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瘋狂命令

  此時，朱子敬也不管沸反盈天的戰場，默默地注視著羅汝才和吉珪騎在馬背上靜立的地方，在心裡計算著自己布置的各個步驟，想起樊仲瑜和蕭樹德的著急的模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拍腦袋說：

  「壞了，差點誤了大事！立即發出信號給野戰陣地，使用大炮朝闖軍陣地打上幾炮，其中要有一些爆炸榴彈，但射程不要打得太遠了，爆炸榴彈也不要太多了，以免過早暴露了！」

  聽到朱子敬的命令，旗手立即使用旗語，向城外發去信號。

  炮兵營長王一炮翻來覆去地念叨著朱子敬發來的命令，說：「朱大人是擔心闖軍懷疑不敢使盡全力，那我們就打幾炮吧！」

  飛虎軍陣地上轟隆隆地響起了炮聲，先是使用霰彈猛掃闖軍隊形，然後是以實心彈打出去，其中偶爾有一兩發爆炸開花榴彈，但射程與闖軍的普通大炮沒有多少區別。

  這一下讓羅汝才徹底放心了，對吉珪說：「哈哈，軍師，這官兵是要將大炮放在最後才拿出來，終於挺不住了，也沒看到對我們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那個什麼開花爆炸彈更是做做樣子的貨，楊承祖這倒霉蛋是不小心才著了道的！現在我們沒什麼可擔心的啦，可以集中全力奪取北門城牆打進城內去了。」

  但不管羅汝才怎麼說，吉珪對於那個狡猾的官兵主將，心裡仍是有點打鼓，但現在也沒什麼話可說，便恭敬地對羅汝才施禮，道：「大帥英明！」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碭山城北門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都微微震盪起來，眾人驚訝地抬頭看去，只見那邊騰起一個沖天的煙塵，遮住了碭山城的北面，煙塵並向各處飄去，慢慢地籠罩著了整個戰場。

  原來，碭山城北門城牆，在闖軍四十八門火炮持續不斷的猛烈轟擊下，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塌下去三十多丈寬。

  正在殊死戰鬥的雙方都驚呆了，很多人竟然停下了格鬥，呆呆地看著煙塵中倒下的城牆。

  過了一陣子，闖軍才狂跳歡呼起來：「碭山城倒塌啦，官兵完了，衝進城裡去，搶女人搶金銀珠寶啊！」

  而守城的鄉勇們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來的為之奮戰的碭山城竟然就這樣倒下了，不由得悲憤交加，但是也有人膽氣盡喪，失魂落魄地丟棄了手中的武器，往後逃去。

  朱子敬拔出佩劍，跳上一處高台，高呼：「碭山城已到了決定生死的時候，到了我們與闖軍決一死戰的時候了，沖啊!」

  朱子敬說罷，跳下高台，率先向城牆倒塌的缺口衝去。

  在朱子敬身邊的飛虎軍也都揮舞武器跟著衝上去，撲進闖軍人群中。

  「既然退是死，進也是死，不如衝上去殺一個墊底，殺兩個夠本，沖啊！」樊仲瑜、蕭樹德雖然之前對朱子敬頗有微辭，但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們這些讀書人還是有分寸，也都高聲大叫，帶著身邊的人馬衝上去，擋住鄉勇後退的道路，逼著他們回頭去堵塞城牆倒塌的缺口。

  本來很多鄉勇膽氣已喪，但見軍政主官都如此悍勇，也都鼓起勇氣嗷嗷叫著衝上去。

  闖軍前線軍官，意識到這是突破碭山城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也都不顧一切地率兵衝上來。

  雙方在缺口附近打成一片，前面的人使用刀槍劍戟對戰，此時，再高明的武藝招式都失去了跳躍騰挪的空間，雙方密密匝匝的隊形擁擠之下，只能以蠻力使用手中的兵器，朝對方捅刺。

