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李秋蝶

  沈婉兒心神有些煩躁，因此臉色不好，見堯三娘過來，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放在這兒吧，一會兒我吃完了你再來收碗。」

  「是。」

  雖然堯三娘並不知道沈婉兒究竟是為什麼臉色變得這樣嚇人，但是看樣子應當不是自己的緣故，因此她雖然不安，但是在沈婉兒跟前也算不上是戰戰兢兢。

  將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完了之後，在等候沈婉兒用飯的空擋之中，堯三娘去瞧了瞧自己兒子。

  此時張小柱已經醒來，一整晚的不安在見到母親的時候鬆緩下來，他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

  昏迷了之後張小柱覺得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他跟母親竟然住進了這樣的大房子裡，這是張小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事情板上釘釘，堯三娘也沒有想瞞著兒子的意思，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堯三娘想要瞞著卻也是瞞不住的，她將事情里里外外告知兒子知道。

  而後道：「你日後跟著我在藥暉所幹活，要乖巧一些，不能搗亂啊。」

  張小柱雖然年紀小，但是卻也並非是全然不懂事的，他知道而今自家的命脈都在要藥暉所，或者說是沈婉兒身上，自然是不敢作亂，再者說，他素來也是個乖巧的孩子。

  「我知道了，娘，我會乖的。」

  堯三娘頗為欣慰的摸了摸兒子的臉頰，只覺得孩子這般懂事，她不管受什麼苦都值得了。

  母子倆並沒有太多的說話時間，慧兒敲了敲門走進來，「三娘，姑娘已經吃好了，你趕緊去把碗收了洗乾淨吧。」

  一見到兒子，堯三娘便忘了時間，而今聽慧兒提醒，她不禁心中有些恐慌，若第一天就偷懶讓沈婉兒心裡不舒服了，那……

  堯三娘不敢疏忽，趕忙對慧兒道謝而後衝到沈婉兒身邊收碗。

  見她過來了，沈婉兒抬眼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越是如此，堯三娘心中便越是沒底，「我方才去看了一眼小柱，一不小心忘了時間……」

  她不安的看向沈婉兒，擔心因為這件事自己會被扣了工錢。

  實際上堯三娘不見人影沈婉兒心裡也是不痛快的，但是她知道是今兒自己心情有些不好的緣故，因此也沒有責怪，「下不為例，去罷。」

  她並沒有因為心裡的一點子不痛快而責怪堯三娘的意思。

  堯三娘心裡鬆了口氣，她手忙腳亂的帶著碗筷離去，還沒有踏出房門，寧家的人便帶著浩天和浩雪來了。

  妥善的將寧管家送出去之後，沈婉兒的目光落下兄妹倆身上，「坐下吧。」

  這還是浩天兄妹倆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見到沈婉兒，因此兩人都有些不安，即便有些拘謹的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中，沈婉兒也不意外，「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兄妹倆對視了一眼，浩天紅著臉站起身在沈婉兒面前，「聽管家伯伯說，您打算收我們為徒，我們一定好好學！」

  浩雪雖然沒有說話，看神情也是贊同兄長的話的。

  見狀，沈婉兒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看來是把話傳誤了。

  「我確實是有收你們為徒的心思，這樣我藥暉所也算是後繼有人，可你們得明白一點，我不是什麼人都收的。」沈婉兒目光灼灼的看向兄妹兩人，「你們是否知曉為醫者意味著什麼？」

  面對沈婉兒的逼視，即便是君烯衍那樣的天之驕子都不一定承受得住，更別提浩天跟浩雪了。

  兩人在沈婉兒的眼神之下低下了頭，心中暗暗慚愧，他們這樣的小乞丐，能夠吃得上飯能長大就不錯了，哪裡能夠學一門手藝出人頭地呢？

  看他們這樣子沈婉兒就知道自己的話到位了，她也沒有一味地貶低二人。

  「我確實是會考慮收你二人為徒，可這也是有前提的。」沈婉兒頓了頓，眼神稍微緩和了些，「只要你們能夠通過考核，便能在我身邊跟著學醫術，若是不能便只能留在藥暉所打雜了，當然，不管結果如何，只要你們心性端著，總是能夠衣食無憂的。」

  能夠衣食無憂對於浩天跟浩雪來說便已經很不錯了，兄妹兩個很快便端正了態度，恭敬地對沈婉兒道：「是。」

  雖然兩人已經不覺得自己能夠做沈婉兒的弟子了，但是能夠留在藥暉所還是不錯的，他們雖然才剛進來，但是卻也看的出來這裡的條件很不錯。

  做乞丐要活下去，第一要素便是要會觀察，藥暉所上下潔淨，不管是丫頭還是打雜都有專門的工作服，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缺吃少穿的。

