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歐羅巴之禍

  如果朱子敬不南下，在丁楚魁的主政下，以丁楚魁的為人，說不定廣東這一塊淨土最後真的就是便宜了大西軍或者將來南下的清軍。

  其實宋應星在心裡已經被朱子敬表現出來的技術迷住了，覺得跟朱子敬走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但礙於朋友的面子，還不好意思直接說跟朱子敬走，便繼續問道：「那你們的第二步行動方略呢？」

  「我們的第二步行動，將是在廣東站穩腳跟後，將來如果清軍南下入主中原，凡是願意抵抗清軍的人，都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的盟友，我們將共同合作抗清，如果朝廷召喚，我們也會服從朝廷召喚北上抗擊韃虜。在時機成熟時，我們將會從海陸兩路北上，收復江浙一帶富庶之地。擴大抗清的力量，驅逐韃虜恢復華夏。。。。。。」

  宋應星迫不及待地想讓朱子敬說下去：「那第三步呢？」

  朱子敬知道宋應星已經心動了，便很配合地說：「第三步，是在整個江南站穩腳跟後，我軍將會聯合各方力量，大舉北伐，將韃虜驅逐出中原。」

  其實宋應星是徹底的技術派，他眼中只有技術，對於軍政大略不是很感興趣，眼前這個朱子敬說可以每年拿出百萬兩白銀給他們搞技術研發，他倒希望大明天下被這樣的人所掌握，便很可愛地追問道：「那還有沒有第四步？」

  此話一出，宋應升心裡就在埋怨他的弟弟了：現在韃虜都還沒進入中原，說得再多都只是一種猜想罷了，韃虜來了就滅了韃虜之後再說，那還要什麼第四步？

  誰知，朱子敬還真的有第四步：「第四步，星辰大海將是我們的征途，我軍將以新的技術為基礎，召喚志願跟隨的熱血男兒組成遠征軍，為華夏文明獲取更大的利益，向海洋進軍，向全世界進軍！」

  方以智眉頭一皺，說：「你這可是要窮兵黷武？」

  「這不是要窮兵黷武，而是要向全世界擴展華夏文明的邊界！」朱子敬向眾人提出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問題，「為了說明我的觀點，我問諸位大賢一個問題，可知自秦始皇統一之後，為何我華夏每隔兩百年到三百年左右的時間就必然會大亂一次？」

  「這？」宋應星、王徵一直沉迷於技術方面，對歷史沒有多少深入研究，宋應升則忙於政務，也對此沒有多想，一聽朱子敬提問，頓覺得啞口無言。

  唯有方以智年壯氣盛，答道：「那都是歷代的朝廷無能，吏治腐敗，引發民眾積怨爆發所致！」

  「嗯，這算是一條理由，但以我之見，這還不是根本原因？」

  聽朱子敬這樣一說，四人都豎起了耳朵，明末農民大起義已經困擾了他們大半生，他們心底深處想知道新的觀點是如何解釋的。

  朱子敬道：「從表面上看的原因是，朝廷無能，吏治腐敗，地方田地兼併嚴重，農民衣食無著，一碰到旱澇災年，便會有人為了活命起來造反，從陳勝吳廣肇啟，蔓延至近代，皆是如此邏輯。

  但其實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人口增長與土地比例的問題，我大明大地最多的人口容量是一萬萬左右，每個朝代之初，經歷了大戰爭、大瘟疫，人口極大減少，大亂之後一般都很容易政治清明，人口便開始穩定增長。

