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相看

  「聽你這話，莫不是嫌棄我這老頭子做事兒不利索，想要將我趕回家去了不成？」

  藥暉所累歸累，可周大夫卻也並不是撐不住，對於他而言，就不怕病人多，就怕讓他一身醫術沒有施展的地方。

  當日為何願意來京城？還不是看著藥暉所名望漸長，幫沈婉兒的忙是一方面，周大夫更想的是自己能夠有點事情做。

  這樣的日子對於周大夫而言是最舒坦的，若沈婉兒讓他回去，他還不樂意呢。

  「師父這是哪裡話？我不過是怕累著您了。」

  見周大夫還是胡攪蠻纏起來，沈婉兒心中不由得嘆息，她哪裡是有半分嫌棄周大夫的意思？

  要知道，周大夫每日看診病人的數量比她還要多，這並非是沈婉兒偷懶，而是經驗之故。

  她前世雖然已經開始行醫，可畢竟還算是年輕，足足兩輩子行醫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如周大夫的一半。

  因此，即便沈婉兒醫術過關，在對待病人上頭，還是沒有周大夫有經驗。

  若是當真算起來，周大夫都算是藥暉所一寶了。

  倘若周大夫不是她的師父長輩，沈婉兒都不會有這樣的心思，甚至還會想著法的壓榨他的勞動力。

  可然而很顯然，周大夫的身份並不是如此。

  「我沒什麼可累的，若是你當真心疼師父，那日後多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周大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他跟沈婉兒說的話並非是客氣，是真的喜歡現在的日子。

  那沈婉兒還能說什麼？只能沉默的嘆息，「一切都聽師父的。」

  這還差不多。

  周大夫這才笑了起來。

  「聽聞你在梁太傅家裡被人為難了？」左右空閒著，周大夫也想了解一下沈婉兒的近況。

  說來慚愧，雖然每日沈婉兒都跟他在一個屋檐底下，可三進的宅院實在是大，除了在藥暉所與吃飯的時候，周大夫甚至都沒有見過沈婉兒幾次。

  對於她身邊最近發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那麼了解了。

  沈婉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我想的不夠周全才導致而今的情況，說來這其中也有我的不是。」

  這裡的醫患關係並沒有前世那樣緊張，因此，沈婉兒對病人也隨和了不少。

  在梁老夫人的身體情況上，跟梁太傅是有些往好了說的，若是她依照著前世的經驗稍稍說重一些，而今梁老夫人出事，想來也不會有人能怪到她頭上。

  而今梁太傅雖然口口聲聲說沒有責怪，但從他對梁明玉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他心裡對沈婉兒的本事卻也是隱隱有些嘀咕的。

  說到底，還是她現在好日子過得太多，忘了最基本的謹慎了。

  聽完了前因後果之後，周大夫無奈，「梁老夫人那樣的情況，你還能為她延命這些時日已經算是不錯了，此番確實怪不到你頭上，梁太傅那邊……」

  「太傅大人並無責怪的意思。」至於梁家其他人嘛，那就不知道了。

  不過想來，除了梁明玉之外，也沒有人會真的責怪沈婉兒，甚至她察覺到梁夫人對她的態度甚至還隱隱有些感激。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梁太傅雖然孝順，但是卻也不會時時刻刻都守候在梁老夫人身邊。

  若說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最長時間的也就是梁夫人了，別看梁夫人也算是個孝順的，可婆媳畢竟還隔了一層。

  日日在梁老夫人身邊伺候著，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麼，可梁夫人心裡想來也是隱隱有些不悅的。

  而今梁老夫人去了，這個年紀算是喜喪，梁夫人除了悲傷之外，想來心裡也是鬆了口氣的。

  這樣的心思說出來於旁人而言是不孝，可對於大夫而言，卻是人之常情了。

  沈婉兒見過的喜怒哀樂不少，梁夫人的心思她不說全部都能察覺出來，但是隱隱也有了個猜想，但她卻並未告知周大夫知道。

  「太傅並未怪罪便好。」周大夫是個知道輕重的，並未深問下去，他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在跟病人及家屬的關係上頭，你要有些分寸。」

  而今周大夫並不擔心沈婉兒的醫術不佳，他擔心的是沈婉兒不擅長人情世故，在這上頭吃了虧。

  看周大夫的樣子，他年輕的時候是在這上頭栽了不少跟頭的，因此，在對沈婉兒的提點上頭格外的上心。

  「師父安心，我有分寸的。」

  梁太傅這邊是她疏忽了，既然被當頭棒喝，沈婉兒接下來便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處，她不是那等愚蠢之人。

