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過目不忘
2023-12-17 09:20:53 作者: 阿爾
陳員外正坐在正堂和鋪子的管事商量事情,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但其實才過而立,陳家是靠南北賣粗布脂粉發跡,陳員外自小家貧,最羨慕的就是讀書人,所以有了兒子以後,便給兒子請了最好的書塾先生,寄望兒子將來能成為舉人老爺,不用像自己一樣。
然而陳員外一個妻子,十八房小妾,最終好好長大的卻只有一個兒子,這唯一一個兒子雖然讀書不咋滴,但至少有望科舉,總比自己大字不識一個好,可是這唯一一個兒子也不爭氣,十四歲就學會去青樓呼朋喝友了,單單青樓還不能滿足他了 ,他又去找什麼私窠子。
陳員外發現後恨不得打斷兒子的腿,但是這是唯一的兒子,自然是不捨得的,便讓人看著吧,找就找吧,別太過分就行,結果他染了病!
得知這個消息的陳員外當時就厥過去了,醒來後就覺得天塌了,這一年下來,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有過六個兒子,可是都夭折了,十個女兒卻是無一例外的都活了,於是他道士請過,佛拜過,至今無用,只有一個兒子還染了那樣的病,請遍了大江南北的名醫都說醫不好,還說最好讓他準備好後事,他已經快絕望了。
就在管事的說北邊現在時興素淨布匹,把鋪子裡的素淨布匹賣去北邊的時候,管家匆匆的過來了,打斷了二人的話,見管家一臉凝重,管事的就沒有再說什麼,等著陳員外說話。
因為兒子的病,陳家上下都小心翼翼的,甚至連笑都不敢了,但是管家這樣的神色顯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管家對陳員外行了禮,才向管事,陳員外頷首,問:「出什麼事了?」
聞言,管家就說:「老爺,門外來了一個少年和一個青年,自稱是大夫。」
管事的一聽,就知道陳員外不會再有心聽生意的事情了,就先告辭了,等管事的走了,陳員外就道:「自稱大夫,還說了什麼?」
管家就說:「說是能醫好少爺。」
說實話,重金之下,這一年來這樣來的大夫沒有一百個也有十個了,但是最後都沒有用,陳員外聽了嘆了口氣,擺擺手說:「請吧。」
「是。」
管家退下,也知道老爺這樣的反應顯然也是沒有抱什麼希望,但老爺依舊來著不拒,只願能讓自己的兒子多活些時日也好。
陳員外家大門前。
范宛看到門房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中年人,應該就是陳家的管家了。
管家看到范宛和胥郁愣了一下,然後說不上客氣,也說不上輕慢的請了范宛和胥郁進去,然後就直接帶著他們二人去了陳家少爺的院子,陳夫人寸步不離的收著陳少爺,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見管家過來,就問:「又有大夫來了?」
「是。」管家應聲。
陳夫人就起來看向范宛和胥郁,然後愣了一下,面色又恢復如常,說:「大夫請。」
胥郁走在前面,范宛就在旁邊,然後兩人就看到了榻上的少年,榻上的少年看起來十四五歲,形容枯槁,臉頰凹陷,面如金紙,顯然已快油盡燈枯。
范宛嚇了一跳,這還能救嗎?
想著,范宛看向胥郁,胥郁十分淡定,於是范宛用眼神問他能不能醫,不能醫他們就趕緊走,胥郁給了范宛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就給陳家少爺開始把脈。
見此,范宛還是沒底。
管家和夫人仿佛在例行公事一樣的看著,已準備好聽大夫千篇一律的話,或者留個續命的藥方。
胥郁搭了一下脈就收回了手,見此,陳夫人和管家都愣住了。
從來沒有一個大夫把脈這麼快的,莫非是少爺不行了?管家想著,看向陳夫人,陳夫人顯然和他想的一樣,已經哭了出來,看向胥郁問:「大夫,如何?」
說實話,此時心底更忐忑的是范宛,胥郁這是怎麼回事?你才把手搭在人家脈上還沒有三秒吧!你搭出什麼了你就收了手?還是說其實他覺得陳少爺已經沒有救了,裝裝樣子,然後要個診金?
這、這不太好吧?
然後就聽胥郁說:「能醫好,一萬九千兩銀子。」
范宛:「······?」
一萬九千兩銀子!
范宛看向陳夫人和陳家管家,此時陳老爺也跟著來了,正好聽到胥郁的這句話,然後陳夫人和陳老爺還有陳家管家都愣住的看向胥郁。
胥郁向范宛伸手。
范宛不解的看著胥郁,朝她伸手做什麼?
胥郁見范宛望著自己不解的模樣難得可愛,沒忍住摸了摸范宛的腦袋,像一個慈和的長輩,溫聲說:「乖,帕子。」
范宛嘴角抽了一下,躲開他的手,然後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他,本以為他要擦手,卻見他用那隻沒有把脈的手將帕子放進了衣襟里,然後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把過脈的手,就將帕子扔給了陳家管家。
陳家管家雙手捧著帕子:「······」
老實說這個大夫什麼意思?
