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上堂

  簡奇水聽到這話，嚇得臉色一變，忙跪倒在地，"大人明鑑，下官絕對沒有任何隱瞞。"

  "哼，"辛昌和甩了甩衣袖，走上縣令的位子坐下，"堂下何人，有何冤情，你儘管說來，本官今天為你做主。"

  堂下跪著的婦人還不曾開口，眼淚就先落下來了，"大人，民婦的丈夫因為吃了太多陳涑家的海鮮醬料，昨兒個去了，民婦如今過來，就是想要狀告陳涑，昧著良心，生產那不知道加了什麼東西的醬料，讓我的丈夫去了，可憐我的孩子才剛剛出生，就沒了爹。"

  婦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求大人替民婦做主，民婦所言沒有半分虛假，大人明鑑。"

  簡奇水正跪在那婦人的旁邊，聽到婦人的話，忙道，"大人，這婦人也是糊塗了，那醬料不過是一味吃食，我家裡也在吃著，怎麼可能吃出來人命，這擺明是想要訛詐陳家的銀子。"

  "簡奇水，本官不讓你開口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辛昌和拍了一下驚堂木，示意簡奇水閉嘴。

  "傳陳涑上堂。"

  底下的人早就把陳涑押過來，聽到命令，把陳涑押到堂上。

  "堂下跪著的可是陳家酒樓的掌柜？"

  "正是小人，"陳涑偷偷看了看同樣跪著的縣令簡奇水，心裡咯噔一下。

  縣令不敢看陳涑，只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跪著，他自己都已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裡還有功夫去管旁人。

  "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陳涑身子抖得像篩糠，沒出息地看著地面，不敢抬頭。

  "抬起頭來，"辛昌和看著下面的陳涑就生氣，"你是自己招，還是想讓我找人來讓你招？"

  陳涑是和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他覺得自己製造咬牙不認，就算是州府的府尹大人也拿自己沒招，便搖頭道，"小人兢兢業業幹著小生意，不知道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帶藻昆卓上來。"

  本來辛昌和還想要從輕發落，看到陳涑不認帳，便連最後的惻隱之心也沒有了。

  一聽到"藻昆卓"三個字的時候，陳涑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藻昆卓上堂，看到陳涑跪在地上，自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這不關我的事，都是陳涑找我，讓我替他種植罌粟，我並不知道他是想要拿罌粟做醬料，還惹出了人命。"

  "陳涑，你還有什麼話說？"辛昌和看了一眼跪在堂下的陳涑。

  "大人，小人也是一起糊塗，"陳涑見狀只能招認，"求大人再給小人一個機會。"

  "我剛才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但是你自己不想認，"辛昌和示意旁邊的府兵將陳涑押入大牢。

  "簡奇水，你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斷案，這和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辛昌和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來人吶，把簡奇水的烏紗帽摘了。"

  左右馬上上來兩個侍從，不由分說把簡奇水的烏紗帽摘掉。

  簡奇水已經被嚇懵了，連自己什麼時候被拖出去的都不知道，直到知道臭雞蛋砸在他自己的臉上，疼痛加上撲面而來的臭氣才讓他回過神來。

  "打死他，大家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剛才扔臭雞蛋的小伙子一臉憤慨，顯然是簡奇水當縣令的時候的受害者。

  周圍的老百姓本來都是敢怒不敢言，一看見有人帶頭，什麼爛菜葉子，爛雞蛋，都往簡奇水的身上扔，看的柳傾那叫一個解氣。

  "過來，"簡奇水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躲，反正他無論走到哪裡後面都會跟著一群義憤填膺的老百姓。

  都怪他平日裡欺詐鄉里，做了壞事太多，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個下場。

  "過來，"他走進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身旁的木門突然開了，伸出一隻手將他拽進去。

  "快去洗洗，身上臭死了，"說話的是一個女人。

  簡奇水本來渾濁的眼眸看清楚面前的人後，突然有了亮光，"你怎麼在這裡？"

  "我如果不在這裡，你就要被這群刁民害死了，"女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瞧瞧你現在身上這些東西，真是叫人心疼得慌。"

  簡奇水脫下身上髒污的中衣，一把摟住面前的女人，"患難見真情啊，我以前沒有白疼你。"

  女人假意推了他兩下，半推半就地伏在簡奇水的懷裡，眸中的難過慢慢褪去，浮上一個得意的笑。

  簡奇水不知去向，陳涑被抓，但是郫縣的老百姓還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陳涑的酒樓門前排了長長的隊伍，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發黃，有些人站都站不住，只能倒在路上。

