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秦淮八艷卞玉京

  鄭建德找到朱子敬說：「朱把總，請你將這些人給我帶回去處置！」

  朱子敬想不到這鄭建德臉皮竟然厚到如此程度，看到州衙大廳裡面的陳友吉正抱著秫秫發抖的小妾在不停安慰，說：「鄭大人，我是奉知州大人之命平亂，沒有接到知州大人的命令要放人走！」

  朱子敬說罷，不理鄭建德，轉身就走了。

  鄭建德氣得就要追上去拔刀殺朱子敬，但見一群飛虎軍士兵手持火銃正看著自己，只好按捺這滿腔怒火，將手縮了回去。

  對於鄭建德放人回去的要求，在州衙里的陳友吉恰好聽到了，頓時暴跳如雷起來：「鄭大人，剛才亂兵肆虐的時候，你在哪裡？現在局面被控制住了，你就跑出來要人了？」

  鄭建德此時只好低聲下氣起來：「陳大人，軍餉已經好幾個月沒發下來了，那些亂兵作亂，本官控制不住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陳友吉見朱子敬的飛虎軍已經徹底掌握了這裡的局面，道：「哼，欠餉了就可以成為亂兵造反了嗎？這些人，不能就這樣回去善了，要交給有司審訊問罪！」

  鄭建德更是大怒，但飛虎軍已經控制了局面，自己孤身一人哪裡是對手？唯有灰溜溜地回去了。

  陳友吉狠狠地看著他遠去，心想：昨天的賊人夜襲，說不定就是這個鄭建德所為，那是為了阻止自己到海州上任的，必須要弄倒這個鄭建德，以一雪兩次受辱之恥，更是要在海州知州位置上站穩腳跟。

  朱子敬決定給他加點火，故作戚戚地上來在他耳邊低聲道：「大人，這鄭建德手下有數千人馬，下官手中兵力不足，一旦發動起來拼死抵抗，我部還不足以將其一鼓全部剿滅，現在還不能將其逼反！」

  陳友吉聽了一驚，問道：「那怎麼辦？」

  朱子敬低聲道：「大人，我部現在控制的四百多亂兵都是老兵，在海州守備府中是戰鬥力最強的核心力量，處決後就是剪除鄭建德的羽翼，下官建議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今晚就將這些亂兵審訊後處決掉，只留下對鄭建德不利的證據和三五個亂兵作為認證就夠了，但只說這些亂兵是自行來州衙搗亂的，暫時不可將背後指使人指向鄭建德，以免將其直接逼反了！」

  因為與聞香教一戰中，朱子敬對海州守備府的官兵有所了解，這些老兵痞都禍害過老百姓，十個中有九個半是該死的，其中半個是無能力而已，所以他決心要將這些人全部斬首算了。只要將海州守備府的核心戰鬥力幹掉，海州守備府的其他人馬就不是飛虎軍的對手了。

  陳友吉想了想，覺得在理，便道：「那將這些人都交給你帶人去審訊吧！」

  但朱子敬搖搖頭，道：「大人，海州的大小官員中，不知有多少人是鄭建德的人，不如將這些人交給他們去審訊後處決，正合您剛才說的交給有司審訊的承諾嘛，也讓這些人給大人交來一份投名狀，從此與鄭建德部下結下樑子，不得不成為大人手下的人，死心塌地跟著大人走！」

  陳友吉在官場上並不是很笨的人，剛才只是一時生氣失去理智，經朱子敬一提醒，立即想到了其中的妙處，雖然明朝對於斬首有嚴格法律規定，一般問斬犯人要呈報上朝廷大理寺審核後方可秋後問斬，但現在是軍營譁變叛亂，可以事急從權來個斬立決，便道：