  師徒二人默契的沒有將這件事回去告知沈婉兒家人知曉，他們便是知道了也不過是白白擔心。

  沈喚兒斯斯艾艾的找上門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道：「婉兒，娘是再給我相看男子麼？」

  而今家中適齡出嫁的女子，唯有沈喚兒跟沈婉兒兩人。

  沈婉兒已經被皇上親自賜婚給了君烯衍，胡月月而今相看的男子自然不會是給沈婉兒的，那目標就只有一個了。

  「似乎是吧，我也不清楚，回頭我去問問娘？」

  沈婉兒帶著幾分試探的看向沈喚兒，若是她當真不想出嫁的話，也沒有人會阻攔，只是看著沈喚兒這含羞帶怯的模樣，應當不是不想出門子的。

  那便是不滿意胡月月相看的人了？

  對於沈婉兒而言，這都不是事兒，而今胡月月手裡的那些人，沈喚兒不滿意也沒什麼，天下好男兒這樣多，總是有適合她的良人，慢慢來就是了。

  「那……」沈喚兒似乎有些掙扎，可最後想到沈婉兒往日裡的做派，還是咬了咬牙，道：「那便有勞你了。」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沈婉兒擺了擺手，並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她關心的是另一頭，「不曉得大姐姐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打聽出沈喚兒的喜好，她才能夠有方向去為沈喚兒找婆家不是？

  「我能有什麼喜歡的？只要能好好過日子，我便很高興了。」

  對於沈喚兒而言，所謂良人，並不僅僅是那男子如何，更是要從他的家庭出身估量的。

  於她來說，家世背景都是其次，最要緊的是家人關係簡單，都是好相處的人，以後的日子和和睦睦的，哪怕是過得艱難困窘，也比那些錦衣華服的富貴家要舒坦許多。

  聽了沈喚兒的描述，沈婉兒微微蹙眉，她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這般眼熟呢？

  可除了病人家屬之外，沈婉兒認識的男子並不多，這條件雖然聽著有些困難，但是符合的卻並不少，至少對於沈喚兒而言，能夠挑選的人很多了。

  而今的沈家，可以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沈喚兒若是想將來的夫家有多麼的富貴，那能挑選的人家不會太多，可若只是想要一般平安和順的家庭，能挑的還是不少的。

  「我跟娘說說，日後幫你留意著，那些公子哥兒……」沈婉兒想了想，心裡還是搖頭。

  沈家畢竟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她們挑女婿，對方自然也要挑媳婦兒，而今有意跟沈喚兒說和的那些公子哥中，真正有本事的沒有幾個，大部分還是衝著小王爺連襟的名頭來的。

  別看君烯衍素日一副紈絝模樣，可皇帝對他的信任與看重是實打實的，若是能跟小王爺牽扯上一些轉折親，那以後在京城裡頭的路都能好走一些。

  當然，這個時候回推出來的也不會是什麼優秀的公子，大部分都是家裡的紈絝，正兒八經的豪門貴女不願下嫁，便將目光轉向了沈喚兒。

  他們認定沈喚兒見識淺薄，一瞧見豪門手段便走不動道，因此故意對胡月月稍稍顯示出自己家族的冰山一角。

  胡月月也確實是被那些給唬住了，可她到底還是寵愛孩子的。

  若是沈喚兒不點頭，哪怕胡月月心裡再怎麼心動，也不會開這個口了。

  沈喚兒沒多說，轉而跟沈婉兒說起了另一件事，「你們藥暉所日日來往的病人不少，自個兒的身體也要顧及好了，周大夫年紀大了，若是可以讓他少忙一些吧。」

  這也是沈婉兒的想法，可是她哪裡勸得動周大夫，她苦笑了一聲，「我跟師父說過這事兒了，只是師父自己想要再藥暉所幫忙，我也勸不動啊。」

  這是預料之中，沈喚兒張了張嘴，看著好像還想說些什麼，可她斟酌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只是道：「你可以多忙一些，這樣周大夫那邊的壓力也能小些了，我聽周大夫說，秦明的腿是可以治好的？」

  在秦明來此之初，沈婉兒便已經惦記過這件事了，只是秦明的情況是陳年舊疾了，一時半會想要恢復是沒有太大可能的，只能慢慢的調理。

  將經脈疏通了之後腿也會漸漸恢復知覺，到那個時候再慢慢進行恢復訓練。

  雖然需要的時間長一些，但是遲早還是能夠恢復好的。

  沈喚兒似乎鬆了口氣，「秦明的腿若是好了，以後幫忙也能利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