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香消玉殞

  綠竹方才吃了兩塊，現下嘴邊都還掛著碎屑「軟軟糯糯的，好吃極了」

  綠闌斯文些只吃了一半，現下還有一半因著寧遠將軍來了拽在手心裡「不似尋常糕點那般甜，倒也合口」

  葉若棠笑眯著眼，拿了一塊遞給慕昱衍「阿衍，你吃吃這個棗花糕」

  慕昱衍不喜甜食本想著拒絕，但卻是自家媳婦給的，不能剝了她的面子，便接過來嘗了一小口，便放在桌邊「沒阿若做的好吃」

  綠竹和綠闌在一旁看的瞪大了雙眼，有些難以相信，外界皆傳言寧遠將軍冷若冰霜，殺伐果斷，雖只是傳言，但是久了便也入了民心，現下在自家大小姐面前，居然是一派溫柔的作風。

  葉之南的眸子中透著嫉妒與不甘，心裡直嘀咕著：論樣貌不差這葉若棠分毫，論學識自己上過學堂還經常遊走於詩會那些文人之間，為何偏偏她就能得到寧遠將軍的寵愛，果真與她娘親一般是個天生的狐媚子。

  葉之南一雙瞳孔微張，心中已生了一計，要是葉若棠毀了容，寧遠將軍還會這般喜歡她嗎？

  葉若棠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敵意目光凜凜的看著她，半晌緩緩的起身朝著屋內走去。

  「這棠苑我還是第一次來」

  綠竹和綠闌跟在身後「大小姐這是大堂，那邊是偏房，你的房間在後面，窗戶一打開便能看見花兒，夏日的時候可涼快了.」

  慕昱衍卻是一直坐在那裡，也不讓葉之南起來。

  在地上跪的久了，葉之南的一雙腿疼的緊，但是礙於寧遠將軍在，這再疼也不敢動彈半分，生怕驚擾了他又受到其他責罰。

  時間慢慢過去，很快便到了午時，管家匆匆的跑來請葉若棠和慕昱衍去大堂用膳，這一剛走到棠苑便看見葉之南跪在一旁，不禁有些疑惑，但是這寧遠將軍在，也不敢多問些什麼。

  「大小姐，寧遠將軍，請到前院用午膳」

  葉若棠在屋子裡聽見了便走了出來，抬起頭看了看天「喲，這麼快就到午時了？」

  慕昱衍也起了身，很是自然的拉過少女的手「走吧，正好我也餓了」

  二人也不管面前還跪著一個人，就從葉之南身旁走了過去。

  葉之南一臉哀怨的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管家也看了看「二小姐我去找老爺」

  葉若棠的手在男子寬大的掌心裡微微有些出汗，因著男子常年拿著刀劍的緣由，手心已經有了老繭，葉若棠樂此不疲的扣著，弄得男子有些痒痒的。

  葉赫從遠遠的看見慕昱衍便迎了上去，行了禮「寧遠將軍」

  慕昱衍微微點頭「葉大人不用這般客氣，叫我名字便好」

  「民婦參加寧遠將軍」李氏微微俯身。

  慕昱衍只淡淡的說了個「嗯」

  「父親，二姨娘」雖說自己不待見這李氏，但明面上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幾人落座，李氏卻在東張西望，遲遲不見葉之南，心想著方才還說去看看葉若棠，現下葉若棠過來了，卻不見她的人影，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李氏笑呵呵的問道「若棠啊，你看見之南了嗎？」

  葉若棠這才說道「二妹妹啊，此刻正跪在棠苑門口了」

  「什麼？」李氏一聽拍桌而起，但是一看見男子那張冷冷的臉，瞬間便低了下去「方才這桌上有隻蒼蠅」佯裝的舉起手在空中揮動了幾下「若棠你方才說之南現下正在棠苑門口跪著，是為何啊？」

  一旁的葉赫從面上卻並無波瀾，許是知道自家女兒的脾氣，看見葉若棠回去了，便去找麻煩，遇上了寧遠將軍。

  「方才啊，二妹妹不小心說錯了話，便自個跪在了門口」末了又說道「可不是我讓二妹妹跪的啊，阿衍可以作證」

  此話一出引得葉赫從頻頻側目，李氏也適時的閉上了嘴，自己可惹不起眼前的這人。

  「之南性子急，回頭啊我定好好說說她」

  慕昱衍喝了口湯甚是鮮美「去讓她起來吧」

  這寧遠將軍發話了，李氏便是帶著笑的離開席間，轉身那一刻臉色就變得陰沉可怕。

  雖說這春日的太陽並不烈，但是照在葉之南這嬌嫩的皮膚上，頓時就紅了一片。

  李氏一路小跑著，到了這棠苑門口果真見著了葉之南，當下便沖了上去將少女扶起來「南兒」

  葉之南一看見李氏，一雙眼睛紅紅的，似是受了萬般的委屈「母親」

  因著跪的時間久了，雙腿沒了什麼知覺，葉之南坐在地上坐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李氏將葉之南扶到自己的梅苑，尋了消腫的藥膏給少女擦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得罪了寧遠將軍？」

