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心尖上的一抹甜

  那女子身法頗慢，但遠比之前稍好一些，身法雖慢，但手上的動作卻不含糊，氣隨劍走，眼隨劍行，步隨腰動，或行雲流水，或劍氣延長至柔。

  對面白衣甚感欣慰，雖短短一月有餘，她能有此進步，確實在意料之外，教她的劍法，靈動多變，她雖未能全數領悟，但她出劍又快又狠，雖力氣不足，但對敵之時也能將對方唬上一陣。

  只見她又再次朝他攻來，他腳下稍移朝左側閃去，緩抬右手毫不客氣的打向她的右手。

  「鐺」的一聲，劍掉落在地。

  「嘶！」

  「手又疼了？」懸未缺疾步走過去問道，本想責怪的話生生咽在了肚子裡。

  青芷搖搖頭，「還好。」隨後彎腰撿起不遠處的劍。

  「你的右手手腕是不是受過傷？」不然不能每次都見她疼的冷汗連連。

  她點頭，明顯不想提及此事，「師兄，對不起。」

  「說對不起做什麼？」他輕笑一聲。

  「今天心不在焉的，祖父找你說了什麼？」這是第無數次他徒手將她手中的劍打落在地了。

  青芷心情低落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劍放在一旁，有氣無力說道：「也沒什麼，師父他將我與大師兄比試之時的答卷給了我。」

  「木盒裡的東西都給你了？」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瞭然，索性與她一樣灑脫地就地一坐。

  青芷點頭，悶悶的道來：「我把木盒都要了過來，我要留著激勵自己。」

  「原來師父收我為徒，無論遇到多大的阻攔，就算全杏林院的人都不同意，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解決。」

  懸未缺輕笑一聲，朝後一躺，將雙手枕於腦後，看著天上的繁星點點，它們一眨一眨，似是無形之中勾勒出了赫連雙的容顏，閉上眼眸，想著讓她在腦海里多留一會兒，可

  青芷見他不語，又自顧自的說起來。

  「師兄，你說，以後回到杏林院，我是不是應該儘量避開大師兄，還是說直接與他說清楚？」

  「其實就算日後查到心兒不是為我所殺，但她畢竟死在我的房內.」

  「你呀，別多想。」懸未缺有些煩燥的坐起，沒想到那女人的容顏只停留那一瞬便無情的消失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讓祖父與大師兄好好談一下，不然以大師兄的脾性，定是在回程之時就要了你的命。」

  青芷緊抿著紅唇，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麼腦抽說出抵命的話來？

  輕嘆聲響起，懸未缺的大手拍了拍她的頭，「祖父會替你說話的。」

  「其實大師兄也不容易，你要體諒一下她失去愛女之痛。」

  「心兒雖張揚任性，但本性不壞，事發當日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怎會無緣無故的跑去你的房間？」

