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咂舌，狼狽摔倒

  這是歷年來宮宴必備的戲碼，目的就是展現諸多千金公子不為人知的過人之處，或讓黎皇中意了納為妃嬪，或被皇子看上了娶做王妃，再不濟找門當戶對也是不錯的。

  這一提議，很快被黎皇和皇后慕容穎許可。

  於是乎，諸多千金公子，紛紛登台獻藝。表現好的，得到諸多掌聲和黎皇親封的獎勵。表現不好的，得到家人數落和旁人譏笑。

  待無人再登台表演時，有人突然提議道：「馨兒表妹身為帝都第一才女，理應登台獻藝助興！」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西黎太子黎睿，慕容穎的嫡長子。

  他此話落地，當即得到在場諸多拜倒在慕容馨兒石榴裙下的青年才俊紛紛附和。

  慕容馨兒唇畔揚起風情萬種的弧度，心中掩飾不住得意之情。在她眼中，歌舞伎與世家千金的表演，根本不足掛齒。她這個第一才女，能甩她們帝都五條街！

  她自恃清高，覺得自己並非青樓舞姬，作甚急於在一群凡夫俗子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華？她等的，便是眾人的吹捧。不千呼萬喚，哪能顯示出她第一才女的過人之處？

  面對眾人激動的呼喚，慕容馨兒含羞帶怯站起身，柔聲應道：「承蒙大家抬愛，馨兒獻醜了！」

  音落，陣陣雷鳴般的掌聲，立刻從四面八聲方傳來。

  慕容馨兒輕裊邁步，在眾人期盼的目光洗禮下，朝對面坐著的慕容秋雨走去。

  但聽她溫柔喚道：「妹妹，你嗓音好，琴彈的也精妙。不若，你我姐妹二人一同表演琴畫歌舞可好？」

  福祿殿內，諸多青年才俊聽聞慕容馨兒邀約慕容秋雨同台表演琴畫歌舞，紛紛質疑起來。

  慕容馨兒身為第一才女，才華橫溢，人盡皆知。料想她邊跳舞邊作畫，斷然不是難事。但慕容秋雨一介莽女，能彈琴唱歌嗎？

  事實上，慕容馨兒心中肯定慕容秋雨既不會彈琴又不會唱歌，所以才會故意這般。她假意邀請慕容秋雨，目的就是在眾人面前揭露慕容秋雨被黎戩毒啞的真相。

  如此一來，慕容秋雨定要遭人奚落嘲笑。試想，堂堂西黎唯一的女將，受黎皇親自賜封，卻虛有圖表，被自己的枕邊人下毒謀害致啞，這是何等笑掉天下人大牙的醜事？

  這樣的女子，也配稱為西黎平祥將軍嗎？呵呵……

  而與此同時，黎戩也逃不過劫難。在文武百官面前，必定要給慕容家一個交代。

  殘害新婚妻子，毒啞黎皇親封的女將軍，只怕在場眾人不落井下石，黎皇也掛不住面子要嚴懲這醜八怪了！

  慕容馨兒心中算計的好，整個人壓制不住激動之情。

  慕容秋雨心知慕容馨兒打著什麼如意算盤，卻不動聲色，淡淡看著對方。

  「妹妹，你看著姐姐做什麼？難道，你不願意嗎？」慕容馨兒強自壓制心中的激動，柔聲再問起來。

  「妹妹，你怎的不說話？」慕容馨兒每開口問一句，心中亢奮之情就高漲幾分。

  見慕容秋雨依舊直勾勾看她不回應，慕容馨兒喜上眉頭，轉身故作狐疑狀朝黎戩詢問道：「七王爺，我妹妹這是怎麼了？」

  慕容秋雨覺得，當一個人高興的忘乎所以時，給予重擊才是最致命的。

  故而，在慕容馨兒詢問黎戩聲落後，她才款款站起身，勾唇淺笑道：「姐姐莫急，剛剛妹妹只是在思考彈什麼曲兒，唱什麼歌與姐姐配合呢！」

  「……」慕容馨兒唇角得逞的笑容，瞬間僵持在臉上。

  她震驚的瞪著慕容秋雨，唇瓣顫抖的低呼道：「你……你……」

  慕容秋雨繞過桌子，站定在慕容馨兒面前，笑意盈盈接言道：「姐姐，妹妹愚笨，平日沉迷練武，只會些疆場上的豪邁之歌，不知會否辱了姐姐的舞姿？」

  慕容馨兒咬牙切齒，恨不得伸手抓花慕容秋雨的臉。這卑鄙的女人，竟然與黎戩那醜雜碎做戲欺騙她這個嫡姐！

  心中有氣，偏又發作不得。對於慕容秋雨意有所指的詢問，慕容馨兒自然不能否決。她第一才女，若連疆場歌舞都不會跳，豈不是落人嘲笑？

  想到慕容秋雨終日在後院與張木和那老不死練武，不曾彈過琴學過曲兒，慕容馨兒心中稍稍緩和些許。哼！

  這次便宜了黎戩，不能讓皇帝姑父懲治他。不過，對付一個一無是處的慕容秋雨，她自認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想，慕容馨兒柔聲朝慕容秋雨安撫道：「妹妹謙虛了，你只管彈唱。不論你彈什麼曲兒，唱什麼歌，姐姐都能隨上你的，放心吧！」

  慕容馨兒這番安撫話語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所以聽在眾人耳畔，很像是慕容馨兒好心照顧妹妹的無才。