  「我只是說了葉若棠兩句，誰曾想那寧遠將軍突然從背後冒出來」

  李氏伸出食指狠狠的戳了戳少女的腦袋「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去招惹那丫頭，你就是不聽」

  「母親，我就是看不慣那葉若棠，憑什麼她能得到寧遠將軍的喜愛？」

  李氏看著少女一雙紅腫的腿，心裡心疼極了，擦上藥膏輕輕的吹了一下「疼不疼啊？」

  葉之南一雙眼睛通紅，這從小到大都被李氏捧在手心裡，幾時受過如此委屈？

  「母親，你看那葉若棠仗著有寧遠將軍給她撐腰，那囂張的樣子，只怕往後都不會將母親放在眼裡」

  李氏面色一沉，擦藥的手微微一頓，拍了拍葉之南的手「放心，得意不了多久了」

  「母親有何高見？」

  「我們收拾不了她，自是有人收拾她」

  「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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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宮

  德妃頂著一頭凌亂的青絲坐在床腳，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殿內的門窗都被嚴嚴實實的關上，還在上面罩了一層布，不讓一絲陽光透進來，隱約之間還能聞到一股發霉的味道。

  德妃時而哭時而笑時而喃喃自語，因著聲音太過於小聲，完全聽不見她說的是什麼。

  「娘娘，用膳了」清兒端著一碗寡淡的粥輕輕的敲著門。

  半晌裡面無半點動靜。

  清兒也顧不得許多，開了門便走進去，裡面不曾點燈，黑漆漆的一片，適應了半晌才能勉強的看見。

  「娘娘，娘娘你在哪兒？娘娘」

  半晌才從床腳傳來一陣咳嗽聲，清兒將粥放在桌上，尋著聲走過去，摸到了冰冷的一雙手，著實被嚇了一跳「娘娘」起身便去點燃了蠟燭，昏黃的燭光映照在德妃蒼白的面上，竟有幾分瘮人。

  清兒見此，心裡一陣酸爽「娘娘，用膳了」

  德妃朝著一旁看去「日日都是如此，他為何不能賜我一杯毒酒，讓我死個痛快」

  清兒的眼淚頃刻間便流了出來「娘娘，為了大皇子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凌風現在如何了？」德妃一聽見慕凌風，便急著抓住清兒的手，一雙手有些許的顫抖。

  「只聽說」

  話還未說完，冷宮的大門便聽見開鎖的聲音。

  清兒忙著擦去眼角的淚，將德妃扶了起來。

  皇后在琴兒的參扶下緩緩進來，一進來便捂著鼻子皺起眉頭「這冷宮倒是比我想像中的更為冷清啊」

  「那你還來做什麼？」

  「自是來看看姐姐」

  德妃冷笑一聲「看到我如今的模樣，皇后娘娘怕是做夢都會笑醒吧？」

  皇后故作驚恐「姐姐這是在說什麼？本宮卻是不知的」

  德妃站起來，走到皇后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外人皆知你皇后娘娘為人心善，待人隨和，懶理這後宮的紛爭。卻不知你的心思最為沉穩，如毒蛇一般，只要咬住了便會置那人於死地」

  「呵呵呵」皇后聽完卻是大笑「姐姐這是在說笑？」

  「柳家之事是你乾的吧？」德妃失去了與她周旋的耐心，直切正題。

  這皇后也不藏著掖著「你以為柳家私造兵器皇上不知情嗎？」

  德妃抬起紅腫的眸子看向皇后「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皇后卻不再說話了，叫琴兒將手上的酒放在桌上「皇上最近新納了一個安貴人，日日夜夜留宿於儲秀宮，看來是將我們這些舊人忘得一乾二淨啊」說罷長長的嘆了口氣。

  「皇后只是將姐姐關入這冷宮，無非是為了留給姐姐最後一絲的顏面，要不然依著皇上的性子，定是要誅九族的」

  「這紫禁城啊有多少人想出去就有多少人想要進來」

  德妃看著皇后的身影，突然間覺得這後宮裡唯一活的清醒的便是眼前這人吧，看了看桌上的酒，是用梅花雕刻的酒杯，亦是她最喜歡的梅花。

  待皇后走後，德妃讓清兒拿來最喜歡的那件衣裳床上，梳洗一番，還是以前那位光彩奪目的德妃。

  清兒還未來的及阻止，德妃便拿過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這酒劇毒，頃刻間五臟六腑宛如挖心一般。

  後來皇后聽聞，德妃到死的時候都未能閉上那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