  青芷點頭，始終沒有說出之前小樹林裡見到的那一幕。

  「玉煉似與你有仇，你，之前得罪過他？」懸未缺可沒忘之前陳家莊大門外那一場截殺，若不是伍千言及時趕到，怕是師妹已經

  青芷低著頭，緊握著手，低喃道：「我與他無仇，他可能是替大師兄不服我當上了師父的徒弟，怨念日積月累之下就造就了今天這種局面。」

  懸未缺看她一眼，也不戳破，對著天空說了一句：「怨念是會日積月累，思念也會吧。」

  她渾身一僵，日積月累的又何止這些呢？

  「無論你們之前有什麼誤會或是仇恨，記住，以後見了他儘量避開。」

  「好。」

  「大師兄門下的徒弟也就他對你怨念重一些，像陸重陽他們還是挺喜歡你這個懂事的小師叔。」

  「師兄忘了成兒了嗎？他對我好像也有些不服。」

  「他一個小屁孩，不要與他一般見識。成兒秉性純良，只是耳根子軟，容易聽風是雨。你不必往心裡去。」

  青芷撇他一眼，見他老是望著天空說話，心下有些疑惑。

  「師兄常年不在杏林院，倒是對杏林院的人了解頗深。」

  他回頭瞪她一眼，「祖父又與你說什麼了？」

  「沒有，師父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你陪他的時間太少，總覺得你有些對不住他。」

  懸未缺又拍了她的頭，「我就知道祖父定是與你說了什麼。」

  「你打我的頭做什麼？都打傻了。」她抗議。

  「打傻了才好呢，省的有煩惱了。」他又是一嘆，索性又躺了下來，望向天空。

  「師兄，你在看什麼？看星星嗎？」

  「嗯，看星星」想她。

  青芷咬著唇不語，其實這一個多月，師兄教她武功之時也不是很專心，她沒有說破，但最近幾天，他好像愈發的不專心，今天雖然又是徒手奪了她的劍，但比平常卻慢了幾招的時間。

  師兄，你在想赫連雙嗎？

  「你之前可曾練過劍？」他突兀的聲音打破了暫有的安靜。

  「沒有。」

  「沒有？還是記不得了？」

  「師兄覺得我像是個高手嗎？」

  懸未缺白眼一翻，說道：「高手倒不至於，但你的反應速度著實比一般常人要快。你之前都經歷過什麼？」

  青芷被他問的不知該如何作答，「我，我反應快不好嗎？」

  她轉了個方向，背對著他，聲音似是從遠處傳來，悠揚動聽，實則暗淡倔強。

  「一個孤兒要想活下去，第一要學會的就是找吃的，然後爭搶，逃跑，躲藏。」

  停頓數秒，她又道：「這些技能是必備的，不然怎會活到現在？」似是在問，似是自答。

  必備的嗎？爭搶、逃跑、躲藏？

  懸未缺微微皺眉，心裡苦笑一聲，「師妹，在你身上我都沒有看到這些必備的技能。」

  「我只看到一個堅強、努力、安靜又靈動的好大夫，仁心德厚的醫者風采被你詮釋的淋漓盡致。」

  「師兄是不是覺得我又在賣慘？」她嗤笑一聲，似是不願再提及自己的身世。

  「往事不提也罷，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麼，現在我長大了，有能力了，定要好好活著，在咱們杏林院學一身本事，定要造福萬千病患。」

  「好」懸未缺這次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只一個「好」字便再也沒提之前往事。

  「以後跟著我定不會讓你再吃苦。」

  青芷斜他一眼，「真的？那若是以後有了老婆呢？」說完這才心覺說錯了話，想收回卻已無力回天，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字來。

  懸未缺看她一眼，笑了笑，也算解了這無端尷尬，「就算以後我成了親，也不會虧待你的。你與其他師兄師姐一樣，就如同我的親人一般，難道以後要嫁於我之人連你也不能容嗎？

  「嗯，好。」青芷點頭，不再接話。

  「還有一事，我想同你說。」糾結了數十日，不知該如何開口。

  「什麼事？師兄你說。」難道這幾日師兄都在糾結要不要與自己說嗎？

  繼續與天空對視，他緩緩開口，似是有太多情緒包含在話語之中，最後只化作一句。

  「陳家莊義診結束之後，你可願隨我天南海北的去遊歷？」

  「遊歷？」她從未想過，因為還有蘇陽與甘棠，她並不能如此灑脫。

  「對，至於你的那兩個姐妹，我會派人去查，她們不是跟著風幕涯走了嗎？」

  「你放心，風家在榮城無人敢惹，她二人定會有個好的歸宿。」

  「倒是你，如果一味的呆在杏林院，豈不浪費大好時光？」

  「在外遊歷，能見平生不常見，能聽平生不能聽，能嘗平生不得嘗。」

  「如何？可有心動？」

  青芷點頭，「雖心動，但我不能付諸行動。」

  「為何？」

  「念兒秋雨之事還未解決，心兒之事不知何時能有答案。」

  「最重要的是，師父年歲已高，他最希望的是你能留下陪他」最後的時光。

  懸未缺何嘗不知這諸多牽絆，但他已答應心中之人

  「神醫眷侶不是你所追求的嗎？」

  青芷一愣，「師兄何出此言？」

  「不如我們也效仿一下，做個神醫兄妹如何？」他拋出誘惑只等她上鉤。

  青芷似有所覺，「師兄，你不會是想去找寧安郡主吧？」

  心思被看破，他轉過身看她，問道：「是的話，你可願隨我去雁凌關？」

  青芷只覺得心跳有些失常，雁凌關？

  「我不去。」她答的爽快。

  「害怕知道真相？」他仍不放過。

  「什麼真相？」她驚恐萬分。

  「他離開萬里院的真相。」他步步為營，只想讓她解開心中鬱結。

  「我不想知道。」她眉眼之間全是化不開的愁緒，「就讓它過去吧。」

  「師妹，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可是師兄，我已與他說的一清二楚，現在你又說帶我去雁凌關找他，呵呵呵.」她苦笑著。

  「萬里院之時是他不要我了，我如何再去尋他？」

  他啞口無言，是索懷修不要她了嗎？「可幾個月前，他明明來找你.」

  「他隻字未提之前的事，只說要帶我走，我如何會跟他走？難道還要像往常一樣，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雁凌關有他的未婚妻，還有人人誇讚的雪姑娘.」

  「我去了，又算什麼呢？」

  持劍，起身，離去，徒留清冷的月光陪他。

  「師妹，你不知道嗎？你於他，就如同小雙兒於我一般。」

  「你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心尖之上，僅剩的一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