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小肚雞腸

  但是她畢竟是後娘，有些話說出來難免有偏心的嫌疑，既然姐妹倆都沒有意見，年貨也有人採買，便由得她們去罷。

  翌日，沈婉兒起了個大早，跟慧兒一起到了藥暉所。

  藥暉所大夫替皇后娘娘診脈後重開藥暉所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病人圈子裡，因此而今藥暉所可以說是人滿為患。

  沈婉兒見狀，微微蹙起眉頭，將芸兒招到跟前來，「你去外頭瞧瞧有沒有一對打扮素樸的年輕夫婦，若是有便將他們帶到我跟前來。」

  雖然芸兒不知道那對年輕夫婦是什麼人，但是被沈婉兒這樣吩咐，應當是她的熟人吧。

  也不知道誰有這麼大的面子，竟然讓沈婉兒親自開口讓他們走後門。

  芸兒沒有多問，躬身走了出去。

  不多時，芸兒就將林月兒夫妻倆帶到了沈婉兒跟前。

  此時沈婉兒正在為一位老婦診脈。

  她察覺到芸兒的到來，看了她一眼。

  芸兒很快便意識到了沈婉兒的意思，「請二位在旁邊小坐一會兒。」

  孔順領著林月兒到了芸兒示意的地方，頗有些意外的對林月兒道：「沒想到你那個小姐妹還挺有面子的，聽說這藥暉所從來都是不給插隊的，即便是太傅跟順天府尹到了也得排隊。」

  雖然林月兒跟孔順都還算是比較相信沈喚兒的，但是事情畢竟關係到自己的身子，昨兒在找到客棧之後，孔順便去打聽了藥暉所的事情。

  不打聽便罷了，這一打聽可不得了，藥暉所可是幫不少大人物都治過病的，其中便有順天府尹跟太傅大人的兒女。

  而今藥暉所的女大夫正在宮裡為宮裡的貴人治病！

  這樣的人物，林月兒若是能夠讓她診治，那可真的是孔家子嗣有望。

  今日來到藥暉所門前，看到那麼多排隊的人，孔順越發相信昨兒那客棧掌柜的話了。

  誰能想到，竟然藥暉所的人還親自將他們給請了進來，若說這其中沒有沈喚兒的面子，誰也不會相信。

  林月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從前都是她照拂沈喚兒，而今掉了個個兒，讓林月兒心裡好不自在。

  剛才她瞥了一眼藥暉所那位女大夫，熟悉的面容讓她心慌。

  該不會……

  林月兒垂下眼眸，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會的，沈婉兒只是一個出身低微的農女，就算是有點醫術，那也肯定跟赤腳大夫差不多，怎麼可能開這麼大的一間醫館，而且還能夠為貴人治病。

  她的師傅周大夫不也一點都沒有看出她究竟哪裡生病了麼？

  師父都做不到的事情，難道弟子還能做到不成？

  夫婦兩人沒有等多久，芸兒便上前來請了。

  沈婉兒端坐在桌案後頭，示意林月兒伸出手來。

  如蔥根般的手指摸上林月兒的脈門，沈婉兒沉吟了一會兒。

  孔順有些著急，「我媳婦兒這是怎麼了？」

  沈婉兒抬眼看了他一眼，「可否讓我為你把下脈。」

  對上面容清麗的女大夫，孔順莫名的紅了臉，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卻還是沒有拒絕。

  「當然可以。」

  原本林月兒只是對沈婉兒的身份有些猜測，她開口之後，林月兒心中越發篤定了起來。

  雖然現在的沈婉兒跟之前牡丹村的那個毀了容的醜女人有很大的區別，但是神態跟語氣都是一樣的，林月兒一直將沈婉兒視為自己的勁敵，自然對她多有了解。

  她開了口之後，林月兒便愈發篤定面前女人的身份。

  為孔順把完脈之後，沈婉兒便明白了他們為何一直都沒有能有子嗣。

  「一年之內你是否吃過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沈婉兒抬起頭看向孔順。

  被沈婉兒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孔順有些尷尬的別過臉去，「我能吃什麼不該吃的？沒有的事。」

  這話說的含糊，孔順不能理解也是應當的，沈婉兒頓了頓，「那你是否對什麼東西有癮，一段時間不吃便受不了了？」

  而今她把話說了明白，讓周圍的病患以及林月兒看向他的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

  若是好東西，必定不會讓人上癮。

  在民間，能讓人上癮的東西最多的便是西域的天香丸。

  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很不錯的東西似得，吃了時間長一點也會讓人身上有一股奇異又好聞的香味，吃的時候整個人都很是爽快，但是這東西若是吃的多了是有毒的。