少爺可一點也不髒啊,每天三遍的由丫鬟給少爺淨,但是這大夫嫌棄的這麼明顯,管家偷偷的看了看老爺和夫人的臉色,然後就見老爺和夫人壓根沒有在意這個大夫如此舉動,他們瞪著眼睛,顯然還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
也無怪乎老爺和夫人反應這麼大,實在是這一年來讓老爺和夫人深受即將失去兒子的折磨太過,大江南北的名醫來來往往,從沒有一個人說出能治好這三個字的,都是搖搖頭,說只能想辦法續命,沒有辦法治好。
然而現在卻有一個人說出了這三個字,怎能讓老爺夫人冷靜。
至於銀子,一萬九千兩,實在不是個小數目,但是陳家也不是拿不出,只要能治好少爺,老爺和夫人是不會在意這些銀子的,況且陳家生意越做越大,本來一年前他們就該離開這個地方,去往更好的地方了,但是少爺病倒了,不宜舟車勞頓,怕少爺在路上受不了就走了,所以一直沒有離開這裡。
陳夫人和陳老爺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激動的就要去抓住胥郁的手道:「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
胥郁見陳老爺和陳夫人過來,直接抱住范宛躲到了一邊,然後站在范宛身後,兩隻手臂圈著范宛的脖子,對陳夫人和陳老爺說:「是,不過要一萬九千兩銀子。」
范宛看著伸著手尷尬在那兒的陳老爺和陳夫人滴汗,想躲開身後的人,胥郁卻像個八爪魚,范宛也不好當著陳老爺和陳夫人的面兒撕開他破口大罵,為了銀子只好當個安靜的柱子。
胥郁明顯的不喜旁人碰他,陳老爺等人都看出來了,於是收回手,忙道:「可以,一萬九千兩銀子,只要大夫能醫好我兒,一萬九千兩銀子,陳某必當雙手奉上!」
這個兒子可是陳家的希望啊!
胥郁卻搖頭說:「不,一萬九千兩銀子先給我。」
陳員外有些猶豫,陳夫人愣住,片刻,陳員外說:「好!管家!去去銀票!」
「是!」
這裡是在陳家,晾這兩人也不敢是來騙銀子的,不然,他一定殺了他們!
范宛沒有什麼意見,只要胥郁能醫好陳家少爺,銀子他們就收下,若是胥郁騙人,那她就把銀子還給人家。
一萬九千兩銀子不好馬上拿出來,但是陳夫人也是有自己的嫁妝銀子的,加上陳夫人,很快的就湊好了一萬九千兩銀子,然後裝進了一個木盒,交給了胥郁,胥郁沒接,范宛接過,然後胥郁就對陳老爺說:「你們都出去吧,這裡只留下我徒兒一個人就行。」
聞言,陳老爺又猶豫了,陳夫人問:「我也不能留下嗎?」
胥郁點頭:「是。」
最終陳老爺和陳夫人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范宛還有胥郁和榻上的陳家少爺。
范宛從木盒裡取出銀票,然後收好,就把木盒放下了,然後見胥郁不動,就問:「師父,你真的行嗎?」
胥郁看著范宛說:「師父沒有什麼不行的。」
范宛就道:「那師父需要什麼?你有銀針嗎?需要什麼藥材?」
他們沒有藥材,但是陳家肯定能找來。
胥郁說:「用不著那些東西。」
什麼?
用不著?
你不是大夫嗎?銀針藥材都用不著還用什麼?
就在范宛這麼想著的時候,便見胥郁手裡突然多出一個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了一顆丹丸,是綠色的,范宛不知道他有潔癖還,正以為他要讓自己去給陳家少爺服藥,胥郁就伸出了手停在榻上少年的腦門上,並沒有碰到少年腦門,但是范宛就眼睜睜的看到少年突然張開了嘴,那顆綠色的丹丸就落進了少年的寇中,胥郁收回手,少年就恢復如常。
范宛驚呆了。
「師父,你怎麼讓他啊的?」范宛問。
胥郁道:「自然是內力。」
原來如此。
「那接下來怎麼辦?」范宛問。
胥郁說:「等他吐一口血就行了。」
「就完了?」范宛問。
胥郁點頭。
范宛:「師父,那顆丹藥是什麼?」
胥郁:「毒。」
范宛:「······」
只聽胥郁繼續道:「他這病本來就是要命的,這一年來大夫開了續命的湯藥並沒有多大用,反而湯藥在他積成了毒,只能以毒攻毒,等他吐一口血,湯藥積成的毒大半就沒了,為師再開個方子,那病就沒礙了。」
原來如此。
見范宛認真的在聽,胥郁就道:「你喜歡醫術?」
范宛說:「也不是,就是覺得很厲害,師父是不是看了很多醫書?」
胥郁點頭道:「醫書自然是不少看,但若不是過目不忘,看了也沒有用,你可明白?」
范宛聽明白了,確實,看醫書若是什麼都不懂就只是白看,除非過目不忘,若是什麼都懂,那醫書不看也可,她記憶里很好,但也不是過目不忘啊。
房裡的桌上就有紙筆,胥郁說:「為師說,你寫。」
范宛應聲,然後走到桌前,胥郁說:「葈耳實,冬凌草,烏頭,血餘······各五錢為一副,一日三服,七天可愈。」
胥郁說完,范宛寫完,雖然看不懂,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范宛又讓胥郁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寫錯,才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