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嬤嬤的話

  她那一雙渾濁的眼睛之中留下了兩行清淚。

  果然，嬤嬤是認識林楓母親的，就算是神志不清，就算是已經不怎麼能認人了，她還是能認得林楓母親的東西。

  「嬤嬤，您還記得這些東西？」林楓有些驚喜，他看著嬤嬤實在是有些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

  但是嬤嬤並沒有看他，只是一直盯著手中的髮簪流淚。

  半晌，柳傾才微微嘆了口氣：「好了，現在嬤嬤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她能想起來這些，說明她的記憶之中還存在這些東西，你不要太心急了，晚些我們慢慢來。」

  她知道林楓很著急，知道林楓想要快些通過嬤嬤了解到以前的那些事情。

  可是現在嬤嬤的神志還不夠清明，這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

  聽了柳傾的話，林楓才冷靜下來，他微微嘆了口氣：「好，我知道了，我們先回去吧，讓嬤嬤自己在這冷靜一會。」

  方才林楓似乎是有些激動了，所以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大，似乎是嚇到了秦嬤嬤。

  現在秦嬤嬤只捏著那一隻簪子蹲在一旁的角落裡，誰叫她都不聽。

  林楓和柳傾也沒有辦法，只好先離開。

  可就在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秦嬤嬤突然站了起來。

  「夫人，你放心，就算那小兔崽子想對您做什麼，我也一定會保護您的，您放心，我一定會讓您的個孩子平安出生！」秦嬤嬤說著，拿起簪子，做出一副要與人戰鬥的樣子。

  她快速走到林楓的面前，似乎是把他忍成了什麼人，一把就抓住了林楓的衣襟：「小兔崽子，我告訴你，要是再敢做這種齷齪的事情，就算你是這侯府長子我也敢弄死你！」說完，那一隻簪子就要往林楓的脖子上戳。

  可是林楓卻愣在原地，他呆愣愣問了一句：「侯府長子？」

  秦嬤嬤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只抬手就要刺過去。

  還是柳傾反應及時，一把抓住嬤嬤的手朝著林楓喊道：「你發什麼呆？！」

  林楓這才反應過來，後退了一步：「嬤嬤，我是林楓啊。」

  聽到林楓兩個字秦嬤嬤的神志才清明了一些，她的眼神一下子清澈了不少：「楓兒？！你是楓兒？！你竟然已經長得這樣大了！」

  她鬆開緊緊捏著的簪子，上千小心翼翼抬起收想摸一摸林楓的臉頰，可是收停在半空中就不動了，半晌她才又哭了起來。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有保護好夫人，才叫你那么小的年紀就失去了母親，是我對不起你啊……」秦嬤嬤自責著，又蹲在了地上。

  等林楓和柳傾有些驚喜得想要多詢問一些事情的時候， 卻發現，她喃喃自語著：「林郎那個小兔崽子，我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一定要為夫人報仇！」

  「嬤嬤？您方才說什麼？這和大哥有什麼關係？」林楓只覺得驚訝，上前要仔細詢問，可是嬤嬤已經又認不得他了。

  現在的秦嬤嬤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什麼都不說，只呵護著手中的簪子，一口一個「夫人」的叫著。

  柳傾嘆了口氣，拉住林楓：「嬤嬤能清醒的時間有限，你就先讓她休息一下吧。」她讓人進來好好伺候嬤嬤，然後拉著失魂落魄的林楓走了出去。

  「傾兒。」許久，林楓才微微嘆了口氣：「我現在有些害怕。」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大哥會和這些事情有關聯。

  「你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不如就直接去問問吧？」

  柳傾知道，侯府這種深宅大院之中定然是有些陰私的事情的，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林楓會和這些事情牽扯在一起。

  而且現在林楓知道的是，似乎他一直很是尊敬的大哥和這些事情也有很大的關係。

  半晌，柳傾微微嘆了口氣：「我們先走吧？」

  林楓還站在原地 看著嬤嬤，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被掩埋住了。

  他嘆了口氣，轉身跟在柳傾的身後，然後緩緩從這哦院子裡走了出去。

  林楓還是寫信去了牢獄之中。

  林郎現在在大牢里，一般是不能探視的，就算有了上頭的命令，可以探視，不管說什麼事情總是有牢頭獄卒之類的站在他們身邊看著。

  而林楓要問的事情，剛好是侯府之中的隱私，他不想被別人聽到，也不想被別人知道。

  寫信就會好很多。

  這一封信件寫了很久，但總共就只有一件事情，他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對母親的思念，想要問問林郎，是否還記得當年母親的事情，從她進入侯府開始道她死去。

