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往事不堪回首

  哪成想，這卑賤的女人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面無表情，聽到他劇咳連眉頭都沒眨一下。唯一有所變化的，便是她眼底不加掩飾的恨意越來越幽深濃厚了！

  這一點，是黎墨始料未及的。他心中一陣狐疑，怎麼回事？這個卑賤的女人不是愛他愛的只差非他不嫁了嗎？

  即便心中氣他沒能阻止她嫁給黎戩那醜雜碎，這會兒聽了他的解釋也該消氣了才對啊？

  深吸一口氣，他再次邁步上前，試圖拉住慕容秋雨的手。

  慕容秋雨繼續冷漠後退，勢要保持自己與黎墨之間的距離。

  黎墨無奈，站定在原地，滿含深情的對慕容秋雨說道：「秋雨，我知道讓你嫁給七弟那醜雜碎是委屈你了。

  不過你放心，只要扳倒那雜碎，他日我若為帝，你必為後。我要以江山為聘，許你皇后之位，為你打造六宮無妃的傳奇！」

  聞言，慕容秋雨的表情終於不再一成不變的森冷了。

  她勾唇，驀地笑了。

  黎墨心下一松，暗嘆女人果然是膚淺的生物！

  然而，聽到慕容秋雨冷笑的聲音時，黎墨心口又提了起來。只因，那笑聲夾雜無盡的嘲諷之意，又透著一點不為人知的淒涼。

  「秋雨，你笑什麼？我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可不是玩笑話。」黎墨聽著慕容秋雨這般詭異的笑，只覺莫名的脊背發寒，急忙開口表決心。

  慕容秋雨依舊在笑，笑的越加歡快，笑的眼淚都快飛濺而出。

  她目光直視三步之遙的黎墨，如同被人點了笑穴般止不住的笑著，「呵呵，呵呵呵！」

  她在笑無論前世今生，黎墨都演的一手惟妙惟肖的好戲碼。

  她在笑前世的自己愚蠢，就只因為這男人一句承諾，她便為他風裡來雨里走，征戰沙場縱橫官場。她到底是有多傻？換來的，又是什麼回報？

  四目相視，慕容秋雨似乎透過黎墨幽深的雙眸，清楚的看到前世對方初登基不顧群臣反對冊封慕容馨兒為後的一幕了。

  那個時候的慕容馨兒，身份是已斃前太子黎睿的太子妃，是黎墨的大嫂。黎墨登基之初，就要違逆人倫道德，迎娶自己的大嫂。

  當時因著西黎皇朝奪嫡之爭內亂慘烈，鄰國東燕皇朝、南凌皇朝紛紛入侵邊境，意欲合力吞併西黎。慕容秋雨懷胎數月，卻不得不披甲掛帥，親臨戰場率兵殺敵。

  她在戰場上滑胎，卻不得不頂著虛弱的身子浴血奮戰。好不容易全勝退敵，正欲班師回朝便收到飛鴿傳書，信上清楚寫明——黎墨封了慕容馨兒為後。

  那一刻，慕容秋雨如遭雷擊，不敢置信。誰人不知，慕容馨兒是黎睿之妻。奪嫡之爭時，多次陰險卑劣的謀害過黎墨和她？

  黎墨，怎麼可能迎娶自己的仇敵為後？這說不通啊！

  因著不願相信這事實，剛剛小產的她穿著軍服，單槍匹馬火速從邊境趕回。

  當她進入帝都，看到滿街昭告天下的封后皇榜時，整個人兩眼一黑直接從馬背上摔下，昏厥了過去。

  但她再次睜開雙眼時，映入眼帘的便是黎墨心疼的目光和慕容馨兒內疚的美艷臉龐。

  二人在她面前一唱一和，演繹了一場好戲。

  黎墨說：「秋雨，你爹臨終托我照顧好馨兒。時值外憂內患，我為了兌現承諾，不得不出此下策給她名分保她性命，你莫要惱我怨我！」

  不待她有所回應，慕容馨兒款款而來，對她屈膝下跪，「妹妹，我如今身份尷尬，本該一死了之。

  能得皇上和妹妹你庇佑在這深宮苟且偷生，已是滿心感激，別無所求。只盼妹妹莫要怨恨我曾經與你為敵，自古女子出嫁從夫，我也是逼不得已……」

  慕容馨兒是演戲高手，淒淒楚楚，哭的梨花帶雨，讓人莫名的心疼她。

  慕容秋雨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眼見慕容馨兒哭啼啼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允了對方被封后的事實。

  那日之後，便開啟了黎墨和慕容馨兒雙雙背叛她的初始。

  他們從一開始道貌岸然，在她面前有所收斂，到最後無所畏懼，公然當著她的面大秀恩愛，短短不過數日而已。

  那個時候，慕容秋雨一直傻傻的認為是黎墨被慕容馨兒那個壞女人勾的鬼迷心竅，殊不知，若非黎墨早就變心，慕容馨兒即便使勁渾身解數，又怎能輕易將對方勾走？

  她清楚記得，身邊的丫鬟小蘭曾憂心忡忡的與小竹私下竊語，說若非她軍功赫赫，百姓威望極高，只怕黎墨早就對她痛下殺手了。

  她聽到這話，憤慨的訓斥了抹黑黎墨的小蘭，堅定的相信黎墨是深愛她的，只是一時不查被慕容馨兒勾了魂兒。

  直到生產那日，悲劇發生，慕容秋雨才徹底看透黎墨為人的狠毒……

  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心中恨意便會更深一層。

  而這回憶，此刻驀然中斷。只因，在慕容秋雨魂游天外之時，黎墨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試圖吻上她的唇。

