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百密一疏

  「可百密總有一疏。」沈婉兒有些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見君衡陽似乎有些不服氣，「得了，要怎麼做是你的事情，我可管不著太子殿下身上去，只一點，你可別把我還有我的家人牽連進去了才好。」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貪生怕死，不由得讓君衡陽瞠目。

  旁人在他面前恨不得表現得自己為了皇家不懼生死忠心耿耿，偏就沈婉兒，明明白白的說出自己的貪生怕死，半點都不擔心他會不會生氣。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沈婉兒無辜的回視，忽然心裡閃過一個可能。

  她頓時緊張起來，「……你該不會是想著要把我推出去引後面的人出來吧？我告訴你，我可不會聽你差遣的！」

  君衡陽笑的不懷好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是我父皇的子民。」

  此言一出，沈婉兒頓時萎了，「好好好，你有權有勢你說的對，若是你們想用皇權相壓，我有什麼辦法。」

  若是君衡陽真的要這樣做，那她對君衡陽的印象算是跌入谷底了，實在不行便帶著家人逃走。

  這天下又不是只有君家一個王朝，別的國家也有，只是遠了些，要過去有些艱難，但是再怎麼樣的艱難跟性命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她就是貪生怕死，好容易重新活一輩子，沈婉兒惜命得很，誰想要她的命，不說反擊回去，但是盡力保護自己，那還是能夠做到的。

  見沈婉兒一臉無奈，君衡陽無奈，「你能來為我母后治病便已經是很好的了，我是這樣恩將仇報的人麼？」

  上回沈婉兒為皇后治病的人情還沒有還回去，君衡陽怎麼會做出過河拆橋的舉動？

  他雖然是太子，但是卻也沒有霸道到這般地步。

  若他當真是這樣的人，怕是跟沈婉兒也沒有現在這樣好的交情了。

  沈婉兒不以為意，她心道人都是自私的，現在君衡陽是這樣說，但是誰知道事到臨頭了會如何？

  去拿雨傘的宮人很快便回來了，手中拿著兩把精緻的油紙傘。

  這樣做工精緻的油紙傘在後世價格高昂，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價值也不低了，摸著手中打磨光滑的傘柄，沈婉兒愛不釋手。

  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君衡陽有些好笑，「你若是喜歡，這把傘就送你了。」

  雖然這些雨傘在民間見不著，但是對於君衡陽而言卻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

  他發現沈婉兒這個人真的很奇怪，有些珍貴不已的東西她不放在心上，但是這等隨處可見的小玩意兒卻喜歡得很，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

  君烯衍怎麼就喜歡上了一個這樣古怪的姑娘？

  雖然心裡吐槽，但是君衡陽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沈婉兒，也讓他側目不已。

  很快便到了鳳呈宮，還是那樣富麗堂皇的宮殿，只是沒有了往日的熱鬧，甚至來往宮人的腳步都微不可聞，皇后長睡不醒，誰還有心情熱鬧？

  後宮的妃子或者心理高興，但是誰也不幹這個時候張揚出來。

  由君衡陽引薦，沈婉兒很快便到了皇后娘娘床前。

  此時正有一位白髮蒼蒼的太醫正為皇后施針嘗試將她叫醒，察覺到君衡陽的到來，老人家對他行了一禮，「太子殿下。」

  被君衡陽叫起之後，太醫的眼神落在沈婉兒的身上。

  此時沈婉兒身上穿著的是皇帝賞賜的布料做成的衣裳，一眼看上去，倒是比尋常官家的小姐還要精緻，看著她的穿著打扮，誰也看不出她竟是平民之女。

  太醫以為，這位姑娘是君衡陽的心上人。

  畢竟皇后想要讓君衡陽娶個太子妃已經很久了，他猜想君衡陽這個時候帶個姑娘來，也許是想要讓皇后高興，萬一一高興皇后便醒了呢？

  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這樣有福氣，皇后唯有太子一個兒子，帝後恩愛，皇帝對君衡陽這個兒子寄予厚望。

  君衡陽自己也爭氣，沒有人懷疑君衡陽的太子地位，而今的皇帝百年之後，一定是太子繼承皇位。

  如此，君衡陽的夫人便一定是將來的皇后了。

  沒等他猜想出來沈婉兒的身份呢，君衡陽便開口解釋了，「這位是沈大夫，從前為母后治過病的。」他側頭對沈婉兒介紹面前的太醫，「這位是太醫院原判張太醫。」

  這位張太醫的眼神讓沈婉兒好生不自在，倒是沒有多看輕，只是有些羨慕的打量罷了，任誰被這般熱烈的眼神打量，多多少少都會有不自在的感覺。

  聽見君衡陽介紹之後，沈婉兒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對張太醫微微頷首，「張太醫有禮。」

