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憶往事淚流滿面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睜開眼，在慕容秋雨耳畔低聲呼喚她，「秋雨！秋雨！秋雨！」

  見她毫無反應，呼吸平穩，黎戩會無奈的閉上眼睛。夜色太黑，誰也瞧不見他眼角的濕意。

  彼時，慕容秋雨沉寂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空白的腦子湧上了很多過往她曾經無比熟悉的回憶。

  那麼多過往之事，瞬間侵襲著她的大腦，很多人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她看到了渣男黎墨和渣女慕容馨兒，憶起了前世痛苦的過往。

  她看到了慕容昊和慕容穎，她曾經認定的至親們，將她出賣的徹底，恨不能要她的命。

  這些過往種種，一閃而過！隨後，她看到了黎戩，帶著面具的黎戩。

  洞房夜，他的冷情羞辱……

  三朝回門，他的虛情假意……

  宮宴上，他對她的質疑……

  書房內，他讓風雨雷電試探她的底……

  以及，後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他們互相合作，卻互相提防。

  一幕幕從腦海閃過，慕容秋雨憶起了黎戩無恥的一幕。

  他在龍延寺後山，光天化日下要了她……

  他在從宮中回王府的馬車上，不顧她抗拒羞辱她……

  一次又一次，他用身體欺負她。可是，卻又從何時開始，他……默默的對她好，開始關心她，呵護她？

  狩獵場，他為了救她，陷入到黎墨的圍堵中。面對即將墜下懸崖的危險，他厲聲讓她鬆手。

  懸崖下，他們拌嘴爭吵，她負氣之下離開山洞，卻因此扭傷了腳。黎戩將她抱回山洞，屈尊給她揉腳，哄她開心！

  龍延寺，黎戩聽聞她葬身火海，情緒激動的要前去救她。當她從火海里衝出來的時候，迎頭被他一把抱住。

  她憶起，他那時候對她怒吼的話語——「慕容秋雨，你若再敢拿生命當兒戲，本王就把你囚禁在王府里永生不得自由！說到做到！」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黎戩情緒失控的樣子，見識到他，多在乎她！

  兩軍交戰，黎戩率兵前往最危險的山頭鎮守，身陷險境。她前去救援，怒斥他迅速離開。

  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夫妻本為一體，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何來負擔之說？即便今日成為你的負擔，本王也絕不獨自離開。」

  他還說：「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寧願與你死在這戰場上，也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們兩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黃泉路上有你相伴，本王便是死也值了！」

  生死關頭，他為她擋下致命一箭。

  她哭的落淚，他笑的滿臉慘白。

  他說：「你還……欠我一個承諾，我……哪兒捨得死！」

  他說：「我想……讓你給我生個孩子。」

  他說：「我懂你！你不就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他說：「可巧，我也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他還說：「若我大難不死，答應我，我們……在一起……一輩子！」

  直到再也說不出話那一刻，黎戩還固執的伸手，比劃著名『一』的手勢，無聲的提醒她不要背棄承諾，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

  相識，相知，相愛，不離不棄。到後來的，北周地宮生死離別……

  一切的一切，慕容秋雨盡數回憶起來。那一直空著的腦子，終於被突如其來的過往記憶全部填滿。

  耳畔，不時的傳來黎戩的輕喚聲，悲戚綿長，「秋雨！秋雨！秋雨！」

  黑暗之中的慕容秋雨，猛的攥緊雙手，豁然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慕容秋雨眨了眨雙眼，有止不住的淚花兒順著眼角滑落。

  她看到黎戩正目光直直的看著她，神色呆滯，像是……被抽走了魂兒。

  他口中不停地低喚道：「秋雨！別睡了好不好？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他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唇角乾裂，整個人頹廢憔悴的不成樣子。看的慕容秋雨，好生心疼！

  她深情的凝望著目光呆滯，碎碎念的黎戩，不知道他這樣守著她多久了。她只覺心好疼，疼的她快不能呼吸！

  好恨自己，真的好恨。這世間，她忘了誰都可以，怎麼能把……能把黎戩給忘了呢？

  這個男人，是她愛到骨子裡的丈夫啊！

  慕容秋雨淚眼惺忪，整個視線都模糊了。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的覆上黎戩半邊側顏，愛憐的撫著，摸著，極力的……感受著他的體溫。

  「……」黎戩突兀的渾身一震。

  隨即，錯愕的眨了眨眼睛，朝慕容秋雨看過來。

  四目相對，他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陡然迸發出晶亮的光芒。那是，激動的喜悅！

  「秋……秋雨！」黎戩小心翼翼的呼喚出聲，生怕自己聲音大了，會把慕容秋雨嚇的昏過去似的。

  他眼睛一眨不敢眨的看著慕容秋雨，確定她真的甦醒過來了。

  這一刻，他激動的快要不能呼吸，布滿血絲的雙眼，倏然就染了一層霧氣。

  「黎戩！」慕容秋雨低喚出聲，因著心酸，聲音有些哽咽。

  黎戩回過神來，一隻手按住慕容秋雨覆在他俊顏上的小手兒，緊緊的包裹住。

  當他看到慕容秋雨眼角落淚的樣子後，心底莫名緊張起來。

  他急聲問道：「秋雨，我在！我在這裡，怎麼哭了呢？告訴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慕容秋雨輕輕搖頭，沒待說出話來，就聽黎戩焦急的說：「我去叫季廣來！」