  "給我們醬料罷，求求你們了，給我們一點醬料，"這些人明明知道醬料能夠讓人喪命，還是想要吃。

  辛昌和來到酒樓門口，看到這樣一副場景，心裡一陣難受。

  "大人，民女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幫助這些人解除毒癮，"柳傾想起現代的戒賭方法，道，"這件事還需要大人的幫忙，我們可以在縣衙里建一個戒毒所，把這些有毒癮的人都放進去，對於毒癮比較重的人，我們可以給他們逐漸遞減，對於毒癮較輕者，我們提供日常的飲食，讓他們慢慢戒掉毒癮。"

  辛昌和馬上派人組織起來，把郫縣凡是染上毒癮的人，讓他們自發進去。

  有些人害怕進去後自己就出不來了，不願意進去。

  柳傾說道，"在戒毒所的所有吃喝費用，都是由官府掏錢，不需要自己拿錢，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總應該為了你們的家人想一想，孩子那么小，他們每天看到自己的爹躺在家裡，渾身抽搐，他們會怎麼想？"

  那些本來不願意去戒毒所的人聽了柳傾的話，也進了戒毒所。

  過了大約半個月的時間，已經有一半的人從戒毒所康復，回家之後，像以前一樣，再也沒有犯過毒癮。

  辛昌和心中大喜，想要把柳傾的功績上報給朝廷，讓朝廷給柳傾封賞，便告訴了柳傾。

  "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領了，民女做這件事的初心就是為了救人，沒有別的意思，大人不必費心了。"

  她在郫縣過得好好的，而且也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如果真的讓上面那位知道了自己的功績，說不定就給自己賜婚啥的，這不是自己往火坑裡跳嗎？

  她才不幹這種賠本的買賣。

  辛昌和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對於她不慕名利的做法很是欣賞，笑道，"小小年紀，竟有這樣寬大的胸襟，實在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老夫自愧不如。"

  "大人過獎了，大人秉公執法，明鏡高懸，才讓民女佩服。"

  兩人正說著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一個府兵進來報，"大人，外面來了一群村民，說是要好好感謝柳小姐的救命之恩。"

  辛昌和笑道，"快快讓他們進來說話。"

  小廝領命，出門把村民帶進來。

  村民看到柳傾和辛昌和，直接在院子裡跪成一片，"謝謝青天大老爺，謝謝柳小姐，你們二位，就是我們的再造恩人。"

  辛昌和讓他們起來說話，道，"你們回家以後還有沒有反覆。"

  "回大人的話，我現在和以前一樣，每天去地里幹活，一天能吃好幾斤飯，力氣大得像牛一樣，完全沒事了。"

  辛昌和欣慰地點點頭。

  底下的村民接著說道，"這個是送給柳小姐的牌匾，請柳小姐收下。"

  柳傾看了看牌匾，只見上面用遒勁有力的書法，寫著四個大字，"人間正義"，她心裡感慨萬分，這四個字，她是當不起的。

  "你們這牌匾，送給大人倒可，我可是萬萬受不起這四個字的，"柳傾擺擺手。

  "柳小姐，您別再謙虛了，您就是我們的恩人，沒有您，我們的家庭就已經破碎了，我們知道，前兩天，趙大嬸子的丈夫就是因為吃了太多的海鮮醬料去的，我們也是在鬼門關徘徊的人，幸虧您拉了我們一把……"

  說著，底下的村民開始泣不成聲。

  "對啊，你就收下吧，"辛昌和在一旁笑道，"這四個字，你絕對擔得起。"

  "既然大人這麼說，那柳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從此以後，柳傾的名字就成了一塊招牌，酒樓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紅火，一個月的期限到了，老員工們心服口服，員工大換血，柳家酒樓的進帳一天比一天多。

  柳益元笑的合不攏嘴，更加倚重柳傾，乾脆自己就在家裡侍花弄草，樂得清閒，酒樓的事全權交給了柳傾打理。

  但是有人看不下去了，柳風絮看著柳傾天天過得逍遙自在，真是氣得牙痒痒。

  "都怪王老闆那個沒用的，連要個帳都那麼費勁，"她一甩手，手裡的繡了一半的手絹扔到地上。

  王老闆前兩日來催債，倒真是把柳益元嚇得不輕，但是這兩天，柳益元漸漸也弄清楚了，這個王老闆不過就是嘴上不饒人，不會真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