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空氣動力學

  看著正在捻著自己鬍子的宋應星和王徵，朱子敬眼睛裡幾乎就要冒出小星星來：什麼是大科學家？這就是大科學家！對一件新出現的事物，只要看上一眼，就判斷出其功用，就知道其即將對世界形成的巨大影響！

  方以智十分感興趣地仔細打量朱子敬全身上下，看到他身邊還有兩個盒子，問道：「不知朱大人可還有什麼器物給我們看的？」

  「當然，還有的！」

  朱子敬迅速從桌子上抓起兩張紙，將其中一張紙飛快地折成一個紙飛機模樣（這只是朱子敬自己的稱謂，明代沒有飛機這個名詞），另一張紙則保持原樣。

  眾人不解地看著朱子敬先將未折的那一張紙朝前扔出去，卻扔不出兩步遠的距離就掉到地面了。

  而朱子敬在投擲紙飛機的時候，卻飛到牆壁上彈了一下，又倒飛回來好幾步遠才掉到地面上。

  朱子敬問道：「各位大賢，可知這是為何？」

  在場的這幾位雖然都是當世的大賢或大科學家，但在朱子敬一問之前，唯有面面相覷和啞口不言。

  「方公子的《物理小識》里是不是記述有關於聲音的發生、傳播、反射、共鳴、隔音效應？」

  聽到朱子敬提到自己的作品，方以智甚是驕傲地挺直胸膛答道：「正是，拙作里確實提到這些現象了！」

  「聲音的傳播是以一個事物為媒介的，剛才這兩張紙的飛行也是因為受到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事物的制約了。。。。。。」朱子敬故意放慢了語速。

  「這是一個什麼事物？」三位大科學家的求知慾非常強，被朱子敬弄得心急火燎的，恨不得立即衝上去撬開朱子敬的嘴巴，看看他能說出什麼來。

  「那是在我們四周有一種我們肉眼看不見、用手難以摸著的空氣！」朱子敬笑了笑，抓起宋應星家中的一把扇子，朝眾人扇了一扇，繼續說：

  「大家是否有感覺到風吹來？」

  眾人皆點頭，並伸出手掌來，企圖在空中抓住朱子敬所說的空氣。

  「這就是我們看不見的空氣在流動，研究空氣的規律，有極大的好處！」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朱子敬又打開一個盒子，拿出兩件物件來。

  在三位科學家還在沉思之中，反而是對空氣學說沒什麼思考的宋應升反應最快：「這不是火銃嗎？這跟你剛才說的什麼空氣事物有什麼關係？」

  其實宋應星在《論氣·氣聲》中對聲音的產生和傳播作出了合乎科學的解釋，他認為聲音是由於物體振動或急速運動衝擊空氣而產生的，聲音是通過空氣來傳播的，同水波相類似，只是他從來沒想過這作用在火銃上會大大增加射程。

  「沒錯，這是兩支短火銃，這跟空氣的關係大著呢？大家先來看看這兩支火銃有什麼不同？」朱子敬擺弄了一下，遞給眾人觀看。

  宋應星拿過去一掂量，立即就看出了這兩支火銃的不同之處，「這支短管火銃都是仿照魯密銃打制的，只是有一支膛口裡面是平滑的，咦！另一支的膛口怎麼刻有凹進去的兩條線條？這線條還是螺旋樣式的？這豈不是更容易炸膛嗎？」

  對於軍國利器火銃，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們並不陌生，一下子就看出這是來自仿照魯密銃打造的燧發銃，也看出其中的區別來，但對為何刻有螺旋狀的線膛非常疑惑不解。

  朱子敬道：「諸位大賢，欲知這其中的差別，欲知這與空氣動力學有什麼關係。我們不妨到房屋外做個射擊火銃的試驗如何？」

  聽說要做試驗，眾人都是贊同的。

  於是，走到屋外，朱子敬命令朱子意搬出早已準備好的靶和干泥沙，拿出第一支沒有線膛的短銃問眾人：「諸位大賢，估計一下，這短銃射程幾何！」

  方以智打量了一下那短銃的口徑，說：「也就二十步射程左右吧。」

  宋應星和王徵點頭表示贊同。

  「很好，這估計非常準確，其實這短銃的有效射程二十步也就頂天了，打到二十步以外就變成了一條曲線，很難精準打中目標，我們這次的靶子就擺到二十五步外吧！」

  朱子敬說罷，命令助手給短銃裝填上火藥和彈丸，朝二十五步外的靶子點火擊發。

  短火銃爆響，只見子彈打到二十五步外的靶子邊上的干泥沙中揚起了一股小小的沙塵，這子彈並沒有擊中目標，只是打中了靶子下面的沙土。

  接著，朱子敬又拿出線膛短銃，問：「諸位大賢，猜一猜這口徑同樣的短銃，射程幾何？」

  「應該射程是一樣的，且隨時有炸膛的危險！」宋應星等人都認為跟那支滑膛短銃的射程沒區別，且增加了極大的危險。

  「好，我們先不要爭論，眼見為實吧！」

  朱子敬命令將另外一個靶子和幾包幹泥沙搬到四十步外，裝填火藥後開火擊發，只見子彈竟然打中了四十步外的一個靶子。

  眾人皆大吃一驚：「這是不是真的？如果有此火銃，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宋應星等人親自拿起那溫熱的兩支短火銃掂量來掂量去，並且檢查火藥是否不同，發現兩支短火銃唯一的區別只是一支有線膛一支沒線膛。

  方以智問道：「我能不能來試一試？」

  朱子敬說：「只要注意安全別打中這村莊附近的人，方公子請便。」

  方以智連續擊發四次，結果兩支短銃的射程就是不同。

  宋應星大惑不解，竟然朝朱子敬恭敬施禮，虛心請教：「朱先生，這究竟是為何？」

  朱子敬說：「這就是空氣動力學啊！」

  「空氣動力學？」宋應星等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沒錯，是空氣動力學，這滑膛短銃子彈飛出去時，是一條直線的，但受到空氣的阻力，很快就飛偏了方向，結果射程並不遠。。。。。。」

  看到幾位大科學家如同小學生一般聽自己講課，朱子敬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但很快就適應了，接著說道：

  「而線膛短銃打出去的子彈是在空氣中螺旋形飛翔的，空氣阻力大減，飛得很平穩筆直，結果有效射程大增。。。。。。」

  方以智道：「那火炮改成線膛的，豈不是射程也至少增加一倍以上？」

  「當然了，火炮由滑膛改為線膛，射程不一定倍增，但射程大大增加是一定的！不過，大家請注意，這火銃火炮射程增加，僅僅是空氣動力學的一個小小部分，如果我們能研發出驅動車輛行駛的機器，再加以改進，沒準能研發出能飛上天的機器來。。。。。。」

  「啊。。。。。。」三位科學家自以為自己的科技想像力當世無人能比，但面前這位朱大人想得比自己更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