  頓了頓，似是不放心將慕容秋雨一個人留在這裡，他一把將慕容秋雨撈著抱在懷中，「不行，我還是帶你去找他吧！」

  「不要去！」慕容秋雨反手將黎戩緊緊抱住，輕搖頭抗拒。

  她緊緊的抱著黎戩，將頭埋在他頸間，哭的聲音顫抖，「哪兒都不要去！黎戩，就讓我這麼抱著你，就一會兒，只有你跟我！讓我好好抱抱你！」

  「好！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裡！」黎戩激動的應聲，雙手回抱著慕容秋雨。

  慕容秋雨緊擁黎戩，淚如雨下。她埋在黎戩的頸間，輕聲低泣了一會兒，而後緩緩的抬起頭來。

  她目光深情地望著黎戩憔悴的俊顏，纖纖素指輕撫過他眉眼，鼻翼，落在他薄薄的唇瓣上。

  「黎戩！」她低呼一聲，傾身湊上前，動情的親吻黎戩的雙唇，痴纏而熱情。

  黎戩渾身一僵，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熱吻有些消化不來，無法回神。

  他怔怔的看著慕容秋雨，感受著她急切的親吻，似驚愕，似不敢置信。

  待得一吻結束時，他抿著薄唇低喚道：「秋雨！」

  慕容秋雨雙手捧著黎戩的俊顏，鼻音很重的朝他致歉，「黎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怎麼了？好端端的，道什麼歉啊？」黎戩有些慌，有些懵。

  慕容秋雨緊緊圈住黎戩的脖子，低聲泣道：「我竟然……把你忘記了！我真該死，我怎麼能把你忘掉呢？」

  「……」黎戩心口一滯，眼底蓄滿了驚喜的光芒。

  他將撲在自己身上的慕容秋雨推開了些，不敢確定的問道：「秋雨，你……你想起什麼了嗎？」

  是想起來了什麼，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的，一定是！

  慕容秋雨重重點頭，「想起來了！黎戩，我全都想起來了！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唔！」

  激動的話語，沒有表訴完整，就被黎戩俯首攫住了雙唇。

  他激動的無以言表，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緒。

  他瘋狂的親吻著慕容秋雨的雙唇，在她無比配合下，抵進她檀口內肆意作亂。唇舌交纏間，兩個人互相密不透風的緊擁著彼此。

  周邊的氣氛，陡然變的曖昧旖旎起來！

  可是，在這曖昧的氣氛下，卻聽得一道詭異的響聲，大煞風景的傳盪開來。

  「咕咕！咕咕！」

  「……」慕容秋雨怔住，推開正與她纏綿的黎戩，蹙眉嚴肅的問道：「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黎戩訕訕的笑，「也沒多久！」

  見慕容秋雨瞪他，忙好言解釋道：「從你昏迷後，大概……一天半而已！」

  音落，懊惱的看了眼自己不爭氣的肚子。真的是太不爭氣了，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叫了起來。

  說也奇怪，之前慕容秋雨昏迷不醒，他一直守在她身邊整整一天半的時間，不吃不喝，連泡尿都沒去撒過。

  而現在，不但是肚子餓了，口也渴了，小腹還襲來款款尿意了……

  「你真是胡鬧！」耳畔，傳來慕容秋雨的斥責聲。

  黎戩抬眼看去，見慕容秋雨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抓起床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

  她掀開床幔，揚聲喚道：「安公公！」

  殿外，一直守著的安德祿和梅蘭竹喜四婢女聽到慕容秋雨的呼喚聲，紛紛驚呼：「皇后娘娘醒了？」

  慕容秋雨聽到這些熟悉的聲音，心口驀地一暖。

  她應聲道：「嗯，醒了！安公公，去御膳房傳些快菜端過來。」

  「哎！老奴這便去。」安德祿應的痛快，歡天喜地的語氣。

  梅蘭竹喜四婢女高聲喚道：「皇后娘娘，奴婢們能進去嗎？」

  慕容秋雨看了眼黎戩，黎戩正目光柔的要滴出水般看著她。

  她笑，手指朝黎戩腦門兒輕輕的戳了一下，而後才應道：「進來吧，無妨！」

  殿門被推開，梅蘭竹喜四婢女急匆匆衝到床邊，對慕容秋雨噓寒問暖，表達關懷。

  黎戩這個又渴又餓又尿意襲來的男人，瞬間被擠下了床。

  慕容秋雨看到黎戩狼狽的光著腳在地上穿鞋子，忍不住彎起唇角。

  黎戩一抬頭，看到慕容秋雨嘲笑的姿態，忍不住沖她無聲的威脅。

  那是——「一會兒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