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我是你的驕傲嗎
2023-12-16 05:49:46 作者: 美人清揚
「兩位尚書大駕光臨,今日我府上可真是蓬蓽生輝。」
「中書大人言重了。」幕景時接話道,「深夜來訪,擾了江大人的清靜好夢,我與顧兄有些不忍呢。」
顧燁低下頭掩去眸中疲憊,最疼愛的兒子死在雁凌關去往青平的官道之上,對他來說猶如一個噩夢。
「顧兄?」幕景時輕嘆一聲,知他與自己有著一樣的心情。
「幕兄.」顧燁這才回過神來。
江岑燁見他二人如此,心下也已瞭然今日他二來此的目的,可.
「我與你有著同樣的痛楚,也有著同樣的仇人,顧兄,節哀順變。」
「幕兄,有些事情已經過去,提起只徒增悲痛罷了。」
江岑燁眉頭一挑,他二人似在喝雙簧,你一言我一語的。
「兩位大人都節哀順變,廷宗那孩子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雁凌關,顧大人可知廷宗當時為何出現在雁凌關?」
顧燁看他一眼答道:「江大人有所不知,幾年前,廷宗的雙腿與常人無異,有一日遇見了索懷修,二人發生了口角,後來便打了起來,你也知道,廷宗怎麼會是索家之人的對手?」
幕景時搖頭道:「沒想到索懷修仗著自己是索南隨的愛子,竟廢了廷宗的雙腿!」
顧燁苦笑一聲說道:「何止廢了我兒的雙腿,還索了我兒的命」
「這」幕景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隨將目光轉向江岑燁,「江大人,您看.」
江岑燁頓覺頭大,心中也不忍戳穿他,只好先安撫道:「顧大人,節哀順變,可有查出兇手是誰?」
對面二人一愣,便見顧燁勾起唇嘲諷道:「江大人,剛才不是說了,廷宗死在雁凌關去往青平的路上?」
幕景時及時接話道:「是啊,江大人,當時的索懷修也正巧從雁凌關往青平方向而去,若不是廷宗死在官道之上,我們哪能懷疑是索懷修所為呢?」
復又想起自家慘死在輕雲閣之外的女兒,不由得心中絞痛,猛的拍了身側座椅的扶手,怒道:「此生若不將索懷修的首級取來,我幕景時以何面目見幕家的列祖列宗?「
顧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幕兄,別傷心了,此仇定報。」
「對,此仇定報。」
江岑燁低眸點了點頭,「二位大人,懷修乃當今聖上欽點的二品大將軍,護雁凌百姓安危,若是此時動手除了他,定會使金蒼有機可乘,到時引起兩國之戰,怕是會得不償失。」
顧燁皺眉道:「江大人言重了,想我堂堂商麟,豈止他索懷修一個能帶兵打仗之人?沒了他索家我們依舊不會將金蒼放在眼裡。」
幕景時看他一眼說道:「中書大人就是太過小心了,此番情勢下,你還覺得他索家能翻身?」
江岑燁凝眉問道:「幕大人何意?」
「不瞞江大人,今日我與顧兄前來,便是想邀你一起加入彈劾索懷修之列。」
「彈劾!」江岑燁心下一驚,「這」
顧燁掃他一眼說道:「江大人,我與幕兄來此,就是想要借你之力,我們一起才能讓索家無法翻身,就如同,當年的霍家一般消失在商麟。」
看他說得如吃飯一般輕鬆,江岑燁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雙手死死的握著扶手,當年的霍家,是與赫連、索家一樣,在商麟的地位無人能夠撼動,卻在一夕之間被滿門抄斬。
「顧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莫說索家,就索懷修一人.也不是我們能扳倒的。」
幕景時看他有所動搖,用手敲著一旁的扶手說道:「江大人放心,眼下不就有個絕佳的時機嗎?」
「幕大人說的可是元崇明一事?」
顧燁點頭道:「崇明本是我派去青平的,江大人也應該知道,我兵部管轄範圍之廣,此番我見索將軍去雁凌關已有一年,便想著讓崇明去查看一番,沒想到.」
「沒想到他竟如此命薄,就要回京之時慘死在青平糧倉之外。」
幕景時搖頭惋惜道:「這正是最為詭異之處,聽聞青平糧倉前幾日出了問題,我想著崇明定是想去一看究竟,卻不想被滅了口,哎,可惜了。」
江岑燁只覺身心發冷,他們所說之事定是青平機密,為何會流露出來?
