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便宜

  見這老人精神健碩，沈婉兒也沒有疏忽，示意他伸出手來，一邊把脈口中一邊問道：「你父親有哪裡不舒服？」

  男子猶豫了一下，道：「我爹有些健忘，出門經常忘了回家的路，最近還……」

  聽到這裡，沈婉兒心中有了些許計較，「是不是有時候會忘記家人的年歲？記憶還停留在多年之前？」

  「是的是的，我爹是得了什麼病？別的大夫都說這是老人家常有的。」男子眼前一亮，連連點頭，他雖然知道人老了記性會變得不好，可他父親這樣未免也太過嚴重了些，說句不好聽的，簡直像是糊塗了犯了痴症一樣。

  沈婉兒沒有接話，而是問道：「可有過前腳剛吃完飯後腳便忘了的情況？」

  「有的有的，我爹吃完飯沒一會兒便經常會說我們不孝順不給他吃飯，可這……」男子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十分無奈。

  「是阿茲海默症。」

  「什麼症？」男子有些茫然，看向沈婉兒的眼神帶著濃濃的不解。

  沈婉兒換了一個通俗一點的說法，「老人家這病沒有辦法徹底根治，但是卻有辦法讓他的情況稍微好一些，能好到什麼樣還是有些不好說。」

  「能有辦法就行，大夫您說，要吃什麼藥？」

  「不是吃藥，你們做小輩的要經常跟他聊天，帶老人家出去走走看看，讓腦子活動起來，這樣能夠延緩病情加重。」沈婉兒細細對他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男子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您看我爹還有別的毛病麼？」

  「老人家吃飯是否經常重油重鹽？」

  男子家裡的條件不錯，他本人也算得上是孝順，若不然的話，也不會一個老人家常見的健忘便這般鄭重其事的來看大夫了。

  「是啊，我爹年歲大了就喜歡吃些有滋味的飯菜，可是有什麼不妥？」

  「確實有不妥，老人家的腎臟似乎早年有些毛病，雖然之前調理的不錯，但是日常的吃食上頭還是要注意一些，儘量吃點清淡的吧。」沈婉兒如此說道。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毛病，就是老人家經常有的病症罷了，這樣的事情只能夠通過日常調理改善，沒有辦法根治的。

  「另外，老人家是否還有些頭疼眩暈的症狀？」

  「有時候是有的。」

  「我給他開些藥丸，每日清晨服用一顆，症狀能有所緩解。」沈婉兒起身去開藥，這藥碗慧兒跟芸兒還沒有手藝做成，只能沈婉兒親自動手。

  男子不解，「我父親是有什麼病？」

  「沒什麼，就是年紀大了血液有些不流通，慢慢調理便是。」有些病即便是這個年代的老大夫都不一定知曉，更別說是一個對醫術完全不解的門外漢了，沈婉兒只能夠用最簡單的描述告訴他情況。

  這回她做的是兩種藥丸，用了快半個時辰才完成，交到男子的手中叮囑道：「這個多的是每日老人家都要吃的，這一瓶是急救用的，若是老人家有一口氣沒上來或者猛地心悸頭暈的症狀，可以吃兩粒緩解一下，但是不能經常吃，這個對身體是有所損傷的。」

  後頭的一瓶只能給治療爭取時間，不能算是正兒八經的治病用藥。

  男子感激的點了點頭，「多謝。」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大夫笑納。」

  「結清藥錢便是了。」沈婉兒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轉過頭去將慧兒召過來讓她算帳。

  這樣冷淡的態度讓男子不禁一愣。

  這樣的事情他平日裡也是做過的，別的大夫都會含笑接過，怎麼沈婉兒……

  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當沈婉兒高風亮節了，他不好強求人收下，只能聽話的去結帳。

  兩種藥丸都不是用什麼珍貴之物做成的，加上診金也不過一兩銀子左右，這樣的藥價在京城可以說是極為低廉了，男子聽見慧兒算帳不由得一呆，下意識覺得她是算錯了的。

  確認了好幾遍沒有錯漏之後，男子才怔怔的付了銀錢，攙著老父離開了。

  等藥暉所關了門，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慧兒還將這件事當做笑話一般說給沈婉兒聽，這事兒沈婉兒笑笑也就過去了。

  劉春花上前小心的道：「那藥丸你做的時間也不短了，何不提高些價格？」

  不管怎麼說，沈婉兒的時間也是金貴的不是？她這般做法劉春花確實不解。

  「有什麼可提高的，這藥得長期吃，瞧著一次看診一兩銀子不貴，可每個月都要一兩銀子呢？」

  一年就是十二兩，這價格雖然不高，但是三五年，十數年呢？那老人家雖然身體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可沈婉兒瞧著，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再活個十幾年不是問題，長此以往下去難免家裡人會有所意見。

