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2023-12-16 05:49:46 作者: 美人清揚
十里涼亭之中,烜丘捂著腫脹不堪的臉白了某人一眼道:「早知道你這麼輕易放他們二人離開,我就不該跟你來。」
風幕涯走過去摟住他上下打量一番,打趣道:「嘖嘖嘖,很疼吧?」
白眼都懶得給他,「你說呢?」
「打不過你怎麼不跑呀?」
「你!」烜丘恨不得撕了他,負氣的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我倒是想跑,可當時跑的掉嗎?」
風幕涯摸了摸鼻子說道:「受苦了,受苦了!回去我讓人給你燉些補湯」
烜丘輕嘆一聲問道:「三日前你我便來此等候,等到了,你為何又放任他們離開?不是說好了要抓他們回去?」
風幕涯也輕嘆一聲說道:「那碧琉璃與青芷實在是太像了,再說她也是無辜之人,我竟不忍見她傷心.」
烜丘斜他一眼說道:「嘖嘖嘖,我差點就信了,她們是很像,但你也絕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我不信你會心軟放他們離開!」
風幕涯皺眉瞪他一眼說道:「我怎麼就不是良善之人了?」
「呵,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與寒雀悄悄地低估了幾句」
風幕涯憋著笑說道:「好了,反正你我二人又不是他的對手,不放他走,難道要我風府的人來替你我二人收屍不成?」
「風幕涯,你既已與索將軍聯手,我想.」
「打住!我知道你的衷心了,今日之事我會去信讓他知曉的。」
「那就好。」烜丘語氣放緩不少。
「烜丘,我們三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為何你對索懷修這麼好,對我竟有諸多防備?」
烜丘一愣,轉頭看他,極為認真的說道:「你還好意思提從前之事?」
風幕涯一懵,想了片刻也不知他為何有此一說,真城的問道:「為何不能提?不就是你二人窮了點」
烜丘不屑的說道:「窮?窮人自有窮人的活法」
「風幕涯,可你呢?從小你就仗著自己年紀大,老是欺負我二人的場景你還記得嗎?」
風幕涯一噎,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道:「純屬.純屬年少無知,你怎麼還記得?」
烜丘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反正都已過去,我們回去吧,你寫了信我好回青平一趟。」
風幕涯白眼一翻,剛才還說讓他歇上一歇,現下又要離開,看來是傷的不重
「是想哪個女子了吧?」
烜丘抿唇不語,心中掛念的那個女子竟入了地煞,哎,青芷姑娘該如何面對索將軍?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呢?
「走吧。」
風幕涯一愣,很少見他如此落寞,心下不由一嘆,哎,自古痴情總被無情負啊!想那蘇陽能去婁玉關刺殺索北戰,那她定是個無情之人,看來烜丘此生會為情所困。
想到此處,不免又替前面之人感到委屈,從小窮苦也就罷了,這長大了,又受情苦,老天對烜丘著實有些不公啊。
十里涼亭,風卷過,留下些許塵土,人影終究遠去,未曾帶走任何人的寂寥。
已走出數十里,寒雀這才放緩了腳步。
「師兄,你可有受傷?」碧琉璃憋在心裡的擔憂終究問出了口。
「別擔心,我沒有受傷。」寒雀拉著她的手答道。
「.」碧琉璃欲言又止,寒雀一愣,駐足轉身。
「怎麼了?不舒服?」說著手便想給她號脈。
她搖頭,將手拿開,卻已淚眼朦朧,讓他一陣慌亂。
「琉璃,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她只搖頭,不忍問出心中的疑惑。
寒雀心下一驚,莫不是,莫不是方才那二人對她說了什麼吧?這個風幕涯!
「他們二人說了什麼?」
「師兄.」碧琉璃欲言又止,思索良久,還是不敢問出口,她怕一切都是真的。
「琉璃,無論他們二人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嗎?」
只見她的淚滴滴掉落在地,終是抬眸問出疑惑:「師兄,你.與生死門有關係嗎?」
輕聲細語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烜丘與風幕涯竟將此事說於了她聽。
只見他死握著身側的手說道:「師妹,有關生死門之事,回頭我再與你細說可好?」
「現在我們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安頓下來。」
「風幕涯雖然放過了我們,但這並不真正的代表風家放過了我們」
「師兄怕風江易出手嗎?」
寒雀點頭說道:「風江易心狠手辣,若是被他的人找到我們,想再活命並不會像方才那般容易了。」
「琉璃,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平安.」
碧琉璃搖頭,淚被甩了出來,她死死的抓著他的衣袖說道:「師兄,你也要平安無事.如若不然,我一人獨活又有何用?」
「琉璃.」
她拭去眼淚看向他說道:「師兄,什麼都不要說了,只要你活著,無論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
寒雀點頭,暗暗發誓,定要護她周全,「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碧琉璃掩去眸中嚮往,低聲道:「早前聽聞師妹住在平吉村,不如.我們去那裡?」
寒雀心中一嘆,心知她最想去的是杏林院或是陳家莊,但此刻卻不能回。
「我們先去杏林院一趟如何?」
聽聞此話,碧琉璃猛地抬頭看他,剛拭去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師兄.」
寒雀將她摟至懷中輕聲道:「我們也該去祭拜父親了.」
只這一句,便讓她從開始的嗚咽到現在的嚎啕大哭,不僅是因為他的一句父親,更多的是這許多年的離別全是自己任性的結果,更為痛苦的便是自己竟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未曾見到。
當初在密林之地時,想要去看望父親,可後來出了意外,她二人不得不帶著青芷匆匆的離開,而那次離開卻成了與父親的永別.
