府、廉州府一併收入飛虎軍的囊中。

  大西軍在張獻忠這樣的梟雄指揮下，曾幾次對飛虎軍進行埋伏和反擊，但朱子敬對此早有安排，飛虎軍中有王興、陳奇策、吳亞大這樣的本地人，帶著近兩萬飛虎軍本地士兵，非常熟悉粵西的地形、氣候、民情，將天時地利人和都占據了。

  這些主要將領來自北方的大西軍很不適應當地的氣候和地形，布置的幾次埋伏和反擊都無法奏效，反而被飛虎軍利用當地的山地使用輕巧的火器打得損兵折將的，這與歷史上李定國率領十萬大軍攻打粵西圍攻新會那樣灰頭土臉的。

  大西軍只好繼續逃跑，一路上，大西軍大多來自北方的士兵，受不了廣東炎熱潮濕的天氣和蚊蟲鼠蟻，急行軍之下，不少人走著走著，就口吐白沫倒在路邊再也無法爬起來了。

  更多的士兵不願走了，躲進路邊的草叢樹林中，等待成為飛虎軍的俘虜。

  飛虎軍在佛山前線釋放了張可望的兩萬多戰俘，大西軍基層士兵都知道飛虎軍對戰俘除了十惡不赦的人必殺之外，對一般士兵俘虜是不殺的，甚至還可能成為飛虎軍的勞工，起碼能吃飽飯，就別說還能享受銀元月薪的待遇了。因此大多大西軍士兵都願意投降飛虎軍。

  一路上，飛虎軍每到一地，都會有成群結隊的大西軍新營兵跑來，跪在地上獻上手中的兵器投降，並任由飛虎軍的安排。

  在飛虎軍的銜尾追擊下，大西軍傷亡的其實並不多，但投降的人卻不計其數，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二十多萬大軍損失大半，江南湖廣入伙不過半年的士兵幾乎全部被飛虎軍俘獲。

  大西軍行進到廉州府的時候，開始折向北逃跑，進入潯州府和柳州府，飛虎軍也毫不客氣地進入潯州府和柳州府，並分兵收繳當地官兵的兵器，將當地州縣全都控制起來。

  至此，張獻忠和大西軍的將領們才算明白，他們成為了飛虎軍用來擴大地盤的工具而已。

  到了此時，極度不適應兩廣氣候的大西軍只剩下不到八萬人馬，還不足張獻忠進入廣東的兩路大軍原來三十多萬人馬的三成，不過這些都是大西軍的老營兵，都是精銳，張獻忠和大西軍諸將非常有信心回到湖廣進軍四川打開一個新局面，再擴大幾十萬大軍出來。

  逃回去湖廣之後大西軍，從此以後對那炎熱潮濕的兩廣之地深感恐懼，再也沒有要南下兩廣與飛虎軍對決的戰略想法，在打敗朝廷官兵的進剿後，調頭以主力大軍往四川方向發展，一直到清軍大舉南下。

  而飛虎軍此時也得到了廣東的廣州府、韶州府、南雄府、肇慶府、高州府、廉州府、雷州府和廣西的潯州府、梧州府、柳州府七十一個州縣，再加上江西的贛州府、南安府十六個州縣，一共有九十一個州縣，地盤大大擴大，急需消化鞏固，朱子敬眼見大西軍不再回頭反擊，便停止了對大西軍的追擊，專心鞏固占領的龐大地盤。

  面對九十一個州縣，超過三十萬平方公里的面積，六百七十萬人口，兵力還不過七萬人馬的飛虎軍，分攤到各州縣去，每個州縣不過幾百人馬，而這個時代不管是交通還是信息傳遞都非常落後，從廣州到飛虎軍占領的一些偏遠州縣，快馬在路上都要走上兩三天時間，要統治這一片廣袤的區域，連每個州縣派出足夠的官員都做不到，如何才能管理如此龐大的地盤，朱子敬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怎麼辦？