  事發突然，慕容秋雨從往事中回到現實，竟是忘記了推開近在咫尺的黎墨。

  幸好，在黎墨即將吻上慕容秋雨雙唇的那一刻，有冷森聲音譏諷傳來，「二哥真真好興致啊！」

  這冷森的聲音，除了那平日被傳言殘暴不仁的黎戩，還能是誰？

  黎墨渾身一僵，驀然頓住了吻上慕容秋雨雙唇的不軌舉動。

  而慕容秋雨也在同一時刻，被黎戩森冷的聲音喚回了神智。她看到近在咫尺意圖不軌的黎墨，眸底深處飛閃過一抹弒殺的冷冽戾氣，猛的一把就將對方狠狠推了開來。

  黎墨沒料到慕容秋雨會突然做出這番舉動，一個不察，生生被對方推的後退了幾步，左腳絆了右腳，竟狼狽的跌倒在地上了。

  「噗！」譏笑聲由遠而近，頭帶銀色面具的黎戩邁著大步走過來，很自然的並肩站立在慕容秋雨身旁，一隻手霸道的圈住對方纖細的腰肢。

  慕容秋雨皺皺眉頭，對於突然出現，對她做出親密舉動的黎戩，她下意識地排斥對方。

  然而，她才剛做出抗拒遠離對方懷抱的舉動，纖腰就被黎戩鐵鉗般的大手扣的更緊。

  他笑的滿眼寵溺，聲音陰陽怪氣問道：「愛妃，怎的這麼不小心，把二哥給推倒了？」

  嘴上這麼問，卻一點沒有上前拉起黎墨的意思，就那樣腹黑的立於慕容秋雨身旁滿眼笑意看著某人的狼狽。

  慕容秋雨聽得黎戩的詢問，目光看向摔在地上的黎墨，唇角掀起暗爽的笑意。

  「可不就是不小心嘍！」不可否認，慕容秋雨所有的壞心情在看到黎墨狼狽跌倒在地的姿態後，盡數煙消雲散。

  相反，她的心情非常好！

  黎戩沒料到慕容秋雨會用這樣怪異的語氣回應他的話，更沒料到慕容秋雨在面對被他抓包與別的男人卿卿我我時，還能淡定如斯仿若什麼都沒發生。

  一時間，黎戩有些怔愣。他心中暗暗泛起狐疑，慕容秋雨要麼是心機太過深沉，要麼是真的沒做虧心事所以能在他面前坦然相對。

  不過，依著他手下調查的結果，他比較相信前者——慕容秋雨，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那廂，跌倒在地的黎墨抬頭看到與慕容秋雨並肩而站，緊密相擁的黎戩，臉上飛閃過一抹憤恨的惡毒之色。

  諸多皇子之中，黎墨最痛恨的人莫過於一母所出的太子黎睿和深得黎皇寵愛的毀容七皇子黎戩。

  黎墨眼底毫不掩飾的恨意，雖然轉瞬即逝，卻被居高臨下注視他的一對男女捕捉個正著。慕容秋雨眸光一緊，腦子裡飛閃過一抹算計。

  黎墨站起身來，並不忌諱黎戩在場，目光深情的看嚮慕容秋雨，「秋雨，剛剛我……」

  才剛開口，話茬兒就被慕容秋雨打斷。

  她彎起唇角，笑意盈盈的看著黎墨說道：「二哥，沒摔疼你吧？真是抱歉，秋雨沒想到你身子這麼贏弱，一推就摔倒了。」

  「……」黎墨一愣。慕容秋雨喚他……二哥？

  慕容秋雨繼續說道：「秋雨如今已是七爺的妃，即便我們表兄妹親情頗深，也該忌諱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才對。剛剛……是二哥你逾越了！」

  「……」黎墨又是一愣。

  這慕容秋雨先是沒有誠意的對他道歉，隨即又給他定罪說他逾越了？

  黎墨心中惱火，覺得慕容秋雨太不上道兒。不過轉念一想，若非自己被母后困住，慕容秋雨也不會落得嫁給黎戩的下場。

  枕邊人是個被燒毀容貌的暴戾男人，換成誰心裡都會不高興。

  而現在黎戩又看到他跟慕容秋雨卿卿我我的姿態，想必會心生誤會。慕容秋雨急於跟他撇清關係，怎知不是一種變相的袒護他？

  這麼一想，黎墨心中好受多了。

  他應下慕容秋雨的說辭，連連點頭對黎戩解釋道：「七弟，剛剛二哥見秋雨發間有異物，所以湊上前給她摘下來，你莫要想歪了！」

  聽得黎墨這話，慕容秋雨臉『唰』的沉了下去。這男人是真蠢還是故意的？說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是幾個意思？

  她已經明顯感應到身邊的男人渾身所散發出的冷戾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