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不許上桌

  別的有錢人家確實是三妻四妾不假，但是誰人家不是靠著當家人的本事吃飽穿暖？

  而沈大呢？

  這個做父親的不努力讓兒女衣食無憂也就罷了，心安理得的享受沈婉兒為他準備的一切也沒有什麼，誰讓他是爹呢？

  原本沈婉兒也沒有想將父女關係鬧得這樣僵，若不是李秋蝶的話。

  她對於妾侍有生理性的厭惡，即便而今的妾侍很是可憐，旁人不知道，但是李秋蝶為妾是自找的，沈婉兒就是想不通，正正經經的嫁人不好麼？為何非得為妾？

  雖然沈婉兒自己也是女人，但是她對於自甘墮落之人沒什麼好感。

  沈婉兒不管沈大心裡怎麼樣想，她徑直進了灶屋，李婆子在忙著，而李秋蝶則跟胡月月一樣，在旁邊揣著手看著。

  說一樣也不一樣，胡月月至少還幫著指揮，若是忙不過來的話，甚至還上前搭把手，可李秋蝶卻好像全然事不關己的樣子。

  沈婉兒瞧著只覺得心裡不痛快，上前走到胡月月旁邊按住她要幫忙的手，見胡月月不解，她也不解釋。

  而是看向李秋蝶徑直斥道：「秋姨娘在旁邊等著做夫人呢？沒見家裡都忙著麼？竟也不想著幫一把，果真是不懂規矩的東西！」

  最近在沈大的寵愛縱容之下，李秋蝶已經漸漸不把胡月月放在眼裡了。

  在她看來，別看胡月月逼著她簽了賣身契，但是她的手段也就僅此而已了。

  若不是因為胡月月有兒有女，她沒有辦法輕易的動搖她正妻的地位，胡月月還想逼著她簽賣身契？

  怕是連正妻的位置都得拱手讓給她李秋蝶！

  她本能的想要反駁，可在對上沈婉兒的眼神之後，李秋蝶一下就慫了。

  就算她在沈大跟胡月月跟前再厲害，那也只是個民女出身罷了，沈婉兒張口便要從太傅府里請人，李秋蝶本能的氣虛。

  她不敢挑戰沈婉兒的忍耐力，李秋蝶可還記得呢，當日若不是沈婉兒堅持的話，胡月月根本就沒有那個魄力強逼著她簽賣身契。

  有次辱，李秋蝶對沈婉兒可以說是又恨又怕，擔心她真的轉身便去太傅府請人，因此李秋蝶雖然心有不滿。

  但是卻還是不敢再沈婉兒面前撅蹄子，徑直去了李婆婆身邊幫忙。

  沈喚兒在一旁幫忙切菜，一邊撇嘴道：「李婆婆跟秋姨娘都姓李呢，怎麼差距這般大？」

  李婆婆是買人當日沈婉兒跟胡月月共同看上的人，老實肯干而且本分的很，最近胡月月對她愈發的親近，有將她當做心腹的態度。

  正是有兩人之間的對比，沈喚兒才愈發的看不上李秋蝶。

  聽見沈喚兒將她跟一個糟老婆子相提並論，李秋蝶心中恨極，她縱然簽了賣身契，可卻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奴籍的身份，在沈婉兒不在的時候，甚至逼著下人叫她夫人。

  這件事胡月月知道，但是卻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沈婉兒知道。

  因為她曉得，若是沈婉兒知道了這件事，怕是又少不得跟沈大一陣大鬧。

  不管沈婉兒多有本事，可她畢竟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若是沈大因此而直接給她找了一門不好的婚事嫁出去，沈婉兒可怎麼辦？

  要知道，在這個世道父母是有隨意買賣子女的權利的，官府都沒得管。

  旁人知道了頂天也只是說一句爹娘狠心罷了。

  沈婉兒不知道這些事情胡月月可是門清，在村里，有些過不下去的人家賣兒賣女的可不在少數。

  而今沈婉兒是因為她跟沈大鬧成這樣的，胡月月心中感動之餘，也為沈婉兒的將來所擔心。

  因此她並不想沈婉兒跟沈大的關係鬧得更僵。

  往常沈婉兒是不喜歡沒事兒往灶屋裡鑽的，即便她有時候興致來了也會做點菜，但是卻還是打從心眼裡不喜歡滿是油煙的環境。

  但是今兒不知怎的，她在胡月月身邊看著飯菜完全做好，揣著手的樣子倒是比胡月月還像是個大爺。

  畢竟胡月月有時候也會搭把手，可沈婉兒看著李秋蝶忙碌，卻好像沒有看見似得。

  有時候李秋蝶想要稍稍疏忽一下偷個懶，都被沈婉兒一眼看破並且斥責。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飯，李秋蝶被沈婉兒好一陣捉弄，原本是想要跟沈大告狀的，可她還沒有上桌，沈婉兒一句話，她又去了下人桌那邊吃飯。