  邊境的人對此物接觸甚多，吃這個東西吃了多年得人身上總是會長一些大大小小的瘢痕，等到瘢痕擴散全身的時候，也就是這個人死去的時候。

  天香丸會極大程度的損傷人的肌理，只單單是讓媳婦兒懷不上孩子還是最輕的一種。

  沈婉兒一句話，讓周圍的病人頓時後撤，孔順跟林月兒身邊頓時出現了一片真空。

  見狀，林月兒不禁有些惱怒，「你不要血口噴人！這是沒有的事兒！我夫君怎麼會吃那些東西？！沈婉兒，我知道你一直都嫉妒我，但是你也不能這樣胡說八道壞我家的名聲啊！」

  周圍的病人聽見這話，看向沈婉兒的眼神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難不成這位看上去醫術高明的大夫，竟然有這樣小肚雞腸的一面？

  不過也能理解，女人嘛，肚量能寬廣到哪裡去？

  沈婉兒簡直要笑出來了，「我嫉妒你什麼？是嫉妒你嫁了一個吃天香丸的丈夫？還是嫉妒你總是不懷好意的在我姐姐面前挑撥離間？」

  之前林月兒做的事情沈婉兒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懶得理會這樣的小人罷了。

  畢竟沈喚兒的朋友不多，只有林月兒一個能說到一起去的，左右林月兒的拈酸吃醋也不痛不癢，留著她就當哄著沈喚兒高興了。

  可現在她這般反咬一口，當真讓沈婉兒心裡不痛快起來。

  林月兒漲紅了一張臉，死死地瞪著沈婉兒，「我跟喚兒說的都是實話！我從來都沒有在你姐姐面前挑撥離間！」

  「那你這就是贊同你夫君吃了天香丸咯？」沈婉兒輕輕挑眉，不想跟林月兒在這裡多糾纏，「枉我為了姐姐的請求忙碌之間讓藥暉所重新開業，誰曾想竟然是為了接待這樣的病人。」她徑直起身往裡頭走，走到一半回頭對還等候在門口的病人們拱手，「今兒我實在是沒有心情為你們診斷了，實在抱歉，各位請回吧。」

  原本還在看熱鬧的病人們一聽這話頓時便不樂意了，他們之中有不少是聽見藥暉所今天開業，一大清早便來排隊，排了很久才馬上就要到自己了，而今因為林月兒夫妻竟然將大夫給氣走了，這怎麼了得？

  他們頓時便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討伐林月兒夫婦。

  「我說小伙子，你家婆娘懷不上身孕是什麼緣故你自己不知道麼？有這樣的毛病活該斷子絕孫，還來看大夫，真是笑死人了。」

  「是啊，人家大夫好心好意的告訴你緣故，你們不求著大夫想辦法便罷了，還辱罵人家大夫，我今兒為了來讓沈大夫給我看看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你們要是將沈大夫給氣走了，我看饒不了你們！」

  林月兒跟孔順就算是再厲害，那也只有兩個人，哪裡受得了被這麼多人的惡言惡語？

  從小到大林月兒都是在牡丹里正大的，因為是里正女兒的緣故，一直都順風順水，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頓時便紅了眼睛，再也在這裡待不下去了，她狠狠地瞪了沈婉兒一眼，「你給我等著！」

  一雙眼睛像是毒蛇一般的惡毒，沈婉兒知道，林月兒這是將自己給恨上了。

  若不是必要，沈婉兒並不想跟林月兒徹底結仇，她畢竟是林大正的女兒，將來沈婉兒還是得要牡丹村的土地與人手幫著種植藥材的。

  如無必要，沈婉兒並不想跟林大正結仇。

  此番林月兒如此的給臉不要臉，那她也沒有辦法。

  見她跟著夫君一起走了，也沒有人上前挽留，反而有人對沈婉兒道：「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小肚雞腸的，說不準要鬧出什麼事情來，沈大夫，若是有麻煩您只管開口，能幫的我們一定伸把手！」

  沈婉兒感激的點了點頭，「多謝各位。」

  林月兒氣沖沖的跟孔順沖了出去，走到無人的轉角處她看向孔順，「剛才沈婉兒說的是真是假？你是真的吃了天香丸？」

  「這話是能在外頭亂嚷嚷的麼？趕緊走，別在外頭丟人現眼的！」

  被揭了老底，原本對林月兒十分和善的孔順露出了猙獰的一面，連拉帶拽的將林月兒帶回了客棧，臉色從頭到尾一直都黑沉沉的。

  用完午膳之後，需要進宮之前，沈婉兒先回家了一趟。

  她知道，沈喚兒一直都十分惦記著林月兒的身子，在林月兒找到沈喚兒挑唆之前，有些話她得說明白。

  「婉兒，月兒姐姐怎麼樣了？」見沈婉兒回來，沈喚兒趕忙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