  大致等了兩天多的時間，終於他還是收到了林郎的回信。

  可是回信之中只有幾句話，林郎說自己那個時候年紀還小，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只接的林楓的母親是個很溫柔的女子。

  溫柔的女子……林楓看到這回信的時候，心中有了一絲涼意。

  他記憶中的母親也是個極其溫柔的女子，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微笑著面對他的。

  可也正是這樣，林楓才覺得心寒，這樣溫柔的一個女子，根本就沒有在這侯府之中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為什麼還不願意放過他呢？

  放下信件，林楓只覺得這侯府有些太大了，大得什麼妖魔鬼怪都能裝得下。

  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大哥是個正人君子，對自己又十分的和善，所以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爭奪侯府爵位。

  但是現在他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大哥定然是知道當年的事情的，至少當年他母親入府中的時候，算算年紀，林郎已經記事很久了。

  要是林郎是真心想幫他緩解思念之情，一定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他的，不會有所隱瞞。

  可他現在竟然是這樣的態度，顯然是心裡有鬼的表現。

  林楓合上書信，林郎越是想隱瞞，他就越是要把真相都找出來！

  書信上林郎還讓林楓好好營造侯府，倒是在語言上頭鼓勵了林楓一番，但是林楓現在已經沒有像以前一樣對林郎說的這些話這樣感激了。

  當時人不在府中，有些事情總是不好調查的。

  他終究還是起了將林郎保釋回來的想法。

  當下林楓就去了衙門。

  可是當他說明自己的意圖時，衙門之中的官員和衙役都覺得有些可笑，這林郎可是犯了皇上都大怒的罪過，怎麼能保釋回去？

  「二公子，不是我們不給您侯府面子，實在是這樣的要求我們沒有辦法答應，皇上都下旨要徹查這些事情了，若是現在將犯人讓您帶回去，到時候要是皇上怪罪下來，我們可都擔待不起啊。」

  林楓無奈，他想了許多辦法，甚至是找了不少關係，想要將林郎弄出大牢，但是都行不通。

  最後，天色晚了，他便也只能灰溜溜回家了。

  他先去了柳傾的酒樓。

  最近柳傾兩邊照顧，所以很是繁忙，酒樓之中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可家中還要照顧秦嬤嬤，所以柳傾兩頭跑，早上和中午親自做了食物給嬤嬤，其他時間就去酒樓里坐鎮，這樣雖然累了點，但柳傾也沒有過半句怨言。

  「你今日怎麼這樣晚？」因為約好了林楓要來接柳傾，所以柳傾一直都在等他。

  「今日不是很順利。」林楓皺了皺眉頭：「我沒有能將林郎保釋出來。」

  「沒關係。」柳傾知道，這連續的不順利讓林楓也陷入了一個情緒的低谷，她能做的就只有安慰了，可是偏偏她能安慰的卻又不是很多：「餓了麼？回去我給你做宵夜。」

  食物是最能溫暖人心的東西了。

  林楓點了點頭：「能吃到你做的宵夜便是好的，現在這個點，嬤嬤應當也還沒有睡呢，一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

  母親已經不在了，秦嬤嬤是小時候帶著他長大的人，所以林楓把她當半個親人。

  以前年紀小，也沒有能力好好對待秦嬤嬤，使得嬤嬤以這樣的狀態出現在你他的面前，林楓趕到很是羞愧。

  所以現在他想然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彌補這一切。

  回到侯府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柳傾做了兩份麵條，林楓端著面和她一起往秦嬤嬤住的廂房之中走。

  可是廂房外頭看去，這裡頭竟然連燈都沒有點。

  林楓有些不好的預感，以往秦嬤嬤就算是睡覺都是要要求點燈的，因為她害怕，可是今日燈都沒有，難道是出事了？

  剛上前兩步，他就看到有個丫鬟坐在廊下打盹。

  「你怎麼在這裡睡？」柳傾上前厲聲呵斥了一句，現在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是天剛黑，還沒有到睡覺的時間。

  那丫鬟聽到聲音也是嚇了一跳，趕緊起身，看到是林楓和柳傾也趕緊行禮：「少爺，柳傾小姐，嬤嬤已經睡了許久了，我在這守著，所以才會犯困的。」

  這丫鬟看著年紀還小，似乎有些怯生生的。

  柳傾看她說話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便又問道：「已經睡了許久？嬤嬤是什麼時候睡下的？」

  「傍晚的時候就睡下了，我來替班的時候便看到嬤嬤一個人躺在床上背對著我，喊她她也不答應，我想著應當是睡熟了吧。」丫鬟回答道。

  可是林楓和柳傾卻都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