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事獻殷勤

  她讓林楓在旁邊翻著，自己在附近找到一些香料，在溪水裡簡單清洗了一下後，搗碎撒在半熟的烤肉上，不一會兒，肉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柳傾往柴禾堆里加了點柴，沒過一會，肉就烤熟了。

  她把肉拿下來，放到剛剛洗乾淨的樹葉上，撕下來一大塊遞給林楓，"吃吧，嘗嘗味道如何。"

  "你的手藝，肯定是不會錯的。"

  他本來就是一個對吃非常挑剔的人，但是在柳傾做地飯面前，從來沒有一點推辭。

  柳傾對這句話還是相當受用的，她眯著眼睛，把肉塞進嘴裡，笑著說道，"肉質不錯，我們可以明天把它帶到店裡去賣。"

  "行，"林楓嘗了一口，平時在外面吃東西的時候，他一般都吃的很少，因為本來就不方便，大家都只是帶一些方便帶的乾糧，烤肉也是不加什麼香料的，讓人一點食慾都沒有，但是柳傾烤出來的肉卻讓他食慾大開。

  看到林楓手裡地肉吃完了，柳傾把剛才又烤上的後腿遞給他，十分豪邁地說道，"敞開了吃。"

  林楓揉揉自己的肚子，說，"飽了。"

  他剛才和野獸打鬥的時候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再加上男人的飯量本來就比女人大不少，柳傾才不相信他吃飽的鬼話。

  "吃吧，"柳傾又往他面前遞了遞，看到林楓一臉拒絕的表情，心裡有些疑惑，難道他是擔心自己吃不飽？

  "沒事，我們還可以再烤。"

  柳傾回頭看了一眼還剩下很多的野獸肉，後備充足的情況下，她才不會計較這麼一點肉。

  林楓終於接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柳傾抬頭偷偷看了他幾眼，發現他吃東西的時候很文雅，感覺看他吃東西是一件很養眼的事。

  林楓發現她看自己，乾咳了兩聲，掩飾自己心裡的躁動，問道，"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嗯？"柳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隨後迅速紅了臉，聲音像蚊子，"嗯。"

  "你幫我一下，我看不見。"

  林楓一副平常的口氣。

  柳傾皺著眉頭，古人不都是非常保守的嗎？怎麼眼前這位這麼豪放。

  林楓話剛出口就後悔了，但是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收回，所幸天色比較暗，能夠掩藏自己紅透的臉。

  柳傾撿起旁邊洗乾淨的樹葉，擦掉林楓臉上不存在的東西。

  收回手的那一剎那，兩人心都不免波動了一下。

  月亮出於東山，天上的星子閃爍，兩人吃飽喝足，枕著胳膊躺在草地上。

  在現代城市裡，由於污染嚴重，很難看到這麼多星星，而且在山上，感覺這些星星都掛的很低，好像自己一伸手就能撈到一樣。

  她呼吸著來自山野清新的空氣，聽著耳邊的蟲鳴，心裡澄澈了不少。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林楓突然開口，"覺得我為了自己，就不顧別人？"

  柳傾知道他說的是林開霽的事情，大大方方地說，"說實話，是的。"

  林楓沉默了半晌，大概沒料到柳傾會這麼坦白。

  長嘆了一口氣，才道，"時不待我，如今這個世道，朝野里都是一眾酒囊飯袋，根本就不為國家著想，身邊提拔的都是自己的親信，沒有靠山的，想要出頭，那真是難上加難。"

  柳傾不由得一愣，她平時看到的林楓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什麼事都不掛在心上，沒想到其實心裡還有真的多事。

  這也算是林楓第一次向自己敞開心扉，柳傾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等著她的下文。

  "所以，我想要認識王爺，這樣我才能得到重視。"

  林楓聲音里夾雜了幾分無奈，苦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功利？"

  柳傾搖搖頭，但是一想林楓看不見，又開口道，"不不不，人各有志，我覺得每一個人的夢想都應該被敬畏，我理解你。"

  畢竟她小時候學的那些課文里，懷才不遇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們借酒消愁，酒後作詩，把自己的苦悶延續了幾千年，一直延續到義務教育里。

  林楓偏過頭，正好對上柳傾如星地眸子，這樣乾淨澄澈的眸子，好像能反射出時間所有的醜惡。

  兩人相視一笑，算是和解。

  第二天，兩人下了山。

  柳傾剛把自己的髒衣服換下來，就聽見外面的小廝報了一聲，"柳小姐來了"。

  來的還真是巧，她沒去找她，自己反倒送上門來了，她倒是要看看她能有什麼說辭。

  柳風絮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倒在柳傾面前，哭的梨花帶雨，把梨花都打落了不少，"姐姐，妹妹知錯了，知道姐姐一夜未歸，妹妹好生擔心，所以妹妹特意給姐姐帶了些人參燕窩，想著給姐姐補補身子。"

