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帳目

  將她的話聽在耳中，沈婉兒不由得輕笑，人情世故上面沈喚兒差了一籌不止。

  怎麼說現在胡月月也是她們家的人了，不好虧待的，再說她為人也還算是不錯，對沈喚兒跟沈婉兒都挺好的，並不像是旁人家的後娘那般苛刻，因此而今沈婉兒對她好些也是在情理之中。

  一家人和睦一些，日子過得也順心。

  這不比什麼金銀財帛都要緊麼？沈喚兒就是分不清這其中的輕重，現在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瞧著沈婉兒拿來的東西，胡月月的歡喜肉眼可見，君烯衍拿來的玩意兒自是極好的，可她嘴上卻還是推脫道：「這樣的好東西你也不自己留著，我年紀大了，用不著這些好玩意兒的。」

  只有姑娘家才要將自己打扮的嬌艷動人，她已經嫁過兩回人了，哪裡還用得著這些？

  「您還年輕呢，打扮打扮依舊是美貌動人，哪裡就年紀大了？」

  胡月月今年也才二十五，若是在後世還是個嬌艷的小姑娘，可在此時卻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娘了，沈婉兒心裡沒覺得她有多大的歲數，前世今生的歲數若是加起來，她還比胡月月大上一些呢。

  看著胡月月，沈婉兒也只當她是個同齡人。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己的容貌被稱讚，聽見沈婉兒這樣說，胡月月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歡喜卻也有些不好意思，「你愈發會說話了，過不了幾年我都要三十了，哪裡跟你這樣的小姑娘比得嬌俏？這些首飾未免也太明艷了些。」

  沈婉兒自己不太喜歡首飾滿身，因此給胡月月送來的都是較為華麗的首飾，卻也不失端莊，附和她這個年紀。

  「配不配的原也不是嘴上說說，來我給您重新梳個頭，帶上便知道有多好看了。」

  她將胡月月扶起來往梳妝鏡前頭去，一雙玉手紛飛，給胡月月梳了個靈巧的靈蛇髻，她原本便身姿窈窕動人，只是一身素衣不顯容貌，可若當真是貌若無鹽的話，沈大也不會看上了。

  鏡子裡映照出一端莊婦人的容貌，雖然面無粉黛，可卻依然面若桃花十分動人，這也是胡月月最近吃得好穿得好，在這裡日子過得舒心的好處。

  「瞧瞧，多好看。」

  雖然沈婉兒自己不喜歡戴首飾，可她小時候可是打扮過洋娃娃的，此時就像是找到了小時候打扮美人兒的樂趣似的，臉上的笑容歡喜的像是幼時。

  拉著胡月月起來打量了一圈，她臉上露出了幾分遺憾，「沒有錦緞華裳予以相配，終究有些不好。」

  「我說了不合適了，趕緊給我取下來。」胡月月臉上帶著幾分羞慚，自顧坐在鏡子前照了照，這才依依不捨的拆了髮髻。

  見狀，沈婉兒眼中帶著笑意，坐在她身邊道：「回頭等開春兒了家裡做衣裳的時候，買來幾匹好料子，便可以相配了。」

  「好料子也應當你跟喚兒用，給我穿總是糟踐了。」

  胡月月輕輕搖頭，很顯然沒有將沈婉兒的話放在心上。

  沈婉兒並沒有出聲反駁，反正到時候多買些也就是了。

  眼看著年關將過，香飄滿城跟食為天都該開工了，沈婉兒為此特意進城去打點。

  熊三來到她在城裡置辦的小院兒，見沈婉兒剛好在，連忙上前問道：「今年初七才開張，不知道損失了多少生意，真是可惜了。」

  「讓大家都好好過個年吧，左右銀子都是能賺回來的，有什麼好可惜的？」沈婉兒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對熊三伸出手，「拿來。」

  「什麼？」

  熊三微愣，看著她露出了些許不解。

  見此情形沈婉兒輕哼了一聲，「你少給我裝相，帳本兒啊！去年的帳本我可還沒看呢，趕緊拿出來！」

  就算現在改邪歸正了，他還是這樣貪財，狗改不了吃屎。

  要不是沈婉兒看著他做事還算是利索，早就打算著換人合作了。

  早知道瞞不過去，熊三不過是想要掙扎一下，現在見沈婉兒都已經開了口，也不好再怎麼樣，只得訕笑著上前，將懷裡的帳本遞給她。

  「帳目都已經結算清楚了吧？我的那份盈利呢？」沈婉兒一邊垂首翻看著帳本，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還沒有呢，只算出來了一個大概，我這份分紅都還沒拿出來，只等帳房弄清楚了再說。」