  慕容秋雨心中暗自冷笑，無聲嘲諷道：「慕容馨兒，很快，你就會為你的自負付出代價的，呵！」

  姐妹二人很快登台，慕容秋雨長袖一甩，瀟灑落座白玉琴前。動作如行雲流水，引的眾人多看一眼。

  慕容馨兒也不甘落後，執筆旋轉數圈兒，立於場中央白色屏帳前，引來眾人熱烈掌聲。

  慕容秋雨抬眼，眸光閃爍詭異光芒。待慕容馨兒點頭後，這便雙手微揚，從容落於琴弦之上。

  登時，陣陣悠揚琴聲與曼妙歌聲傳盪開來。婉約動聽，直擊人心房——

  「沉淪無止境廝殺，五行陰陽是唯一信仰，抬頭看滿天的星光，也許希望就在不遠前方。

  花兒似白雪飛翔，歷經生命裡層層波浪，戰場上生死皆有命，夢裡翻騰無處刻畫淒涼……」

  慕容馨兒皺眉，沒料到慕容秋雨當真會彈曲兒唱歌，心中一陣怨怒，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跟著曲子翩然起舞。

  事實上，若換做前世這個時候，慕容秋雨還真是彈琴唱曲兒一樣不通。

  但是後來，為了能讓喜歡歌舞的黎墨歡心，慕容秋雨那是下了苦功鑽研琴棋書畫歌舞，哪樣都不比慕容馨兒遜色的。

  更甚至，慕容秋雨還曾與西域音律大師學會能擾人心智的幻曲，在疆場之上以此曲擾亂敵軍軍心，破敵大獲全勝。

  這首曲子，心中無怨無恨之人聽了，只覺如看到萬馬奔騰的戰場，氣勢如虹。而內心扭曲，時刻心懷怨恨之人聽了，加之有肢體舉動，必定要被此幻曲擾亂心扉。

  果然，初始慕容馨兒跟隨曲子跳的遊刃有餘，邊跳還邊在白屏上畫出朵朵梅花。

  可是漸漸地，伴隨琴曲拔高一個音調進入快節奏後，她舞步開始凌亂，呼吸也隱隱急促起來。

  耳畔，琴聲急促刺耳，如同萬縷利箭呼嘯朝她心口射來。腦子裡，慕容秋雨的嗓音更是如魔音灌耳，令她招架不住。

  終於，在慕容秋雨彈唱正嗨時，慕容馨兒步伐紊亂，額冒虛汗，一個氣息不穩，應聲倒在地上。

  慕容秋雨見狀，立刻止住琴聲，焦急喚道：「姐姐！！！」

  這一嗓子，將沉寂在虛幻戰場之中感受激烈豪邁戰爭的眾人紛紛拉回現實。

  眾人收回思緒，心中暗嘆慕容秋雨這一曲驚為天人，卻回首看到慕容馨兒摔倒在大殿中央，頭冒虛汗，滿臉狼狽。

  「這……」眾人紛紛咂舌，不明所以。

  慕容秋雨此刻已經起身朝慕容馨兒走去，將其款款扶起。

  她滿含歉意的說：「姐姐，都是妹妹不好。明知姐姐柔弱女子，未曾感受過戰場爭鬥，還彈這樣的曲子令姐姐為難！」

  慕容馨兒怒視慕容秋雨，眼底滿是不加掩飾的怨恨。她豈會不知，慕容秋雨越這樣說，越會令眾人看低她慕容馨兒？

  剛剛，她還曾誇下海口，假意安撫慕容秋雨隨便彈唱，她必定能隨上舞步。結果這麼快就自打嘴巴，當眾丟醜。

  這口氣，讓她如何咽的下？

  慕容穎於高座之上，三言兩語化解當前尷尬局面。

  她心疼的對慕容馨兒說：「馨兒，你感染風寒身子未好利索，作甚被你表哥慫恿表演？」

  話落，又怒視殿下前排坐的黎睿，沉聲斥道：「睿兒，就你胡鬧！還不快把你表妹扶回去歇著！」

  這番話，委婉的解釋了慕容馨兒摔倒的原因。第一才女帶病為大家獻藝，身體吃不消啊！

  慕容馨兒聽到慕容穎這話，心中不甚感激，抬頭朝高座之上的姑姑感激一笑。

  慕容穎眸光意味不明的閃爍，眸底深處滿是寵溺之光，仿若看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似的。

  慕容秋雨在一旁看到這姑侄女二人的眼神互動，心中禁不住冷笑。

  她知道，慕容穎打好了算盤，想要讓慕容馨兒與太子黎睿聯姻，親上加親。所以眼見慕容馨兒出醜，才會幫忙找台階下！

  畢竟，慕容昊手握兵權，娶了備受對方寵愛的長女慕容馨兒就等同於得到西黎皇朝的半壁江山。哼，真是打的好算盤！

  那廂，黎睿被慕容穎點名，立刻心領神會。

  不論慕容馨兒出醜與否，在黎睿眼中，她都是最優秀的女神，當仁不讓的第一才女！不只是黎睿這麼想，在場諸多青年才俊也是這麼認為的。

  面對慕容馨兒那般絕色美人，摔倒滿身狼狽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誰能不心疼呢？

  黎睿將慕容馨兒攙扶下場後，慕容秋雨也轉身朝黎戩桌前邁步而去。

  卻聽高座之上，黎皇朗聲喚道：「平祥將軍，慢走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