  說著，柳風絮揮手示意後面的小廝進來。

  小廝一字排開，個個手裡捧著一個漆紅包的木盒，木盒打開，裡面是一株上好的人參，還有一些剛剛摘下來的燕窩。

  看來柳風絮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

  柳傾愣了一下，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妹妹何錯之有？"她明知故問。

  "妹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假冒姐姐的名義，給林公子遞信，妹妹也是一念之差，被小人挑撥，誤信奸言，望姐姐念在姐妹情深的份上，饒過妹妹，妹妹便是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的，"柳風絮攥著手帕，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好一個假冒，好一個一念之差，知不知道你的一念之差差點害死老娘。柳傾被柳風絮的說辭氣得翻了一個白眼，喝了一口茶順氣。

  "妹妹這麼說，好像姐姐不諒解，倒是姐姐沒肚量了，"柳傾心裡不忿，面上還是和顏悅色的。

  "姐姐這是哪裡的話，妹妹是真心實意想要跟著姐姐，姐姐說往東我不往西，一切都聽姐姐的意思，"柳風絮一雙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林開霽的方向瞟。

  柳傾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鬧了半天，這丫頭現在是賴上自己了？

  "你想留在這裡？"

  她有些驚訝，柳風絮可不是什麼下廚房的料，怎麼會主動提出來要留下來？

  怪不得認錯認得這麼快，還送來了人參，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妹妹不忍心看姐姐一個人操勞，所以也想和姐姐學一些手藝，能夠為姐姐分憂。"

  柳傾的嘴角抽了抽，分憂？說的好聽，應該是分家產吧。

  不管是不是想要偷師學藝，柳傾都不會答應柳風絮拜師的，畢竟留著這麼一個禍根在自己身邊，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妹妹啊，你的心意姐姐心領了，姐姐不習慣給人當師父，所以這拜師還是免了吧，"柳傾整整自己的裙擺，意思是，您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柳風絮可不幹了，不拜師，自己以什麼名義留在酒樓啊，不留在酒樓，怎麼和林開霽發展感情啊？

  "林公子，看來我姐姐不願意原諒我，您能不能幫我說句話？"

  柳風絮一雙美眸秋波流轉，裡面的淚珠打著旋，就是不往下掉，看的人那個心焦。

  看到柳風絮的眼神，柳傾明白了，拜師什麼的，都是幌子，柳風絮這是想來撩漢子吶。

  林開霽一個悶葫蘆，渾身上下別的看不出來，就是正義感十足，一看到柳風絮弱小無助的眼神，馬上扛不住了。

  "柳傾姐，你和柳姑娘都是親姐妹，柳姑娘也是一時糊塗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重要的是知錯能改，況且她誠心想要改過，你就給她知道機會吧。"

  柳傾看了一眼林開霽，心道，這傢伙真是什麼都想摻和，在聊齋裡面，肯定是女鬼手底下的書生。

  "我說了不收就是不收，不用多言。"

  她話再不說的狠一點，還真以為她是收破爛的了。

  自己現在收了柳風絮，以後不知道她能生什麼么蛾子，還是眼不見為淨。

  林開霽不明白柳風絮的真實意圖，看到柳風絮一副無助的樣子，再看看柳傾，氣道，"柳傾姐，枉我這麼多天叫你姐，我本以為你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沒想到得理不饒人，你親妹妹都這麼低三下四地求你了，你還端著架子，我真是錯看你了。"

  柳風絮心裡好不得意，面上更是裝的傷心難過了幾分，擦擦眼淚，帶著哭腔，道，"林公子，謝謝你。"

  林開霽看著還是無動於衷的柳傾，甩甩衣袖，道，"你還求她作甚，走，天底下的名廚有的是，像她這種做大拿架子的還真沒有幾個，你不必傷心，她不收你，自然會有人收你。"

  林開霽拉著柳風絮出了門，柳傾輕輕嘆了一口氣，心道，看來林楓說的沒有錯，像林開霽這種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人，若是想進朝廷，不磨練兩年，肯定得被人吃的渣都不剩。

  連柳風絮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她也真不知道該誇他單純還是該說他愚蠢了。

  鑑於趙曼柔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找茬，柳傾的好脾氣也終於被磨光了，在處理完趙曼柔找來的阿貓阿狗以後，她坐在雅間裡看著對面的酒樓，眼裡閃過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