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戰場女人淚

  飛虎軍陣地一片歡騰，而海州守備府本部人馬營中的卞玉京與鄭建德卻發生了爭執。

  卞玉京觀察到飛虎軍擊敗了闖軍步騎兵的聯合進攻，忍不住再次向鄭建德建議：「大人，闖軍新敗是我們主動出擊大敗當面闖軍的大好機會，請立即全軍出擊驅逐當面的闖軍！」

  鄭建德道：「飛虎軍只是擊退了闖軍進攻，闖軍主力還在，我們不宜出擊，應依託阜家集陣地，以逸待勞粉碎闖軍可能的進攻！闖軍在飛虎軍那裡吃了虧，一定會想著怎麼在飛虎軍那裡找回場子的。」

  鄭建德的意思是，繼續等闖軍進攻飛虎軍，他就繼續坐山觀虎鬥。

  卞玉京非常著急地說：「大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旦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不抓住這個機會，待闖軍調來更多兵力，我們在此地就危矣！」

  但鄭建德就是咬著一個等待的目標：「闖軍調來更多兵力，也一定是要先殲滅飛虎軍，那時候便是我軍突圍而出的最好機會？」

  卞玉京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鄭建德看了一陣子，才說：「難道你從來就沒想過要打敗闖軍，就想著怎麼突圍嗎？」

  鄭建德搖頭，道：「闖軍轉戰大明各地多年，朝廷派了多少總督、總兵尚不能將其徹底剿滅，如今在中原已成燎燃之勢，我海州區區一支孤旅何談打敗闖軍？」

  心高氣傲的卞玉京已經想當場發作了，但事到如今，仍希望能感化鄭建德，於是便柔聲地說：

  「你沒有與闖軍交戰過，如何知道你不能打敗闖軍？說不定此時出擊，能大獲全勝呢？若能大獲全勝，必能得到朝廷獎賞，你便可以成為朝廷重臣，位高權重的，必能做更多流芳百世的大事！」

  鄭建德不管卞玉京怎麼說，就是不願意主動向闖軍出擊：「哼，我鄭某人本來就是功勳世家子弟，就是天天躺在床上，也能繼承爵位，正因為這樣我更不能犯錯，犯錯了說不定就此被朝廷奪去了爵位了呢！」

  卞玉京心中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嫁錯人了，但她還不甘心，還在想法努力爭取，說：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自秦始皇以下，沒有哪個王朝的勛貴世家是永遠的勛貴世家的，特別是中原板蕩之時，是英雄豪傑的便乘勢而起，是狗熊敗家子的都畏縮不前，其結果無一不是英雄豪傑崛起便成就一族勛貴世家，而狗熊敗家子則牽連得其家人也一起灰飛煙滅！」

  鄭建德聽到這循循誘導的話卻有點不耐煩了，道：「哼，你一婦道人家，何德何能來教訓我？你這是要污衊本守備是敗家子了？」

  鄭建德這話就說得有點傷情面了，特別是卞玉京這種本來就心高氣傲的才女，更是為甚！

  卞玉京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說：「作為一個男人，你難道就不想建立功勳彪炳史冊名留青史嗎？」

  鄭建德冷笑起來：「哈哈，什麼建立功勳彪炳史冊名留青史，那都是哄小孩子說的話！」

  卞玉京越聽越生氣，說：「哦，原來你以前跟我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鄭建德昂起頭，說：「我不說話，怎能搭上你，搭上你就證明我作為一個男人的本事！把你這個秦淮八艷之一的大美人搭上了床，我就足夠名留青史啦！哈哈……」

  鄭建德無恥露骨的話讓卞玉京氣得眼冒金星，但卻幾乎說不出話來：「你，鄭建德，你不是男人……」

  鄭建德嘿嘿笑道：「我不是男人，怎麼我每次都能將你……哈哈……」

  但到了這個份上了，氣得鼻子快要歪掉的卞玉京已無路可走了，還是不甘心就此放棄，仍想再來一次最後的爭取，停了一下，說：

  「如今天下大亂，若你不想建功立業，也也要保住鄭家的基業啊！如果你不爭氣，則鄭氏家族有可能所有的富貴都保不住，就是連我這樣一個女子，你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誰知，鄭建德聽了之後，呸的一聲說：「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就把那個鄭建德當作了你的那個小白臉了，朱子敬只是一個窮酸小子，才混上了一個小小把總幾天，你想要他當你的小白臉，他有這個能耐嗎？要我去救他，你就別痴心夢想了，我就要看著他死翹翹，看著他橫死在闖軍的千軍萬馬中！」

  聽到鄭建德竟然說出這樣無端猜忌的話語，卞玉京氣得幾乎要暈過去，伸出手指，指著鄭建德：「你，我都是為了你好，你……」

  鄭建德說得越來越離譜：「哈哈，我們就看著你想著的那個小白臉，怎麼被闖軍活活弄死吧！傷心了吧，哈哈……」

  在鄭建德心目中，朱子敬和飛虎軍的人馬都已經是死人了，因為與闖軍結下了梁子仇怨的人，一定會被闖軍徹底殲滅的，而自己還是打定主意靜靜地坐山觀虎鬥就是了，闖軍在殲滅飛虎軍時必然傷亡慘重，而自己就更有把握守住阜家集了。

  聽到鄭建德剛才一番無情無義的話語，卞玉京此時話都說不出來，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乾脆就坐在地上也不想站起來了。

  至此，卞玉京終於明白，自己嫁的人鄭建德心目中他只是想得到自己這個秦淮八艷的美色而已，至於什麼志同道合、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輔助他成就一番事業名揚青史，那只是一堆騙人的鬼話罷了！

  鄭建德也沒去扶起卞玉京，而是鼻子中冷哼了一聲，便背著手走了，裝模作樣地察看陣地防禦去了。

  滿臉沮喪的卞玉京靠著牆邊，坐在地上，拋掉頭盔也不管自己女子的身份暴露在軍營中，任由滿頭青絲被微風吹得一片散亂。

  「遇人不淑啊，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卞玉京不停地喃喃問自己，想到自己的悲慘命運，不由得眼眶裡流出一行行的珠淚，象斷線的珍珠一樣掉在地上。

  此時，闖軍步騎兵都被飛虎軍打退之後，整整一個下午都無法組織起再一次的攻勢。

  其將領賀大成氣得接連斬殺了十幾個頭目，重新編組各部人馬，企圖再次向飛虎軍發動進攻。

  賀大成在準備再來一波攻勢時，在西面疾馳來數十騎，此人正是這支闖軍的最高首領，革左五營首領之一、綽號稱革里眼的賀一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