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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0:45:42 作者: pillworm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李珉有時候真的可以掌控他的人生方向,即便不抬頭看紅綠燈,他也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

    他可以拽著他,也可以跟著他。

    這場無聲旅途的目的地是一所學校。

    李寄把車停在門口,一條腿穩穩撐住地,看了一眼熟悉的大門和教學樓,突然明白了李珉為何穿得這么正式。

    他今天要在這所學校演講。

    李寄的高中母校。

    學校門口已經人群聚堆,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校領導在朝這邊看,臉上無一例外地掛著討好假笑,還有學生在高聲起鬨,你推我搡扭扭捏捏,對著李珉那張臉大呼小叫。

    李寄果斷踹開腳剎,調頭就走。

    李珉還沒有從車上下來,「嘀——」的一聲長鳴,車頭對準李寄,逼推他的去路。

    他五指根根圈在方向盤上,面無表情,一句廢話都不想和李寄多說。

    他心情不好,從早晨就能看出來。

    校領導親自走過來給李珉打開車門,笑眯眯打了幾聲招呼,一邊簇擁著李珉往前走,一邊腆著臉寒暄起來,李珉有一搭沒一搭地客套了幾句,經過李寄時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李寄走在里,頭回覺得真他媽丟人。

    他在高中畢業也才兩年,雖然高三退學,但因為競賽成績突出,仍被掛在光榮榜上以臉示人,有些眼熟他面孔的學弟學妹在旁邊竊竊私語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揣測他和李珉的關係。

    他寄居李家這些年一直很低調,李珉的父親沒有向外大肆宣揚自己收養了朋友的遺孤,李珉更不可能帶他四處見人,李寄自己又抗拒這段恥辱的關係,所以幾乎很少有人知道,李寄有個名義上的哥哥。

    李珉時不時用餘光回頭窺視李寄,見他一副恨不得把臉杵地里的表情,突然腳步一頓。

    他不動了,圍在身邊的校領導也不敢動了,一行人茫然四顧,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影帝。

    李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在一片逐漸安靜下來的校園裡,李珉轉過身,當著所有人的面,朝他伸出了手。

    周圍唏噓聲直擊耳膜,李寄僵立當場,比扒光了衣服被李珉吊起來示眾還要難堪。

    他表情的牴觸太刺眼了,刺眼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尷尬,李珉一秒臉冷下來,大步朝李寄走過來,拉起他的手,拽著他往前走。

    他手勁大得離譜,皮膚還涼,要捏碎骨頭一樣把十指插進李寄的指縫中,仿佛在上一場夾竹酷刑。

    李寄疼得直往回抽抽,李珉用掌心狠狠撞擊了一下他的掌心,麻痹感瞬間過電一樣從從掌骨流躥到手腕,李寄低罵了聲,這下讓他給治老實了,低著頭快步跟在李珉身後。

    一路學生蜂擁,走進演講大廳後,李珉鬆開了李寄的手,轉頭對校領導安排了幾句,然後被幾個保安護送著走去幕後。

    很快,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走過來指引李寄,白瘦個高,胸口掛著學生會會長的徽章,李寄被帶著坐到了觀眾席第一排,男生話不多,挨著他坐下之後說了兩句就沒多嘴。

    身後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在興奮議論,控制不住四肢抽搐似的,腳尖時不時踹到椅背上,李寄忍了。

    過一會兒她們又試探著偷看李寄側臉,小聲說:「這個也好好看。」

    「是那個物理競賽生嗎,看榜上說拿了好多獎,為什麼突然退學。」

    「可能...嗯,他現在在KTV。」

    「KTV?」

    「就是鴨子之類的吧,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要是有錢我也找這樣的,嘿嘿。」

    學生會會長看了李寄一眼,他低著頭在看手機,不知道聽沒聽見這些話,他轉頭,敲了敲女生面前的桌子,說:「現在可以去後台找李珉要簽名。」

    「啊啊啊真的嗎!沖姐妹們,沖!!」

    女生互相推擁,椅子又哐哐一陣響,李寄閉上眼,忍著後背被不停碰撞的不適,等她們像群大母猴一樣嘰里呱啦衝出去,悶悶對旁邊的人說一聲:「謝了。」

    「應該的。」會長淡淡道。

    成群結隊的學生被帶著走進大廳,吵嚷聲愈發喧囂,座位漸漸被填滿,上百人翹首以盼,等待李珉從後台走出。

    李寄看著他們一個個期待通紅的臉,忽然之間,有種站在無人荒島的孤獨感。

    明明身在人群中,卻仿佛被玻璃罩隔絕,無法與在場任何一人共情。

    他很想告訴他們,李珉不是你們想像中那樣的。

    他向外界表現出的模樣,和最真實的他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什麼知分寸懂禮數,狗屁親和接地氣,都是李珉裝出來的。

    他陰暗自私,狹隘偏執,內心扭曲又極度敏感,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施虐欲望,他歇斯底里發脾氣時的模樣很猙獰,最真實的他一無是處,沒有人能承受這樣的他。

    除了李寄。

    他見識過最不堪的他,也見識過最自由的他。

    可李寄的自由誰給。

    為什麼會在臨近高考時突然退學,很簡單,因為李珉撕了他的書,撕了他的准考證,把他關在自己屋裡跪了一天又一天。

    那是至今為止李寄第一次沒有爬起來,他跪在地上給李珉磕頭,一邊求他上自己,一邊求他給自己自由。

    他說:「我的人生只有這一次機會,我求你了,李珉,我真的求你了,你讓我幹什麼都行,我現在脫衣服好不好,給你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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