  說起這個，熊三眉目之間也露出了幾分煩躁。

  「這事兒應該年前就弄好了的，怎麼到現在還沒個章程？帳房做什麼去了？」

  聽到這話沈婉兒將帳本暫時放在膝上，蹙眉看向他只等熊三給個答覆。

  這些事情原本都是熊三去管的，現在出現了問題熊三也有幾分慚愧，「帳房先生家裡出事了，最近都沒空來算帳，我是個什麼玩意兒你也知道，不將帳目算錯賠錢就不錯了，哪裡能料理的了這些？」

  原來是這樣，家裡有個三災六痛也是正常情況，沈婉兒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些，「具體是什麼事兒？有說過什麼時候能復工麼？」

  若是短時間內回不來的話，還得重新找個帳房，也算是個麻煩事兒。

  「據說是他娘得了癆症，正在家伺候著老母床前，也沒說什麼時候能回來，不過他托我把帳房的位置給他留著，我打量著這幾年他做事算是周全沒出過什麼岔子，也就應了。」

  所以說現在是不好重新找帳房的。

  熊三顯然是沒有想到那帳房家裡的事情要忙這麼長的時間，因此沒想太多也就應下了，以至於導致現在的情況。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做的不妥，熊三面上露出了幾分羞慚之色。

  見狀，沈婉兒心裡有些不痛快，覺得是熊三做事太莽撞了，不過現在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怨怪別人也沒有用處，她深嘆了口氣，道：「那這樣吧，你去把所有的帳本都拿了來，我自己清帳。」

  「你？」熊三有些猶豫，沈婉兒就算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個女人家家，認字就已經很不錯了，她會算帳？

  很顯然熊三這是在質疑沈婉兒的能力。

  將他的懷疑看在眼裡，她也沒有生氣，面上露出了一個虛假的笑來，「要不然這事兒你來弄？」

  今年店鋪都開了張，結果到現在去年的帳目都沒有盤算清楚，到時候帳目成了一團亂麻，兩人怎麼分銀子？

  親兄弟還明算帳呢，到時候誰吃了虧都說不過去。

  一看見帳本熊三就覺得腦袋疼，聽見這話連連擺手，「那都交給你了，我回頭就把帳本全給你搬來，你儘快弄完。」

  「這話還用你說？」

  沈婉兒一瞪眼，熊三連忙連滾帶爬的走了。

  看他這幅沒出息的樣子，沈婉兒深嘆了口氣，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跟這人一起合作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左右熊三一時半刻也回不來，沈婉兒收拾收拾往醫館處去了。

  「稀客啊，今年倒是奇了，你怎的初七才到城裡來？」

  周大夫見沈婉兒來了，趕忙上前相迎。

  這過了初七再過元宵，年節也算是過完了，這大過節的醫館並沒有什麼生意，跟別的店鋪的熱鬧比起來，可以稱得上是門可羅雀了。

  不過周大夫算是有醫德的大夫，他並不指望醫館生意好，若是生意不好，大家都不生病才是大好事兒呢。

  聽見外頭的動靜，王氏也趕忙出來，見沈婉兒到來，滿心歡喜的拉過她，「你來的正巧了，我新得了兩匹好緞子，你瞧瞧若是喜歡便拿回去做衣裳穿吧。」

  「這可使不得，有什麼好東西師娘留下就是了，我哪裡有拿你東西的道理？」沈婉兒連連推辭，她原本也不是缺少什麼好布料的，憑他什麼好東西，她手裡有銀錢難道便買不到麼？

  周大夫跟王氏的日子雖然過得還算是殷實，可畢竟年紀大了，還是要留些傍身銀子才好，因此沈婉兒並不想要收她的東西。

  「你師娘多大的年紀了？哪裡還穿的了那些鮮艷衣裳？趕緊去瞧瞧就是給你留的，看完之後回來，我還有事兒跟你說呢。」

  而今周大夫跟王氏也算是沒兒沒女的，就只有沈婉兒這一個徒弟，什麼好東西不給她給誰？

  「正是呢，那樣好的東西給我穿也可惜了，你穿著好看我心裡就高興，我跟你師父就你這一個晚輩，也沒有什麼親朋，將來什麼東西不是你的？」王氏輕嗔了沈婉兒一眼，一邊拉著她往裡頭走。

  聽見這話沈婉兒有些不高興，「瞧您這話說得，不知道的人還當我覬覦你們的好玩意兒呢。」

  拜周大夫做師父原本也不是為了這個，沈婉兒自己能賺銀子，並且能讓自己過得很好，自然也不會覬覦旁人的東西。

  「知道你不是個腌臢人，好了好了，這話回頭再說，趕緊進來瞧瞧，我瞧著你家今年也沒做幾身衣裳，咱們這女人家啊，若是不趁著年輕好好打扮，等上了年紀想打扮還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