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心服口服

  柳傾感覺自己渾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她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不要隨便招惹面前的這隻獵豹，這根本就是在玩火自焚。

  林楓一臉不舍地從她身上爬起來，徐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雙兒推門走進來，正巧看到這一幕。

  "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看見，"她的臉噌地一下漲得通紅，慌忙從房裡退出去。

  "雙兒，"林楓叫住她，轉過身，"給我備洗澡水，涼水。"

  他說涼水的時候，故意哀怨地看了看柳傾。

  柳傾被他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轉頭看向雙兒，"雙兒，去吧。"

  雙兒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別有深味地看了兩個人一眼，笑嘻嘻地應了聲，"是。"

  她說完，便趕緊從房裡退出去，關上房門，隨後又打開，臉上帶著不確定，"爺，洗澡水是放在柳姑娘的房裡嗎？要用雙人的大桶嗎？"

  林楓對於雙兒的上道很是滿意，正要點頭就被柳傾呵斥住，"自然人抬到你們家主子的房裡，只要預備一個人的就可以。"

  她扶額，雙兒到底被灌輸了什麼思想，改天她得好好給小丫頭洗洗腦子。

  雙兒看看欲言又止的林楓，再看看一臉鬱悶的柳姑娘，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看自家主子，看來，自家主子的身子太虛了，以後得給他準備些補身子的藥才行。

  林楓被雙兒的目光看的有些怔愣，再回過頭看看笑的前仰後合的柳傾，一頭霧水，"你怎麼笑的這麼開心？"

  "我想起開心的事情罷了。"

  林楓覺得有詐，"什麼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

  "你聽了恐怕不會樂，"柳傾偷偷瞥了一眼林楓的神情，又想想雙兒臨走的時候的表情，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幾日後，在聽到酒樓里盛傳林楓身體不好，不能讓柳傾盡興的流言後，他才懂了那日雙兒走出去的時候，為何會有那樣的眼神，才明白柳傾當時為何會開懷大笑。

  他很是鬱悶。

  這是後話。

  柳傾自行去同當地的船商，漁民商議，因為有了清風樓的大火，商議的過程倒是一帆風順。

  其中略有些不順利，也都有林楓輔助著，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有人鬧事，林楓帶著府兵鎮著，有人挖牆腳，林楓帶人教訓一頓。

  柳傾只需要在邊上吃西瓜看著，完事兒後過去補一腳就行。

  這兩天，整個州府開始慢慢戒嚴，街上的流氓混混，明顯比往日少了許多。

  柳傾還在納悶，這辛昌和向來對這種小事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怎的突然就手段這麼強硬了。

  倒不是說辛昌和玩忽職守，實在是州府的混混大多是達官貴人家不受寵的兒子，或者是上京里皇親貴戚八桿子打不著的外戚，雖然關係遠了些，到底身上還留著富貴的血，只怕是一棍子打下去，能牽扯出來不少東西。

  好在這些人也是有些數的，並沒有鬧出來什麼太過分的事情，無非就是比比誰更紈絝，強搶一下民女，賭賭銀子，這些事情，只要民不舉，官府肯定不會自己去辦。

  "小姐，小姐，"雙兒手裡高高舉著一封信，從門外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你家爺又惹事了？"

  柳傾早就見怪不怪，這兩日因為好多事情同商家商定，所以牽扯出來不少矛盾，林楓有時候下手不知輕重，雙兒便跑過來搬她過去救火。

  雙兒搖頭，"州府大人的人在外面。"

  柳傾心裡一驚，難道辛昌和要向林楓下手了？雖然林楓這兩日有些過火，但是同那些流氓混混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從來不向那些無辜的平民下手，總不至於也給抓進牢里。

  她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打算出去會會門外的使者。

  "柳姑娘，這是州府大人讓我交給你的信。"

  來人面上帶著三分敬意，倒是讓來勢洶洶的柳傾愣住了，這是什麼路子？懷柔政策？

  "勞煩小哥回去稟告你們家大人，這兩日事務繁雜，沒有時間去拜訪，等有空了，一定去府上探望。"

  柳傾試探著說了一句，若是辛大人真的有心要抓人，應該不會讓她過去探望的。

  "我家大人正是邀請柳姑娘過去呢。"

  那人嘴角始終含笑，畢恭畢敬的，看起來沒什麼惡意。

  柳傾見他身後似乎沒有凶神惡煞的官兵，更是一頭霧水，聽到他說辛大人請自己過去一趟，她心裡便咯噔一下。

  "可知是去做什麼？"

  "辛大人要請柳姑娘吃飯，"小廝說完，便告辭道，"柳姑娘可以看看手中的請帖，具體事項都列在上面了，我還要去下一家，就不打擾了。"