  反正賺多賺少對於沈婉兒來說都是賺錢，與其做暴利買賣，倒不如讓人家的日子好過一些。

  「那對父子瞧著也只是尋常人家罷了，能減輕一些負擔我也沒虧損什麼。」

  其實沈婉兒已經將所有的藥材錢還有手工費都算進去了，不算是虧。

  「我是覺得你這般有些不划算。」劉春花如是道。

  她含笑嗔了劉春花一眼，無奈道：「我瞧著你是做了商人愈發看重銀錢了起來，一個月一兩銀子的進帳還不夠啊？」

  就沈家上下那幾個人，一個月即便是吃精米細面也用不了一兩銀子，能夠賺來伙食費便很好了。

  劉春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沒有接話。

  此時，君衡陽來了。

  「君公子。」

  劉春花是第一個發現君衡陽到來的人，她趕忙對君衡陽微微福身算是行禮。

  即便君衡陽自己說了尋常相處的時候不需要將他當做太子殿下，平等相待便好了。

  可他的身份畢竟在這裡，劉春花不敢像是沈婉兒一眼，真的將君衡陽當做一個尋常友人看待。

  慧兒與芸兒見劉春花對君衡陽這般客氣，也跟著行禮，唯有沈婉兒像是沒有瞧見他一樣。

  今次他過來便是為了藥局的事情前來，見沈婉兒這般態度，君衡陽知道她是心中有些氣惱的。

  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上前道：「我也沒有想到藥局那王掌柜竟然這般不知好歹，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給你料理了。」

  「王掌柜敢這般，怕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料理王掌柜的事情先放在一邊，你只需給君烯衍帶句話便是了。」沈婉兒知道這件事怪不得君衡陽，雖然對他的態度有些不好，可卻也僅僅只是讓他知道自己不痛快罷了，並沒有太過分。

  這下就直呼其名了？

  君衡陽覺得有些好笑，「你說。」

  「告訴他，近日王掌柜跟戶部侍郎家有所往來，看他打算如何。」

  藥暉所的生意可以先放在一邊，沈婉兒想要看見的是君烯衍的態度。

  若是他還想著維護蘇善柔的話，沈婉兒想，他們兩個的關係便可以就此打止了。

  上回蘇家動了牡丹村的藥材沈婉兒便已經很生氣了，可當時君烯衍卻還是維護著蘇善柔。

  「戶部侍郎？蘇家？」君衡陽是個聰明人，沈婉兒將事情說到這個地步，他登時便明白了她想說的是什麼。

  見沈婉兒冷著臉，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是蘇家小姐的主意？」

  蘇善柔傾心於君烯衍這在京城之中不是秘密，君衡陽更是看著蘇善柔對君烯衍的好，在他的心中，蘇善柔此人雖然小心思多了點，但是還是不失為一個好姑娘。

  而今聽見沈婉兒這樣說，他心中本能的有些不相信，「蘇小姐看起來不是這樣的人，你莫不是弄錯了？」

  聽到他這話，沈婉兒心頭更惱，「信不信是你們的事兒，我只是托你傳話罷了，若是太子殿下不願意，回頭等見著他了，我自己告訴他便是。」

  她不知道蘇善柔在君烯衍跟君衡陽面前有多好，只知道蘇善柔對她的有多壞。

  因此，不論君烯衍跟君衡陽兄弟二人對蘇善柔有多少信任，沈婉兒只知道唯心辦事。

  君衡陽一看她惱了，登時便道：「你別生氣，這件事我會去查證的，定然不會讓你平白受了委屈。」

  這話說的，沈婉兒有些好笑，「那便不勞太子殿下了，您放心，食為天跟香飄滿城的生意都沒有受到影響，五日之後是胭脂鋪開業的日子，但請太子殿下百忙之中抽空前來，若是沒空便請求您為胭脂鋪命名一二，婉兒感激不盡。」

  她施施然的對君衡陽福了福身，起身之後毫不留情的開始趕人，「藥暉所要關門了，我還有旁的事情，但請太子殿下自便。」

  說罷，不管君衡陽是什麼態度，沈婉兒徑直起身走人。

  見她這般利索，君衡陽不禁有些瞠目結舌。

  「你……這般對太子殿下，他不會生氣麼？」劉春花憂心忡忡，那可是太子啊，沈婉兒怎麼這般不客氣？無論如何，至少也得給太子殿下應有的臉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