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為難

  他不是沒有懷疑沈婉兒說話的真實性，只是他也曾經在某本醫書上看到過這個毒，只是那本醫書只是個殘本。

  對於這種毒的描寫並不算是細緻，甚至後半段都沒有，他對此的了解也只能說是寥寥。

  沈婉兒說的很全面，即便張太醫不想相信也沒有辦法。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可有解決之法。」

  這下原本侃侃而談的沈婉兒露出了些許難色。

  君衡陽當即便道：「若是需要什麼儘管說。」

  他擔心沈婉兒是因為給皇后解毒需要一些珍貴之物所以才不知道應當如何開口，他半點都沒怕的，只要能夠讓皇后醒過來，再珍貴的東西他都捨得。

  誰知道，沈婉兒卻搖頭，「解毒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對現在的皇后娘娘而言，無法用。」

  「這話怎麼說？」君衡陽皺起眉頭，難道皇后的毒不能解麼？

  「要給皇后解毒，需要她醒過來，我方才檢查了一下，皇后娘娘大抵還要睡七天才能醒來。」

  君衡陽不明白沈婉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太醫倒是懂了，「人不吃不喝七天是怎麼也撐不住的。」

  君衡陽這才恍然。

  明悟了之後他不禁有些慌亂，看向沈婉兒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無措，「那……這可如何是好？」

  沈婉兒可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這樣的事情，沈婉兒能有什麼辦法？

  她沉默了一下，「每天讓人給皇后娘娘餵些糖鹽水，皇后娘娘吉人天相，自然是會逢凶化吉的。」

  現在只有這樣的辦法了。

  君衡陽猶豫，「這樣能行麼？」若是皇后還撐不下去，那可怎麼是好？

  張太醫若有所思的看向沈婉兒，「不知為何要給娘娘飲用糖鹽水？」

  「糖分與鹽分是人體必不可少的物質，不知張太醫可知道，人不吃飯只喝水能撐幾天？」

  沈婉兒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一個古人解釋這些，他們雖然在中醫一道上頭極為了解，但是對於人體的構造，還是沒有後世了解的全面。

  「不過三五日吧。」張太醫有些不確定，他在這種事情上面並沒有涉獵。

  「只飲水不吃飯，人體最多能支撐七日，而只吃飯不攝取水分，人體卻只能承受三日。」沈婉兒含笑看向他，「加上糖與鹽，想來皇后娘娘能支撐的時間更長，但是七日之後如何，我還是沒有辦法保證。」

  為今之計，除了鋌而走險，沈婉兒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張太醫更是沒有辦法。

  兩人的目光落在君衡陽身上，「該如何決定，便看太子與聖上的了。」

  君衡陽掙扎了一下，「事關重大，我去跟父皇商量一下再給你答案。」

  「最好今天便有解答，事情拖得越久，變故就越大。」沈婉兒如是道，「還有皇后娘娘跟前，一定要乾淨，若是有人再暗算，那即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是回天乏術。」

  君衡陽目色深沉，「已經栽倒過一次，便不會再重蹈覆轍，這個你放心便是。」

  「最好是如此。」

  她已經進了宮並且提出了解決之法，皇后娘娘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沈婉兒也是要負責任的，她這樣說，也並非是完全為了皇后，更是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

  帝後恩愛不是說笑，君衡陽前腳去找了皇帝說明情況，後腳便有皇帝跟前的人叫沈婉兒前去面聖。

  「參見聖上。」

  沈婉兒跪地參拜，即便心中不願，這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過了好一會兒，高高在上的皇帝才緩緩開口，「起來吧。」

  此時沈婉兒的膝蓋已隱隱有些酸疼，但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皇帝居高臨下的看向沈婉兒，平靜的面容下似乎隱藏著波濤洶湧，就這樣被靜靜地注視著，即便是冷靜如沈婉兒，也不由得手心微微出汗。

  這跟上回見到皇帝的情況很不一樣，上回雖然在皇帝面前感覺到了一些壓迫，但是總體而言還能接受。

  可今次，沈婉兒是身臨其境的感受了一把，什麼叫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她毫不懷疑，若是自己說錯了一句什麼，上頭的皇帝立時便會將她拉出去砍了。

  「沈大夫對皇后的診斷朕已經知道了。」皇帝聲音清冷，辨不清喜怒，「皇后中的是什麼毒？」

  「此毒名為忘塵。」見皇帝與君衡陽都不甚明白，沈婉兒耐著心腸詳細解釋，「此藥會讓人漸漸嗜睡，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最終長睡不醒，皇后娘娘中毒並不算是太深，這一會昏睡大抵會昏睡七日，等到娘娘醒來，民女才有辦法驅毒，為今之計，便是要想辦法讓皇后娘娘度過這昏睡的七日。」

