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不配

  明明已經看出了沈婉兒的想法，文進卻還是故意道：「你都已經開口了，難道我還能拒絕不成？」

  這話雖然是對沈婉兒說的，但是他的眼神卻直勾勾的盯著君烯衍。

  這不是擺明了告知君烯衍，若不是因為沈婉兒的臉面，不過是一個妾侍，根本就不能讓他多看一眼麼？

  至此，愧疚的不僅僅是沈婉兒，君烯衍尤甚。

  他知道，若不是自己開口的話，沈婉兒根本就不會專門為了這件事去找鬼醫。

  而鎮王說是王爺，可他得面子在鬼醫面前還真的沒有沈婉兒好使。

  說到底，還是他們鎮王府欠了沈婉兒人情。

  別說什麼將來都是一家人不說人情不人情的話，整個鎮王府，只有君烯衍一人跟她有交情，若不是看在鎮王是君烯衍父親的份上，沈婉兒根本就不管他是誰。

  這樣說一個王爺似乎是有些不知輕重，可這就是事實。

  而今哪怕是皇后，也要照料一下沈婉兒的心情才能請她辦事，更別提區區一個鎮王了。

  文進雖然是說要去為王姨娘治病，但是卻沒有說什麼時候去，他答應下來已經是眾人意外的情況了，君烯衍也不會上趕著請鬼醫前往，反正都已經如了鎮王的面，還能如何？拖著唄。

  等到什麼時候王姨娘親自開口了，君烯衍也有地方能出口氣的時候，他在前往也是一樣的。

  多少人緊緊盯著鬼醫這邊呢，他答應去給王姨娘診脈的消息很快便傳揚了出去。

  沒人覺得鬼醫是忌憚和想巴結鎮王才答應這件事的，以而今鬼醫的身份名望，若是他當真想要巴結，去找皇帝多好啊。

  若他跟皇帝毛遂自薦，想來當今聖上也很想要一個這樣有本事的大夫常伴身側。

  沒辦法，誰讓當皇帝原本就是一個高危職業呢？

  不僅僅要防著野心勃勃之輩來篡位，更是要防著工作勞碌猝死，從古至今，長壽的君王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便可以見得了。

  有鬼醫在側，皇帝的生命安全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

  當年的先帝可是已經要求過了的，只是被鬼醫拒絕了罷了。

  誰也請不動的鬼醫而今竟然要看沈婉兒的臉色，這讓京城貴人圈子的人驚訝了，不過隨即便是放心。

  沈婉兒不像是鬼醫，無牽無掛什麼都不用管，只要顧好自己便萬事大吉，她可是還有家人在京城呢。

  若是將來有用得著鬼醫的地方，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總有能讓沈婉兒點頭的機會。

  當然了，鬼醫這樣級別的大夫，能夠交好最好不要交惡，在沈婉兒識趣的前提下，他們能利誘便不會威逼。

  這便是文進早就預料到的結果，他看出沈家雖然家裡有錢財，沈婉兒也有一身本事，但是在許多人看來，即便是如此，沈婉兒嫁給君烯衍也算是高攀。

  現在有他這樣一重關係在，若是有人想要為難沈婉兒，也得掂量著點兒。

  明明是認識不久，可鬼醫卻還是想著護著沈婉兒一點，不為別的，只是不想讓沈婉兒這樣一個有本事的後生早早隕落罷了。

  而今學醫之人雖然不少，但是老天爺賞飯吃的人一直都不多，像是沈婉兒這樣年紀輕輕便有成就的，本朝立國以來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當朝唯有沈婉兒一人，這樣的後生，他好好保護還來不及。

  雖然沈婉兒不太能理解鬼醫的做法，但是卻也知道他這是為了自己好，為了她文進自貶身價，這讓沈婉兒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他了。

  一連幾日沈婉兒都沒有去找文進說話，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應當如何開口。

  好在沈家的事情素來不少，一忙起來，沈婉兒便顧不到這邊了。

  而今能給她添麻煩的事情不太多，沈大便是首當其衝。

  「你的妾侍懷孕生子那是你的事情，做什麼讓我花銀子？」

  沒錯，沈大到底還是因為銀錢不湊手而找上了沈婉兒。

  若他態度稍微好一些，沈婉兒說不得還不會那麼憋悶，偏生沈大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沈婉兒給銀子讓李秋蝶安胎是一件多值得她感恩戴德的事情似得。

  「話可不能這樣說，秋娘腹中怎麼說都是你的弟妹，多一個姊妹，將來能跟你互相照拂的人不就多了麼？」

  人生在世，朋友是不能少的，可比朋友更靠譜的不就是姊妹麼？

  沈大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他都這麼大年紀了，李秋蝶的孩子將來肯定得靠著沈婉兒等姊妹照拂，而今還在腹中的時候便要為他做好打算。