  柳傾扯了扯嘴角，莫不是鴻門宴？

  她打開請帖，一目十行，快速閱讀了一遍，似乎沒有看到什麼要坐牢的話，心裡終於放了心。

  又從頭讀了一遍，才弄清楚原來是皇帝派了一位節度使來州府，辛昌和邀請商會的人去商量一下接待的事宜，主要是挽留一下該給節度使吃什麼。

  柳傾擦擦頭上的冷汗，不由暗笑自己心思太過敏感。

  宴席上，清一色的男子，柳傾進場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瞧，那位就是清風樓的柳掌柜的。"

  "哼，一介女流，拋頭露面，不守婦道。"

  "我聽說她和不少男人有來往，那個清風樓說到底，還是靠她背後的男人撐著的。"

  "以色侍人罷了，沒有什麼真本事，也不知道辛大人怎麼會這麼想不開，竟然讓一個女子過來赴宴，是州府沒有能幹的男兒了嗎？"

  這些話，有意無意的，總是能傳到柳傾的耳朵里。

  她不以為意地笑笑，自顧地落座。

  隔壁座上的商人站起身，朝著辛昌和的方向拜了拜，"大人，小人已經有家室了，旁邊坐著一位女子，怕是有些不妥，這傳出去，怕是會污了名聲。"

  此言一出，馬上有不少好事者跟著起鬨，"一介女流，如何能與男兒同桌吃飯，實在不妥。"

  柳傾握著手上的銀筷子，面上帶笑，指尖泛白。

  辛昌和面色尷尬地看了一眼柳傾，朝著剛才站起身要換座的人道，"柳掌柜的是女中豪傑，你何須抓著那些老規矩不放。"

  那人執意要換座，飯桌上的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著柳傾。

  柳傾放下筷子，直起身，挺直腰杆，"大人，看來諸位前輩對我頗有微詞，既然如此，看來只能比試一番了。"

  林楓跟在柳傾身後，一身灰不溜秋的夥計裝扮，但是高高的身量很是顯眼。

  他幾次想要站出來替柳傾說話，都被柳傾制止了，聽到要比試，心裡暗暗歡喜，他最喜歡看這群道貌岸然的傢伙被堵的啞口無言的神情了。

  辛昌和馬上拍手叫好，並找來州府美食會的人當評委，這些傢伙舌頭都是嘗過滿漢全席的，平日裡刁得很，要是能讓這些人滿意，說出來一個"好"字，那真的是比登天還難。

  "這小丫頭，忒不知道天高地厚。"

  "哼，瞧著吧，有她哭的時候。"

  柳傾兩耳不穩身邊事，取來一個海膽，將外面堅硬的外殼撬開，裡面的內臟挖掉，放在鹽水裡面浸著。

  海膽卵在海膽體內排列似五角星狀，顆粒分明，顏色橙黃似小黃米，旁邊圍觀的眾人一個個伸長腦袋去看。

  "這是什麼東西？"

  "我哪裡知道你去問美食會的人去，他們不是什麼都吃過嗎，應該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吧。"

  不知人群中誰突然說了這句話，便真的有人過去問美食會的評委。

  評委也是一頭霧水，"這個東西，我也是沒見過的。"

  約摸過了半注香的時間，柳傾將海膽刺身取出來，用棉花將上面的水小心地吸乾。

  旁邊用扇貝殼做成的碟子裡，放了些醬油和和綠色的東西。

  "海膽刺身，請各位嘗嘗。"

  柳傾將做好地海膽刺身端到評委的桌子上，負手立在一旁。

  美食會的幾個評委面面相覷，都不敢動筷子。

  人群里又是一陣嘲諷，"什麼玩意都敢往桌子上放，她敢做，別人還不敢吃呢。"

  評委聽的臉色有些發白，更是將那一盤海膽刺身推得遠遠的。

  "兄台，素問你膽識過人，曾經在東洋生吃過魚肉，你先來。"

  "賢弟，你是小的，愛護幼小本就是我國的優良傳統，還是賢弟先來吧。"

  "兄台，古有孔融讓梨，我也應向古人學習才是，還是兄台先請。"

  "賢弟，不必多禮，你先請……"

  評委台上的眾人你推我，我讓你，沒有一個敢動手的。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的境地。

  圍觀的眾人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瞎起鬨。

  "吃了會不會有什麼後果，這個不好說。"

  "還是什麼州府美食大會的狀元，我看，都是吹出來的吧。"

  林楓一個箭步竄上台，旁邊的差衛拔出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幹什麼的？"

  "官爺，你們若是不放心，可以讓小的先嘗嘗，若是無礙，各位也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