  張太醫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向沈婉兒的眼神帶著些許不敢置信，「你……你便是沈大夫？」

  他早知道沈婉兒是個年輕的姑娘家，但是卻沒有想到沈婉兒這般年輕。

  從她的醫術看來，說是積年的老大夫也不會有人懷疑，即便知道他是個天賦異稟的女子，張太醫也以為她至少二十出頭了。

  可現在眼前的姑娘不過雙十年華，這樣的女孩子不是應當在家裡跟爹娘撒嬌，被嬌養著議親麼？怎麼有這般出色的醫術？

  雖然張太醫不敢置信，但是他卻沒有懷疑沈婉兒身份的真實性，君衡陽這個時候將她叫來，便已經說明了沈婉兒的能力。

  君衡陽畢竟是皇后的親子，自然是希望皇后好起來的。

  而今皇帝年富力強，誰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少年，若是又年輕貌美的妃子在側，定然是能夠生出幼子的，皇后若是不在了，太子殿下原本穩固的地位也會變得尷尬起來。

  因此，君衡陽對皇后的孝順與期盼毋庸置疑。

  見張太醫好像在斟酌什麼，沈婉兒上前一步，恭敬道：「不知可否讓我為皇后娘娘檢查一下？」

  對於長者，沈婉兒從來都是恭敬地，尤其他能夠做到太醫院院判的位置上，便說明了此人的本事。

  都說相由心生，這位張太醫看著嚴肅正直，想來也不是什么小人，因為第一印象還算是不錯，因此沈婉兒對張太醫十分的客氣。

  就連君衡陽也不由得側目，可從來沒見過沈婉兒對他這個太子殿下有多客氣，難道他還不如一個張太醫了麼？

  「那是自然。」

  於情於理，張太醫這個時候也不能阻攔沈婉兒查探。

  光是給皇后檢查，沈婉兒便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期間，誰也沒有上前去催促。

  即便君衡陽很擔心皇后的情況。

  張太醫在一旁看著沈婉兒為皇后檢查的手法，心中暗暗點頭，就從這一手看來，沈婉兒也不是沒有本事沽名釣譽之輩。

  年紀輕輕能有這般本事，當真後生可畏。

  也許他沒有辦法診斷出來的結果，沈婉兒心裡當真有數也不一定。

  透過紗簾，君衡陽見沈婉兒將皇后的被褥重新蓋上，趕忙上前去詢問，「我母后如何了？」

  一旁的張太醫眼神微閃，尋常君衡陽雖然看著溫和，但是骨子裡的高傲卻是能夠察覺到的。

  而今對這一個民間女子這般隨和……看來沈婉兒跟君衡陽的關係真的不簡單，方才他的猜想可能是真的了。

  沈婉兒擺了擺手，示意他出來說話。

  張太醫自然跟上。

  「原本我只是有些猜想，而今……我可以斷定，皇后娘娘是中毒了。」

  即便心中早就有了準備，可在聽見沈婉兒斬釘截鐵的答覆之後，君衡陽還是不敢置信的後退了一步。

  「是誰？誰要害母后？！」

  而今後宮還算是安分，雖然帝後恩愛，但是後宮裡頭的女人也不少，一直都被皇后管理的很好，至少君衡陽一路長大，從未被暗算過。

  即便是有，那也是外頭的大臣，亦或者是看不慣他的皇子。

  皇后娘娘一直都很是安全，從未遭受過任何的暗算，其中未必沒有皇帝從中保護的原因。

  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安安生生的過來，誰知道皇后竟然在這個時候生病了？

  君衡陽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小點聲行不行？」沈婉兒的態度說不上有多好，她有些不高興的沖君衡陽翻了個白眼。

  張太醫坐不住了，上前詢問，「皇后娘娘中的是什麼毒？老夫竟半點沒有察覺。」

  他雖然沒有直說，但是沈婉兒也能夠看得出，張太醫這是懷疑她誤診。

  畢竟自打皇帝登基皇后坐上鳳位以來，宮裡便從未有過下毒陷害這樣的事情，十幾年過去，皇后忽然中毒，張太醫覺得，這還是沈婉兒誤診的概率高一些。

  被稍稍質疑了一下，沈婉兒也不生氣，將自己診斷出來的症狀與張太醫對了一下，最後道：「此毒不算是什麼烈性劇毒，也不會損傷人的軀體，毒性只有一個，那便是讓人貪吃貪睡，最後醒不過來。」但是人總歸是活著的。

  在這個沒有吊瓶的年代，沈婉兒覺得皇后這樣活著怕是也離死不遠了。

  身體沒有營養，可不就要餓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