  在沈大的心中，沈婉兒一直都不是小肚雞腸之人，看她能對跟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大壯二壯這樣好便知道了。

  李秋蝶腹中好歹都是沈婉兒有血緣關係的姊妹，即便李秋蝶有些事情做的不妥當，可她卻也不能看著親姊妹不管吧？

  事實證明，沈婉兒還真能。

  「我的姊妹已經不少了，光是一個小壯便讓我們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心力去管一個庶子？」

  即便李秋蝶腹中是能夠繼承家業的男子那又如何？

  從古至今，一直都是嫡為尊，庶為卑，李秋蝶腹中的孩子便是生下來，也只能繼承沈大財產的三成罷了，而沈大有什麼財產呢？

  他自個兒都還得靠著沈婉兒養，雖然父母在兒女不能有私產吧，但是出嫁女卻不一樣。

  胡月月已經說明了，沈婉兒的那些產業將來都是她自己的嫁妝，家裡的姊妹婚嫁還要讓她出銀子已經很讓胡月月愧疚了，哪裡還能占了她的產業？

  說到底，胡月月不算是什麼壞人，雖然平日裡有些貪財，但是那也僅僅只是為了讓兒女過得好一點罷了。

  而今他們顯然已經不用再為了銀錢奔波，對於那些身外之物，胡月月也就沒有那許多的想法了。

  比起沈家用不到多少銀錢的情況來看，沈婉兒將來要嫁到王府裡頭去，用錢的地方多了。

  嫁妝單子已經出來，只等沈婉兒一出嫁，她的產業便再跟沈大沒有關係。

  讓女兒養妾侍兒子，這樣的事情即便是說破天去，沈大也沒有道理。

  「那可是你的親生姊妹！你怎麼能如此無情？」沈大不敢相信，在他的影響之中，沈婉兒雖然做事情乾脆利索，可本質上卻還是一個十分心軟的人。

  看前段時間余春在食為天鬧事，可沈婉兒卻還要顧及他的母親便知道了。

  這樣的人，怎麼會真的看著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吃不上飯而視而不見呢？

  「還沒出生可算不上是個親人。」沈婉兒神色淡然，看向沈大的眉眼間似是帶著幾分嘲諷，「您這個做爹的都能不顧兒女的死活，我不過是個姐姐罷了，即便是秋姨娘附中的孩子生下來，能照拂他不被餓死便已經是盡了我這個做姐姐的本分了，難道爹還想著我能讓他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不成？」

  沈大還真的就是這樣想的，可是當著沈婉兒的面，他可不敢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我什麼時候不顧你們的死活了？」沈大不敢相信，沈婉兒心中竟然對他有這許多的厭倦，他可是她親爹！

  「當初，秋姨娘給我們下毒，您還覺得她是為了您好呢，那個時候可曾想過，我與姐姐都是你的骨肉？」

  沈婉兒目光灼灼的看向沈大，當初李秋蝶放過了小壯，她可不認為這是因為李秋蝶心慈手軟，她不過是害怕小壯年級太小，身體底子還薄，若是吃了那藥一不小心便沒了。

  雖然李秋蝶不想讓沈婉兒等人好過，但是她身上若是擔著人命官司，沈大也保不住。

  可這在沈大的眼中，便是李秋蝶顧及他的香火，哪怕對沈婉兒跟沈喚兒下手，也沒有去碰他唯一的親兒子小壯。

  在沈大的心裡，沈婉兒跟沈喚兒兩個姑娘固然重要，但是卻還是斷斷比不上他惟一的小兒子。

  在李秋蝶懷孕之前，沈大多少對胡月月還有點好臉色，就算看在小壯的面子上，沈大也不會真的對胡月月怎麼樣。

  可現在嘛……

  若李秋蝶生下的是個男孩兒，沈大說不得還真的會把胡月月休掉娶她為妻。

  被沈婉兒一番話問的啞口無言，沈大吶吶道：「你們到底也沒事兒啊。」

  哪怕李秋蝶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情，跟沈家全家下毒沈大依舊沒有多說什麼。

  他心中不過是僥倖的覺得，沈婉兒這樣有本事，哪怕她們中了毒，沈婉兒也依舊能夠將毒素清理乾淨，根本就不痛不癢的，若是因此而讓李秋蝶付出殘酷的代價，未免也有些太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李秋蝶心裡其實是為了他好，只是手段一時間有些偏激罷了，這在沈大心裡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不僅沒有因此而反感，覺得李秋蝶是個心機深沉之輩，相反的，還覺得李秋蝶盡心盡力的為他著想，對他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