  沈家雖然不會虧待下人，但是下人的飯菜跟主子卻是比不了的，不僅僅是用料上的差距，做飯的心力也少了很多。

  用李婆婆的話說那就是，下人能吃飽就已經很好了，更何況沈家還不吝嗇白米白面，吃著這麼好的東西，若是為了張羅自己的飯菜而讓主子吃的粗糙了可怎麼了得？

  這話沈婉兒雖然不以為意，但是見下人們都情真意切，沈婉兒也不好多說什麼。

  沈大見桌上沒有李秋蝶，不由得蹙眉，「秋娘呢？怎麼不來用飯？」難不成是被沈婉兒給氣著了？

  雖然沈大看上李秋蝶是因為她自己湊上來，而且李秋蝶的姿色確實是不錯，沈大見到這般年輕嬌嫩的姑娘願意跟著自己，他即便最開始是為了虛榮心，可現在沈大對李秋蝶卻也扎紮實實的有了幾分情誼。

  而今自然是關切的。

  見沈大第一個關心的竟然不是胡月月而是李秋蝶，桌上的姐弟四人不由得有些擔心的看向胡月月。

  她對沈大的感情不淺，見到這樣的場景還不知道有多傷心呢。

  可正主胡月月的反應卻是……

  她什麼反應都沒有，好像完全不在意沈大似得，隨口道：「下人怎麼能跟主家一桌用飯？秋姨娘在灶屋後頭呢。」

  那裡是下人桌。

  沈大的臉色一下變了，「你什麼意思？秋娘辛辛苦苦的伺候我，難不成連上桌吃飯都不能了？！」他對這沈婉兒氣虛，對胡月月可半點不虛。

  即便這段時間胡月月已經盡力的說服自己，不在意沈大的態度，可現在見他如此，她卻還是不由得紅了眼眶。

  剛成親那會兒他們可以說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樣的生活是胡月月做夢都想要的。

  可幸福的日子才過了兩年不到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看著面前凶神惡煞的沈大，胡月月只覺得一陣陌生。

  「父親只管秋姨娘是否辛苦，有哪裡曉得我娘的辛苦？」大壯就算是再好的脾氣現在也忍不住了。

  原本在知道沈大納妾的時候他便已經非常憤怒，若不是因為自己非沈大親生，到底隔了一層，他早就忍不住鬧起來了。

  而今沈大竟然當著他的面便對胡月月這般凶神惡煞，那在孩子們不在的時候，胡月月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大壯豁然起身，死死地瞪著沈大，就像是看著仇人似得，「秋姨娘只伺候爹一個人，便被爹這般憐惜，可我娘呢？娘每日盡心盡力的伺候咱們全家，難道爹便看不見麼？」

  「你！」沈大睚眥欲裂，顫抖著手直指大壯，「你這個白眼兒狼，進我家我可有虧待過你半分？還讓你跟二壯去上學考了秀才，你便是這樣報答我的？竟敢頂撞你爹！」

  胡月月見狀不禁有些擔憂，大壯畢竟是讀書人，已經考上了秀才將來還要繼續考舉人的。

  從丁子耀的事情上頭胡月月已經知道了名聲對於一個秀才的要緊之處，若是沈大當真出去說大壯不孝不悌的話，說不得丁子耀的今天便是大壯的明天。

  可然而大壯卻半點沒有受到影響，他安撫的看了一眼胡月月，「送我去上學的是二姐，讓我吃穿不愁的也是二姐，縣試之時給我找門路的更是二姐，而今我有今天，大多都是二姐的好處，不曉得父親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他並沒有不認沈大，這便很好了。

  畢竟沈大並非是他親父，而是養父，並且對他娘也不好，沈大無禮在先，若是大壯還看著沈大欺辱自己母親而視而不見，那才是真的污了讀書人的身份！

  沈大顫抖著手指著大壯，眼神陰毒似是在看仇人似得。

  「我吃好了。」沈婉兒一下將筷子拍在桌上，看也不看沈大一眼，徑直進了屋裡。

  沈大瞠目結舌，胡月月也沒有想到沈婉兒的反應竟然這樣大，一下子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無措的看向沈喚兒，想要沈喚兒拿個主意。

  可沈喚兒跟沈婉兒的反應也差不了多少了，只是沒有沈婉兒那般激烈罷了。

  她慢悠悠的將筷子放下擦了擦嘴，對胡月月福身，「女兒吃好了，且先告退。」

  說完也不管沈大有多不滿，徑直朝著沈婉兒的房間走了去。

  胡月月悠悠的嘆了口氣，見大壯跟二壯也放下了筷子，頓時沒了胃口，「老爺好生用飯吧，妾身先帶著孩子下去了。」

  大壯畢竟年歲漸長，不適合去沈婉兒的房間，如若不然的話，胡月月怕是緊趕著將兩個兒子都帶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