當風幕涯與烜丘回到風府,只見一隻如粉色蝴蝶的甘棠匆忙迎了上來。
「風幕涯,你沒受傷吧?」上下打量著他,看他無恙,她才鬆了一口氣。
「棠棠,我們沒事。」
烜丘白眼一翻,難道她沒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嗎?難道自己的臉還不足以證明戰況激烈嗎?哎!愛情蜜罐里愚昧眼盲的人呢!
「你們膩歪吧,我去準備一下。」
「好,多謝。」風幕涯真誠的說道,一旁的甘棠雖不明白怎麼回事,但看他一身的傷,怕是為了風家沒少出力吧。
「客氣了!」烜丘揚手以示接受他的謝意。
「他沒事吧?看著傷的很重」
「都是外傷,棠棠不要擔心。」
「那你們遇到了誰?」
「嗯,一些.壞人」他不想讓簡單的她為這些瑣事煩憂,只好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待烜丘走遠,風幕涯這才看向她問道:「我們離開這些日子,家裡可有異常?」
甘棠搖頭說道:「沒有,你父親很安靜,你不要擔心他會逃跑,我派人從門縫裡看著他呢,他不是在看書就是在作畫」
「你呀!」風幕涯點了點她的頭,「將來他也會是你的父親.」
甘棠一囧,有些羞赧的低頭說道:「那他是不是發現了?我要不要去道歉?」
風幕涯拉著她的手說道:「不用,父親如此安靜,定是為風家的以後所擾,一會兒我去看看他.」
說著便見他輕嘆一聲,「話說回來,若是父親想走,榮城誰又攔得了他呢?」
甘棠驚訝於他的話,沒想到他父親如此厲害,在榮城隻手遮天了嗎?
「那那你還讓我看著他?」
「父親也許只是在等著我給他一個解釋或是.一個答案。」
「那個,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何事?」他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小臉問道。
「你母親暈倒了」
風幕涯心下一驚,問道:「現在可有醒來?」
甘棠點頭道:「剛醒來,我我沒敢去看她,我怕我去了她.又暈倒.」
「傻瓜,母親是被我氣的,與你何干呢?你先去休息,我先去看看母親,然後再去和父親說說話,可能會很晚才能休息,你不用等我了知道嗎?」
「嗯,好。」
在母親那裡呆了近一個時辰,風幕涯對於今天之事隻字未提,一來母親傷心,二來怕她擔心,囑咐了一番,便起身離開。
其實他從未想過會這麼快與自己的父親攤牌,在他的計劃當中,此等場面要晚上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之上,可現在因青芷一人引發了這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倒是自己從未想到過的,也許沒有她,這一切遲早都會發生,但索懷修的幫助可能會爭取不到.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若沒有青芷,我與棠棠也不會在陳家莊外相遇。」
而此刻的他卻與自己的父親隔著一道門,駐足良久,才緊握著拳頭推開了房門,正如棠棠所說,父親正在看書,安靜非常。
「父親.」他走過去問安。
風江易的眼神從書上移開一瞬,看他一眼便將書合上。
「忙完了?終是想起還有一個父親被你關在房間了?」
「父親說的哪裡話?」他坐在對面說道。
「你母親可還好?」風江易臉色不太好。
「我剛才去看過母親了,她已無事,也吃了些東西,此刻正在床上休息呢。」
風江易輕嘆一聲,起身問道:「寒雀他們,你放走了?」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父親.」
風江易搖頭道:「不,寒雀的個性我是知道的,有碧琉璃在,就足以讓你心軟不是嗎?像那寒雀,他寧願玉碎,但為了碧琉璃,他倒能屈能伸了。」
「父親,難道這不是好事嗎?」風幕涯接過話。
「好事?呵,你未免太過天真,那碧琉璃興不起大風浪,但那寒雀不同」
「父親,只要碧琉璃與他一起,我相信加以時日,那寒雀能定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呵,他若想要回頭,在杏林院時,又為何給那已死的幕成雪服用化屍丹?你不覺得是多此一舉嗎?」
「父親,那時的他是想要將事態擴大,好讓六部與索家,與索懷修為敵,可是現在不同了,剛才你也說了,他寧願玉碎,但為了碧琉璃,也想要瓦全不是嗎?」
「既然一個人有了軟肋,那在做事之前,定是會為所愛之人考慮,除非碧琉璃死去」
風江易有些意外的看向自己的兒子,心裡有些生氣也有些自豪,兒子終是長大了!
「父親,以後你與母親就放心的將風家交給我,其他事我自會解」
「幕涯,風家不是都已交到你手上了嗎?」
「父親,你明知我的意思,我想讓風家堂堂正正的,而並非做著不人知的勾當」
「放肆!我們風家何時做過不為人知的勾當?」
風幕涯深吸一口氣,看向已有些許白髮的父親問道:「當年榮城大水之事父親可有參與?」
「榮城大水乃是天災,怎會與我風家有關?若不是我們風家,這榮城怕是不保」
「父親,你還想瞞我到何時?還是你覺得榮城大水一事爛在肚子裡就不會有人知道嗎?」
「但凡長點腦子的都會知曉是怎麼回事,我們風家有靠山,可是父親你可曾想過,這個靠山萬一是皇上想要推倒的呢?」
「混帳!」風江易揚起手,終究還是沒有落在他的臉上,對面的風幕涯看了一眼,苦笑一聲。
「父親,我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靠山終有一天會倒,但若是我們行得正,又何必懼怕影子歪不歪呢?」
「幕涯,難道你不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嗎?」
「父親,話雖如此,但若我們一起將那靠山所做壞事一一揭發」
「啪」的一聲重響,風江易的手終是落在了自己兒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