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不要再回來了

  不過在顧臨溪里走的那一天，她還是收拾好了自己，準備去送送他。

  顧臨溪身上的傷，在沈千山的治療之下，很明顯恢復的很快，臨走的時候，心裡也都可以自己拿在身上了，只是顧嬙早早地就已經吩咐過了，不能讓顧臨溪一個人騎馬去乾安，所以千秋不僅準備了馬車，還配上了自己的人，直到安全的把顧臨溪送到乾安為止。

  顧嬙遠遠地站在一邊，不知道自己究竟應不應該走上前去，也不知道自己走上前去之後，究竟是應該和他說些什麼，本來兩個人之間還能保持著一張窗戶紙，或者是自己單方面的覺得對不住顧臨溪，可是顧臨溪把話一說出來之後，事情就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了。

  千秋按照顧嬙的想法，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妥當了，甚至在乾安還給顧臨溪準備了一處房產，所有的事情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順利，只要顧臨溪再也不出現在京都，就沒有人會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也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是顧臨江的兒子。

  「這裡是兩間店鋪，是轉租出去，還是自己開店，都是你自己說了算的，這是住宅的房契地契，還有一些銀兩，若是遇上什麼困難的話，可以聯繫這個人，用這塊玉佩就可以去錢莊聯繫……」千秋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照顧小孩子的老媽子一樣，要仔仔細細的安排好這麼多的事情。

  可是這畢竟是顧嬙安排下來的事情，千秋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顧嬙給寫了一張紙條，自己連語氣都不敢改，一字一句的把這件事情和顧臨溪好好地說了一遍，生怕漏下一點。

  「我知道了。」

  顧臨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吐出這麼幾個字，畢竟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什麼話看起來都帶著那麼些奇怪的色彩。

  顧嬙猶豫了半天，還是走了上去，「如果再乾安淤傷什麼困難的話，你還可以來找我，不過京都這個地方，如果是沒有什麼必要的話，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回來了。」

  如果他們從頭至尾，就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不會遭受這樣那樣的艱難，不會有什麼從小到大都是勾心鬥角的事情，可是這麼多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自己不可能當做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這件事情在大家的心裡，都是一個坎，看來誰也都沒有辦法輕易地就這麼過去了。

  「我好好地考慮過了，你做的確實是沒有錯的，但是我也實在是原諒不了你，畢竟我所在的立場是不一樣的。」

  顧臨溪也是想了好久之後，才決定把話說個清楚，千秋他們都還在場，對於自己來說，這並不算是一個說這些話的好時機，但是對於自己而言，這樣的事情還是儘量說明白會比較好，畢竟以後，自己可能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只希望你不要怨恨我，畢竟所有的事情，有因必有果，你父親的下場，並非我一人之力，若真的這般則被我的話，未免也對我有些不太公平了吧。」

  顧嬙有點受夠了兩個人這樣的交談，「總之，京都這個地方，最好還是不要再來了，若是你在出現的話，我未必能保你周全。」

  顧嬙絕非危言聳聽，就算是樓明月已經除掉了顧臨江這麼一個心腹大患，可是不代表他身邊的工部尚書不會繼續興風作浪，樓明月是那種不願意摻和別人私事的人，更是不可能會選擇在剛剛除掉了顧臨江之後，轉手就對工部尚書下手，所以傅斯彥會做什麼事情，誰都說不準。

  「知道了。」

  顧嬙也不傻，從顧臨溪的臉上，她能看的出來，顧臨溪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單獨說，他揮了揮手，叫來了身邊的千秋，「去找大公子過來，說是讓他把我放在他那裡的東西帶下來。」

  千秋歲不明白顧嬙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可還是老老實實的上了樓，準備去找姑蘇涼。

  「說吧，他都已經離開了，有什麼話，你可以跟我直說了。」顧嬙面色平靜，畢竟顧臨溪在她的眼中，也就只是一個小屁孩而已，暫時還成不了什麼大事，就算是他說些什麼，也大概不會影響自己。

  「你都已經準備把我送走了，難道還不準備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嗎？」顧臨溪的這句話，還著的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的，顧嬙知道顧臨溪是個聰明的孩子，卻沒有想到，他早早就能猜到自己的身份絕非一般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都已經知道了嗎？我是姑蘇家的小公子，姑蘇涼的弟弟。」顧嬙稍微有些不自然的挑了挑眉毛，確實，她並沒有想到，顧臨溪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

  顧臨溪偏了偏頭，「我並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是我大概能知道，你並不是姑蘇然，只是我想不出來，你為什麼一定要針對我父親，因為我不記得，他的那個帳本上有你的名字。」

  「帳本？」顧嬙竟然都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東西，顧臨江究竟還有多少讓自己震驚的意外，難道他把自己所有的罪過的人，全部都記在帳本上面了嗎？

  「原來你也不知道……」

  顧臨溪似乎是嘆了口氣，「看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還真的是不算多，反正現在我那個老爹也都已經瘋了，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大概狀況也不會變的更差了吧。」

  顧嬙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她知道，今天的這件事情，大概不會僅僅是那個帳簿那麼簡單了。

  「老傢伙其實早早就準備好了所有的退路，他能走到今天，權勢一步一步的算好的，說不定就連這樣的下場，也都是他早就預料到的。」

  顧臨溪看了看身邊的人，顧家被抄家之後，他沒有來得及拿出任何的東西，所以那個帳本也肯定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了，「我就是隨便這麼一說，反正這東西，現在也都已經找不到了，說不定在被抄家的時候，就已經毀了。」

  那帳本上記錄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顧臨江會仔仔細細的注意自己每一個曾經得罪過的人，在他們有機會反殺自己之前，就迅速的除掉他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觸及自己的利益，顧臨江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過得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倒也算是給大家一個解脫了吧，這東西留下來，未必是件好事。」顧嬙也覺得累了，根本就沒有覺得，這件事情繼續下去，還會有什麼更好的結局了。

  「那你呢？」顧臨溪算是機緣巧合才看了那個帳簿的，可是那上面，從來就沒有出現任何一個姑蘇家的人，雖說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可是他絕對可以確定。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知道真相的，知道了也未必對你有什麼好處。」

  顧嬙眼神冷了下來，顧臨溪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或許是因為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不管是什麼人，都會變得比較聰明了吧。

  「你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就要把我送走，為什麼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肯坦誠自己的身份呢？反正我這一走，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顧臨溪就是想知道自己一直信任的這個人，自己在這世界上第一個完全信任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顧嬙搖了搖頭，「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就不怕告訴你了，反正你早晚也都是會知道的。」

  沈仲白現在都已經明確了自己的身份，遲遲沒有下手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顧臨江的事情牽連甚廣，他一時之間還沒有騰出手來，自己的身份，早晚都會暴露的。

  「我本名叫顧嬙，是顧臨江的大女兒，也是顧家的長女，你名義上的大姐。」

  顧嬙沒有給顧臨溪任何的反應時間，只是想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份，至於他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只是，令顧嬙沒有想到的是，顧臨溪做出的反應，遠比他想像的要更加的冷靜。

  「很奇怪吧，從我上一次在海邊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開始隱隱約約的有這樣的感覺了，可是那個時候，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男人，所以也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卻沒有想到，我的直覺有的時候還是挺準的。」

  顧臨溪苦笑的樣子讓人看了哭的額有點心酸，可是顧嬙也是身在局中，除了默默的感慨之外，她其實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

  「你也都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是現在就想要公之於眾，還是默默的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全憑你一個人的想法，我現在一身的傷病，大概也已經活不了多久了，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怪你。」

  沒關係啊，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這一身的病痛，全都是我們的那個好父親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