顧燁見他臉色鐵青,說道:「聽聞江大人的大兒子若白也在青平是嗎?」
江岑燁心下「咯噔」一聲,隨陪笑道:「承蒙皇恩,若白才有機會去青平磨練心性。」
幕景時輕笑一聲說道:「怕不是磨練心性吧,聽說索懷修竟不將他編進青平的軍隊之中,也是未給他任何官職,江大人,這樣也是你心中所願?」
江岑燁緊皺著眉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並未說話,似是不是很滿意索懷修所做。
顧燁說道:「杏林院一事牽扯到當年的飛鷹,更是查出與金蒼也有關係,江大人,令公子可是在危險的邊緣行走。」
「杏林院雖樹敵不多,但每個敵人都是狠角色,我想江大人也不願自己疼愛的兒子以後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吧?」
只這一句,竟比之前所說都讓江岑燁為之動容,便見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在對面二人的驚訝之下行了一禮。
「江大人」
「江大人,這是何意?」顧燁與幕景時對視一眼,心中皆瞭然。
江岑燁深吸一口氣說道:「之前,我也是希望若白有朝一日能夠有出頭之日,方才聽聞二位分析這其中的利害,心下對索將軍也頗為失望.」
「不瞞二位,索將軍趕赴雁凌關之時,我曾前去輕雲閣求他,沒想到沒想到他卻讓我的兒子只負責杏林院的案子,對於若白,我虧欠他太多,本想著等他在青平有個一官半職再接他回家,呵呵,看來還是輕信了他人。」
對面二人見他已有意向自己這邊靠來,心下不免一松。
幕景時走過去安撫道:「江大人,現在醒悟還未遲。」
「想他索家在商麟可謂無人敢惹,當年的赤煉堂本就說的不清不楚,明面上是除掉了,可暗地裡呢?」
「現在大家有目共睹,赤煉堂的餘孽全在他索家,也全為他索家出力,呵,這就很難不讓人懷疑,當初暗中培養殺手的就是他索南隨。」
顧燁輕嘆一聲,說道:「好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聖上都未曾怪罪於他,你又何必再提?」
幕景時冷哼一聲道:「還不是他娶了個好妻子,若不是有風家,他索南隨能活到今日?」
顧燁瞪他一眼,後者自知說錯了話,輕咳一聲,似一個孩童般負氣的別過了頭。
江岑燁心下一嘆,看來他們是要舊仇新恨一起算了。
「幕大人也是為了商麟著想。」他適時的開口,聽到如此說,幕景時的臉色才算有些許緩和。
「還是江大人了解我。」
顧燁看他一眼問道:「江大人既然也覺得索懷修所做之事不對,不如與我們一起.」
「顧大人,還請二位容老夫考慮幾日,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幕景時與顧燁皆皺眉,這麼說剛才所說的話,他竟未曾往心裡去。
「哈哈哈!」顧燁大笑幾聲,「好,江大人心思細膩,上有老,下有小,考慮清楚也是應該的。」
幕景時斜他一眼,語氣也不如方才,甚至有些沖,「既然江大人還需考慮,那我二人也不便打擾了,告辭!」
「幕兄.」見他有些負氣的轉身離開,顧燁搖頭失笑,看了江岑燁一眼說道:「江大人莫怪,自他失去心愛的女兒後,便有些急燥,時常做一些出格之事,還望江大人不要往心裡去。」
江岑燁心中一冷,面上陪笑道:「顧大人哪裡話,只是幕大人如此生氣的離開,實乃我江某的過錯,待改日,我定會去他府上請罪。」
顧燁深看他一眼道:「好,那我便將你這句話轉告於他,告辭。」
「一路小心。」隨招了招手,一旁的小侍識趣的過去引路。
良久,躲在暗處的江若初跑了過來,有些生氣的推開了書房的門。
江岑燁一愣,見是他,問道:「怎麼還沒休息?」
江若初怒氣沖沖的過去質問道:「父親要與他們為伍?」
他以手扶額,「何以見得?」
「不然他們為何深夜來此?」
江岑燁抬頭看向他說道:「快回去睡覺。」
江若初瞪著眼說道:「父親還覺得我是個小孩子嗎?」
「不是嗎?」
「早已不是了,自杏林院被人奪去,小如月去了輕雲閣之後,我便已長大了!」
江岑燁微皺眉頭,看向他說:「杏林院之事不是你我所能解決的,以後你莫要再提。」
「難道就看著小如月沒有家,孤苦伶仃的依附著索家?這如之前的哥哥有何不同?」
「放肆!」江岑燁猛拍了一下桌子起身。
江若初眼中毫無懼怕之意,瞪向他說道:「父親為何動怒?我心中知曉哥哥是父親的逆鱗,我碰了,父親如此動怒,若是剛才那二人也拿此事要脅或是激怒父親,還望父親不要忘記您之前教我的」
江岑燁一愣,便聽他緩緩道來。
少年眼神緊定,一字一句,「父親曾說,做人要守得本心,切不可因身外無用之物有所動搖,就算一時不察,也要做到亡羊補牢。」
說到這裡,眼裡竟聚集了層層霧氣,「我這樣說,是希望父親放手,哥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喜歡杏林院,杏林院被人奪去,他心中定是有怨恨,若是此生不能看著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我想,他是不會回來的。」
江岑燁心中震撼不已,自己眼中的孩子,真的長大了。
「夜深了,父親早點休息吧,就算六部聯合起來,父親也不要怕,你的身後有我與哥哥,還有正義。」
「我答應過小如月,我定會做她心中的英雄.」說著便轉身朝外走去,淚也落入夜色之中。
「也希望父親能做我與哥哥心中的驕傲。」
「若初.」那單薄的背影,卻說著最刺心的話。
「我是你你們的驕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