  朱子敬只能採用老祖宗就在使用的老方法，儘量任用原來的官吏，在飛虎軍中派出一些能斷文識字的軍官去監督，在交通要道駐紮一定的兵力鎮守，以震懾各地。

  但是，這種方法很快就遭遇了瓶頸。

  為了應對一些要做朝廷忠臣的地方士紳對飛虎軍這支「賊軍」舉行的小規模反抗，飛虎軍像撒胡辣麵一樣幾百幾百地派出去，很快在廣州大本營的飛虎軍主力不足六千人馬。

  如果此時有強大的敵人突然來進攻，分散在各地的飛虎軍根本就來不及集中起來應對。

  飛虎軍是朱子敬的起家之本，如果不能將最強的主力掌握在手上用來快速機動，那將是非常糟糕的。

  短短几天時間，朱子敬幾乎都要愁白了頭。

  但是，飛虎軍一大堆的軍頭，大多數人沒有什麼民政的經驗，而有民政經驗的袁繼咸、宋應升、王徵等老官僚都是一些老奸巨猾的傢伙，現在對朱子敬和飛虎軍還有一些要觀察下一步如何發展的心態，在江西待著就是遲遲不肯南下。

  只有以技術為本的宋應升帶著家人很堅決地到了廣州，但他對民政既不感興趣，也沒多少經驗，只是見了朱子敬一面之後，便跟著朱子吉一頭撲進實驗室里廢寢忘食地擺弄起來了。

  朱子敬只好靠自己了。

  朱子敬這個穿越人，雖然也沒有多少管理民政的經驗，但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在電腦系統中翻來找去一番之後，想起毛爺爺說過「要給群眾看得見的實惠，否則不會有人理我們的」朱子敬終於拿出了自己應對這個時代民政的辦法，決定要在自己統治的地盤做好五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在飛虎軍控制的九十一個州縣內一年免徵收錢糧賦稅，從第二年開始才恢復徵收賦稅，九十一個州縣的所有官吏薪俸又飛虎軍從廣州撥出，一年內不得對當地任何人徵收賦稅。

  而且在一年之後，這九十一個州縣的田地不按崇禎年間的標準徵收賦稅，而是按萬曆年之前的標準徵收。

  因為萬曆三大征之後，朝廷對各地徵稅，不停地加上各種餉銀，導致農田負擔的賦稅越來越重，而飛虎軍在一年後按照之前的賦稅標準徵稅，也至少減少了兩成的賦稅。

  這第一件事情，果然得到了當地幾乎所有人的熱烈歡迎和衷心支持，對飛虎軍的反抗激烈程度果然大大降低，至少飛虎軍快馬哨騎在大路上疾馳的時候，不會受到當地人的埋伏襲擊。

  第二件事情，是為了讓九十一州縣內所有人知道一年內不徵收錢糧賦稅，避免某些官僚繼續徵收錢糧中飽私囊，朱子敬命令在飛虎軍內抽調能言善辯的軍官，帶領一些能說會道的士兵，並編入一些熟悉本地情況和方言的本地士兵，每隊兩百餘人，組成九十一支宣傳隊，在三十天時間內，深入每一個百人以上的村莊，張貼布告，並宣傳講解飛虎軍一年內免徵收錢糧賦稅、一年後降低賦稅徵收標準的政策，爭取讓每一個家庭都知道飛虎軍有利當地民眾的這一大好政策。

  這一件事情，讓很多官吏失去了中飽私囊的機會，暗中非常不高興，打算使用各種手段阻撓，但是當他們看到飛虎軍是帶著火銃甚至火炮等強大武器來的時候，便沒有人敢搞小動作，只好隱忍起來。

  在一個月的時間內，飛虎軍宣傳隊上山下鄉，深入偏僻的村莊，讓九十一個州縣內大多數成年人都知道了飛虎軍一年內不徵收錢糧賦稅和一年後將降低賦稅標準。

  這個時代的底層民眾並沒有多少心眼，誰對大家好，大家多久對誰好，這讓底層民眾立即成了飛虎軍的鐵桿追隨者，就算有一些心向朝廷的鄉紳和讀書人想反抗，也沒幾個底層民眾願意跟隨去做這殺頭的活了。

  誰願意回到那個被朝廷徵收重稅的時代？

  而朱子敬要做的第三件事情，則更是讓各地州縣所有人都皆大歡喜的事情，就是連朱子法在廣州管理的工廠和程紫簫管理的匯通銀行都要狠狠地賺上一大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