  浩天跟浩雪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吃穿不愁便什麼都好了。

  見他們如此老實，沈婉兒心裡滿意。

  實際上，最開始沈婉兒對這兩兄妹是有些反感的，雖然他們也有可能是沒辦法了，但是無可否認，最開始相遇的時候浩天是算計了他們的。

  沈婉兒平生最厭煩，滿腹算計的人，若不是見浩天跟浩雪實在是沒有地方去，若是豈止於不顧的話，怕是小小年紀的要活不下去了。

  雖然她不是聖母，但是卻也沒有辦法生生看著兩條生命在自己面前消散。

  因此，沈婉兒到底還是給了他們一些出路。

  若是能夠收為徒自然是好，這樣藥暉所將來也算是有人才引進，若是不能，那便算是就下兩條性命了。

  等兩人稍微長大了一些有能力照顧自己之後，她再把人放出去讓他們自己過日子便是了。

  總歸不管如何，在沈婉兒的照料之下，兩人脫離了大半早夭的風險。

  沈婉兒覺得自己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

  已經漸漸有病人在外頭等著藥暉所開門了，沈婉兒給芸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帶著這兄妹倆先下去洗漱，然後教導一下規矩，暫時讓他們在藥暉所幫著打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雖然她打算考核二人，但是在此之前，卻還是得先觀察一下兩人的人品再說。

  好在這兄妹倆年紀還小，性情應當還沒有定型，若是稍稍有些差強人意的話，努努力應當能夠掰正。

  藥暉所又開始了一整天的忙碌，開門之後芸兒沒有空閒帶著兩個小的，便讓他們去張小柱的房間幫忙看護，若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便趕緊去前頭叫人。

  而今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結束一天的忙碌，沈婉兒回到家中，進門便瞧見一個嬌滴滴的少女站在沈大身側。

  沈婉兒的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

  少女見到沈婉兒，忽的眼前一亮，扭著細軟的腰肢上前，「這便是婉兒吧，長得可真好，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沈婉兒冷冰冰的打斷了，「你是什麼人？來我家做什麼？」

  沒有想到沈婉兒竟然這般不客氣，少女臉色僵硬了一下，心裡覺得有些難堪。

  不過想著自己的將來，她卻還是強打著笑臉面對沈婉兒，「我是你父親的妾侍李秋蝶，也能算作是你半個長輩吧，婉兒姑娘可不能這般，就算是不給我面子，也得給你父親臉面不是？」

  「你說是我爹的妾侍便是了？你是哪裡人士，家裡幾口人，過了納妾文書沒有？賣身契呢？拜見主母了麼？妾侍也能在外頭這般跟主君拉拉扯扯？」

  沈婉兒沒有想到，沈大昨兒有了這樣的心思，今兒便把人給找來了，心中很是不悅，連帶著看向李秋蝶的眼神也不善了起來。

  她頗為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雖然面前的少女面容嬌俏也塗了脂粉，但是不難看出面容粗糙，雙手也不算是嬌嫩，一看便知道出身不太好。

  不過沈婉兒在意的卻並不是這個。

  李秋蝶被沈婉兒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有些難堪，無措的回頭看向沈大，可憐兮兮的樣子激發出沈大心裡的保護欲。

  他三兩步上前面對沈婉兒，「你這孩子越發沒有規矩了，我是你爹，我的妾侍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這般質問長輩？這幾天你就別出去了，讓你秋姨娘好好教導一下規矩。」

  沈婉兒沒有接話，而是像不認識沈大了似得定定的看向他。

  不知為何，沈大被沈婉兒看的有些心虛，明明他覺得自己是有道理的。

  「你做什麼這樣看我？」

  沈婉兒繃緊的臉色和緩下來，就在沈大以為她要服軟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串銀鈴班的笑聲，「我是主，妾侍是仆，哪裡有僕人對主子自稱長輩的道理？該學規矩的恐怕不是我吧？咱們雖然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人家，但是卻也是規矩人戶，想要納妾可不是把人抬進來這般簡單的。」

  見沈大好像要說些什麼，沈婉兒輕蔑的看了他跟李秋蝶一眼，徑直進了胡月月的房間。

  此時胡月月並不在房中，反而是大壯二壯在陪著小壯，沈喚兒也不見蹤影。

  「娘跟大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