  「好啊，我正有此意，就這樣辦吧，你就帶著你的人馬就留在州衙附近監視，讓這些人不敢亂動，必須按本官的要求去做！這些亂兵審訊後就斬立決。」

  於是，當天晚上，在陳友吉命令下，州衙里的同知、通判、推官、主簿等大小官員全部出動，連夜點起蠟燭火把審訊亂兵。

  並以亂兵叛亂，事急從權的理由進行斬立決，審訊完一個，就讓劊子手和捕快立即推一個出去斬首。

  到天亮時，除了留下六人作為人證之外，其餘四百多亂兵全部被審訊完畢並斬殺殆盡。

  為了暫時穩住鄭建德，陳友吉還特意派了州同知去告訴鄭建德，說這些亂兵是自己跑來州衙鬧事的，與守備府大人沒有太大的關係。

  鄭建德回到守備府後，一邊讓家眷收拾細軟，一邊命令召集散布在州城周邊的兵力回城，以應對變局。

  州同知來告訴他這句話，才鬆了一口氣。

  他雖然與陳友吉明爭暗鬥，昨晚只是想給陳友吉一個下馬威，但並沒想到鬧得這麼大，反而一時間沒了什麼應對的策略，只想著逃跑了事，幸好，陳友吉還沒打算將他趕盡殺絕。

  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接下來，鄭建德非常的心痛，昨晚他的人馬在州衙被朱子敬的飛虎軍打死八十多人，受傷上百人，缺醫少藥之下，這些人十有六七是治不好的了，這樣就有一百五十多人的損失，而這一夜又有四百多人被斬首，一次就損失五百五十多人，占了他在海州城中守衛兵力的一半多，且都是他屬下最有戰鬥力的老兵，現在就算立即招募兩千新兵回來都未必能填補好這個崩塌的大窟窿。

  鄭建德想得越多就越氣，將火氣都撒到朱子敬的頭上去，如果不是此人的出現，自己拿捏陳友吉這個文人本來是十拿九穩的。

  鄭建德越想越氣，抽出一柄鋼刀，一刀砍斷了廳中的一張桌子的一角。

  鄭建德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要去將各處的兵馬召集起來，與陳友吉、朱子敬決一死戰，但有覺得這不妥，萬一殺了文官，那可就是造反了，鄭氏家族將會因此與自己恩斷義絕，更糟糕的是他並沒有戰勝朝廷鎮壓大軍的信心。

  氣惱猶豫焦慮中，鄭建德又揮刀將桌子另一角劈斷。

  「大人何故如此？」一個女子的清麗聲音在門口響起。

  鄭建德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清新脫俗的女子裊裊婷婷地出現在門口。

  只見此女子身材修長，臉型精緻，氣質高雅。

  她正是鄭建德最寵愛的小妾，名叫卞玉京，原是著名的南京秦淮八艷之一。

  這卞玉京雖然年齡才剛過二十，但其是生長於官宦世家，自幼有良好的家教，讀過不少書籍，精通文史，善於賦詩作對，頗有些見識韜略，只因家道中落，被迫帶著妹妹在青樓謀生。

  由於其學識遠超青樓中的一般女子，因此江南坊間有「酒壚尋卞玉京，花底出陳圓圓」的說法。

  兩個月前卞玉京被鄭建德納為小妾。

  心高氣傲的卞玉京，是看上了鄭建德這個軍人世家子弟在嘴巴上說得一套套的，希望在這亂世能跟著一個軍人建功立業，能打出一片天地來，以她的見識韜略去輔助鄭建德成就一番功業，也算不枉來人世一趟。

  出兵去打聞香教博取軍功，便是卞玉京給鄭建德出的主意，此刻聽說鄭建德要家眷收拾細軟，但又說不要收拾了，便跑過來看是什麼回事。

  鄭建德氣鼓鼓地說：「還不是那個上次打聞香教跟我爭功的飛虎山小巡檢朱子敬，現在成為了一個把總，跟著陳友吉來到海州給我晦氣了！」

  卞玉京已經多次聽說這個名字，心裡很是好奇：這小小的什麼巡檢，怎麼如此厲害，我為何不早認識他，成了他的小妾比眼前這個鄭建德要好多了吧？

  但卞玉京已經跟了鄭建德，心裡不甘也沒辦法，此刻慢慢走上來，似乎在撒嬌，但實際卻是在勸說：

  「哎呀，大人不要煩憂啊，這只是區區小事一樁罷了！他們現在沒有奪你的官職吧？也沒有要你的命吧？更沒有說要奏報朝廷來抄你的家吧？如果都沒有的話，我的夫君就有翻本的機會啊！」

  「大人一旦翻本豈不是可以將陳友吉死死地壓在底下，那小小的把總朱子敬，既然有打仗的能力，說不定還可以收為你麾下的得力將領呢？」

  鄭建德就是喜歡這卞玉京這樣的有主意的女子，比他的原配夫人一有事情就嚇得半死要好太多，便一手扳著她的小腰，一手抓住她揉起來，大笑道：

  「哈哈，是啊，我的官職還在，我的命也好好的，我的家也好好的，我的美人也還在呢！翻本啊，我一定能翻本的！哈哈，小美人啊，不如現在我們躺著去翻本如何？」

  「額嗯，不能玩物喪志，大事要緊……」卞玉京心裡納悶，這鄭建德怎麼就不能好好去思慮一下如何與陳友吉、朱子敬爭鬥，一下子就想到那一塊去了。

  「還能有什麼大事比我立即就要的大事更重要？我現在要和你快活一番，那就是最大的事……」鄭建德此時那種想法如火般焚身，哪裡還聽得進去，一把抱著卞玉京，不顧她身體和心裡的猛烈掙扎朝內房間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