  這話方才君衡陽便知道了，沈婉兒而今的解說只不過是更為詳細一些。

  皇帝的臉色難看至極，「若是一直沒有發現，這毒會有什麼後果？」

  「若毒入骨髓，娘娘會昏昏沉沉不知天地為何物，最終一睡不醒變成活死人，下毒之人應當是個新手，單次的分量太重，導致娘娘提前昏睡乃至於被人發現，有了解毒之機。」

  下毒的人不可為不惡毒，一國之母若是成了活死人，這是多大的笑話？

  到時候即便皇帝與皇后再怎麼恩愛，皇后的位置也定然是保不住了。

  而君衡陽，看著母親一日日變得混沌，自然也沒有心思處理政事，到時候皇帝定然會對他失望，這等一石二鳥的毒計，若是成了……

  君衡陽目光深邃，心中十分憤慨。

  他欲言又止的看向皇帝，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礙於沈婉兒在這裡，卻又沒有辦法張口。

  「若用你之法，你有幾成把握？」皇帝並未露出幾分憤然，只是沈婉兒覺得，空氣中的壓迫感更重了。

  她垂下眼眸，做出一副恭敬模樣，「民女只有五成把握。」

  看現在皇后的情況，誰也沒有辦法說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把人救活，可若是不試一試，那就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沈婉兒先下去。

  「請父皇徹查此事，定要還母后一個公道！」君衡陽在沈婉兒走開之後，迫不及待的對皇帝道。

  「陽兒，你到底還是心急了些。」皇帝看向君衡陽，神色悠然，誰也看不出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君衡陽埋首更低，「此事朕自然會徹查，定然不會讓皇后平白受了委屈，你先下去吧，讓張太醫來見朕。」

  皇帝不是偏聽偏信的人，沈婉兒更不是他的心腹，他不可能單單聽了沈婉兒的一面之詞，便讓她就此動手。

  那畢竟是皇后，若是皇后有什麼不妥，朝中定然也會動盪。

  「兒臣遵旨。」

  沈婉兒退下之後也不知道往哪裡去，皇帝顯然沒有讓她出宮的意思，可在宮裡她也不曉得哪裡能夠暫時落腳。

  出了乾清宮後，索性呆呆地站在門口，等著君衡陽出來。

  宮裡這樣的地方，雖然好看，但是沈婉兒也沒有亂跑的意思，看皇后的模樣就知道了，誰知道這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下，隱藏著多少陰私腌臢？

  好在君衡陽沒過多久便出來了，見沈婉兒在門口等著，他不禁疑惑，「你怎麼還在這兒？」難道是還有事情跟他說？

  沈婉兒無奈，「不在這兒我能去哪兒啊？難道你還想我在宮裡亂跑不成？」

  聽見這話，君衡陽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給沈婉兒安排暫時的落腳處。

  他想了想，「跟我來。」

  原本君衡陽是想讓沈婉兒暫時住在自己的東宮裡頭的，他雖然已經出宮建了太子府，但是宮裡的東宮還是時常有人清理，沈婉兒進去就能住。

  但是轉念一想，東宮只有太子跟太子的身邊人能夠居住，若是讓沈婉兒住進去，她名聲如何暫且不提，君烯衍那個醋罈子定然會跟他沒完。

  思索了半天，還是讓沈婉兒住在皇后宮中的偏殿來得妥帖，畢竟沈婉兒是進宮來為皇后診治的。

  皇后獨自一人一宮，鳳呈宮富麗堂皇不輸乾清宮，偏殿自然也不少，君衡陽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人將偏殿清理出來給沈婉兒居住。

  「我就不在你跟前放伺候的人了。」見沈婉兒身邊跟著懷環，君衡陽放棄了暫時放個宮女在她身邊的打算。

  正好宮裡人員複雜，他在宮中的心腹不多，皇后身邊倒是有不少人，可那些人都是只聽命於皇后的，即便他是太子，也沒有辦法支使。

  而今沈婉兒身邊有自己人倒是正正好。

  「伺候的人不必了，懷環便足以。」即便君衡陽有這樣的想法，沈婉兒也是拒絕的。

  只是她聽君衡陽這話的意思未免有些奇怪，「聽你這話頭，是想讓我在宮裡住上幾天了？」

  雖然答應了君衡陽來給皇后看診，但是沈婉兒卻並不想在宮裡過夜，暫時有個落腳的地方還好，但是這宮裡壓抑的模樣，沈婉兒是真的不喜歡。

  她並不因為是皇宮好而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