  背後的人夠不上去，便使用弓箭火銃向對方人群拋射。

  在城牆缺口中，本來這是一種傷亡對等的戰鬥。

  但在城內這一方，由於有朱子敬憑著隱形人體護盾這個逆天般的存在，他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冷兵器的傷害。

  於是，不管朱子敬衝到哪裡，哪裡的闖軍便如被鐮刀割裂的稻草一般成片倒下。

  鄉勇們見朱子敬如此神勇，都跟著他身後衝鋒，一下子就將闖軍壓出了缺口去。

  羅汝才和吉珪為了更好地看清煙塵中的城牆缺口戰鬥情況，率部走了一段距離，恰恰看到闖軍從城內被壓出來的情形。

  只見闖軍退出城牆缺口，城內隨後使用弓箭火銃猛打，並將殘餘的七門大炮全部拖上來，使用霰彈猛轟闖軍隊形。

  而闖軍的火炮陣地擔心誤傷己方，不敢朝缺口發炮。

  城內的鄉勇們在奪回缺口後，拼命地搬來磚頭、石塊、木頭，堵塞缺口，眼看缺口堆積的物品越來越多，很快形成了一道胸牆，鄉勇們站在其後使用火銃弓箭瘋狂地壓制護城河邊上無遮無掩的闖軍。

  羅汝才大怒，下令：「這裡除了留下一千人馬外，其餘人立即壓上去，還有，城東南方向的騎兵，除了留下三百哨騎監視東南方向外，其餘主力立即趕來支援，老子要他們一定得壓進城內去，消滅所有官兵活抓朱子敬，老子要親手將他碎屍萬段！」

  吉珪見羅汝才採用如此極端的手段，大吃一驚，勸阻道：「大帥，萬一官兵還有後手和援軍就麻煩了……」

  羅汝才此時滿腦子給兒子報仇的心切，說：「軍師休要再說了，只要我們衝進去打巷戰，碭山城就算是落進我們手中了，屆時再將騰出手來的兵力抽出來殲滅城北野戰陣地的官兵，如果打不敗他們，就困死餓死他們，我不信他們能吃泥巴也能過日子……只要先攻下碭山城，不管官兵還有什麼後手和援軍趕來，我們都是安全的！」

  吉珪勸阻不成，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闖軍預備隊兵力被羅汝才投進戰場去。

  羅汝才歇斯底里地下令：「告訴所有將士，攻進城裡去，大殺七天才封刀，如果碭山城裡不夠他們搶女人搶錢，還可以在碭山城周邊一百里大殺大搶七天才封刀！」

  羅汝才這一條命令是非常瘋狂的，近年來，闖軍為了有個好名聲獲取各地老百姓的支持，很少作出如此瘋狂的行為，對那些抵抗到底的城池攻破之後，最多是殺上一天時間就要封刀了，但這次羅汝才卻要殺上七天才封刀，可謂不顧一切了。

  此時，朱子敬在陣地上對闖軍的動向看得非常清切，高興地說：「闖軍的所有人馬都朝這裡涌過來了！」

  蕭樹德此時身上已經渾身是血，他已經多處受傷，只是硬撐著在在前線，聽了朱子敬的話語頓時大喜，說：「這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吧？」

  樊仲瑜與蕭樹德一樣，身上多處受傷，也甚是著急地問：「那我們現在立即開始反擊吧！」

  誰知，朱子敬說：「現在還不是我們反擊的時候，得放棄這裡，退入城內與闖軍打巷戰吧！」

  樊仲瑜、蕭樹德聞言大驚，問：「為什麼？這放闖軍進城內來，豈不是引狼入室嗎？」

  朱子敬反問：「如果不將闖軍這頭狼放進室內，如何能將其打痛打死？這是誘敵深入嘛！」

  樊仲瑜、蕭樹德兩人聽了目瞪口呆，但看朱子敬現在渾身上下也都是一片血跡，料定他不是有意傷害碭山城的，是要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也只好再聽朱子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