  但當人口接近一萬萬左右，再加上當政者腐敗無能，一旦遇上旱澇災荒之年，就必然大亂起來，這樣人口又開始減少，又開始了一輪新的循環。

  奪取了權柄的統治者上台後，一般都會吸收前朝的教訓。

  如漢初吸收了秦代暴政的教訓，發布與民休養生息的政策；

  唐代吸取隋暴政滅亡的教訓；

  宋代吸取唐末繁鎮割據之教訓，來了個杯酒釋兵權，對武將嚴防死守的，甚至不惜風波亭殺岳飛忠良，且宋代以後，皆重視氣節忠貞教育，為此連女人都要纏上小腳；

  大明初年，吸取前代各朝滅亡的教訓，定下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國策，對外強硬，決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正統年間，一個皇帝被俘，再換上一個皇帝也要抵抗到底。

  每一個新朝初年，一般幾十年功夫便再現盛世，但這是又開始了一個新的循環，如此周而復始，但歷代無論如何針對前代教訓進行總結，採取與前代不同的施政方針來規避，都是無法避免導致大約每隔兩百年到三百年就是一個循環！」

  在這四人的心目中，這朱子敬最多也就是個武夫，至於昨日拿出來的器械，只是些微末技術事物而已，但想不到他對於華夏歷史有如此深刻的見解，從他們沒想過的角度去論述。

  朱子敬取出地球儀指著其上的幾個位置，繼續說： 「這是我華夏文明的歷史大周期律，若在過去，這內亂還只是我大華夏的家務事而已，但是，現在卻與過去完全不同了，我們將面臨數千年未有之變局，昨日我說過歐羅巴各國正在通過探險的模式向全世界擴張，北美、澳洲、印度，將被歐羅巴諸國占據，甚至北方當年蘇武牧羊的北海之地，也已經被來自歐洲的俄羅斯人占據。。。。。。」

  四人都覺得甚是震驚：「什麼？蘇武牧羊的北海都已經被歐羅巴人占據了，你是怎麼知道的？那麼滿清的八旗軍怎麼沒有反應的！」

  朱子敬解釋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是從一些常年往來北海的皮貨商人口中得知的，我還看過好幾個人被俄羅斯人火銃擊中的傷口。

  韃虜的八旗軍全部集中在長城沿邊附近，北面明顯空虛了，俄羅斯人很快就會與韃虜清軍發生衝突甚至戰爭。搞不好，又是一個金滅北宋，南宋和元攜手滅金，元滅南宋的故事，但元軍只是從北方而來，而歐羅巴諸國卻是從北方和海洋上四面八方湧來。」

  朱子敬有些話語完全是胡扯的，但闡述的卻是一種歷史趨勢。

  宋應升素來告誡自己要胸懷天下，為大明黎民蒼生謀太平，聽朱子敬這樣一說 ，不由得仔細地看著地球儀，沉默了一陣，說：「這樣看來，我華夏天下已經陷在歐羅巴人的重重包圍之中了！」

  以宋應星、王徵、方以智的老成持重，也被朱子敬此刻說到覺得華夏除了韃虜之禍外，還立即有更嚴重的歐羅巴之禍。

  「不錯，整個華夏已經被歐羅巴包圍在中間，兵法上看，這是一個死地之局面，我們不要再在這個死坑裡再次展開循環，我們的子孫後代沒有兩百年時間了，最多只要幾十年的時間，我們的子孫後代就得在這個坑裡再次受苦受難，一旦我大華夏內部有亂，那豈不是給了歐羅巴諸國趁亂而入的機會，那恐怕將又是一個五胡亂華的悲慘故事，這一次恐怕不會有五胡亂華這樣隋唐再起的結局，整個神州大地連人種都會徹底變了。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所以，我們必須提前避免這種可怕的局面出現，我考慮的第四步戰略，在驅逐掃除韃虜之後，為了我華夏子孫後代生存計，當仿照漢代班超之出征西域、大唐之遠征，在不加重民生負擔的情況下，以少數忠勇精銳之士，組建遠征軍，遠赴歐羅巴人尚未開拓的蠻夷之地，傳播我華夏的文明之光，建立支撐點，使其成為華夏邊陲屏障，擋住歐羅巴人在全世界的擴張勢頭，保護我大華夏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