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承恩清心殿

  元帝故意道：「既然你不想上香了，那就跟我走吧。」

  「我想！」周泠泠連忙說，急切的樣子讓元帝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泠泠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輕聲道：「謝謝大人。」

  一轉過身去，周泠泠臉上的紅暈立刻轉為蒼白，手心裡全是冷汗。身後這個男人可是掌握整個昭月國，一念就能左右周家生死的人，她竟真的對他頂撞無禮，真的做戲成功了！

  雙腿一軟，周泠泠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深深吸了幾口氣，閉上顫抖的長睫。

  神明在上，信女周泠泠不求榮華富貴，只求能重振周家，庇佑周家百年昌盛，保護親人安全康健，哪怕賠上信女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心中虔誠的祈禱著，想到頹喪自責的父親、淚眼婆娑的母親和即將參軍的哥哥，恐懼的感覺漸漸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希翼和期盼。

  周泠泠緩緩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和堅定。

  重新轉身面對元帝，周泠泠盈盈拜下：「大人的恩情小女子沒齒難忘，小女子自知違反了宮中規矩，請大人將小女子帶去給皇后娘娘發落吧。」

  元帝目光微微閃了閃，突然覺得此刻面前的少女更加恬淡雅致了，如一株空谷幽蘭，似一枚靈透青玉。

  元帝親自走上前，伸手扶起周泠泠，道：「來人，將她帶到清心殿去。」

  高喜一驚：「皇……」被元帝淡淡一瞥，連忙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幾個侍衛上前，恭恭敬敬的護著周泠泠走了。

  高喜望著周泠泠的背影，目光不停閃動，周家生出這麼有手段的女兒，看來馬上就要翻身了，端妃娘娘專寵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皇上還去棲鸞宮嗎？」高喜問道，「還是直接回承乾宮？」

  「去棲鸞宮。」元帝道，頓了頓，又道，「晚上就不在貴妃那就寢了。」

  「是。」高喜立刻會意，對身邊小太監吩咐幾句，小太監連忙快速去準備了。

  夜色漸漸加深，一輪圓月緩緩移到正空，又慢慢西行，最終隱入雲端不見。

  天剛蒙蒙亮，一則震撼的消息就迅速傳遍整個皇宮。

  昨夜後宮眾妃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吸引住皇上，卻被一名罪人之女搶了貴妃侍寢的機會，在承乾宮清心殿承恩聖澤。

  消息一出，不說后妃，就連秀女們都沸騰了，又是艷羨又是嫉妒，欺辱過周泠泠的人都嚇得臉色刷白，惶惶不可終日。

  掌事姑姑立刻把昏睡的周蓉蓉移到上房，太醫也一大早就提著藥箱，盡心盡力的給周蓉蓉開藥扎針。

  周家一夜間門庭若市，夜家和衛家都派人送上了賀禮。

  周泠泠早上侍候皇上更衣後，就疲憊的躺在清心殿的軟榻上，望著昨夜承恩的龍床發呆。

  她昨夜才知道，除了皇后，就連衛貴妃都沒資格睡在龍床上，心裡沒有失落傷感是不可能的，畢竟皇上是自己的夫君，可是自己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咬牙忍著往前走。

  「娘娘，」一個宮女端著早膳走進來，「這是皇上吩咐為娘娘熬的千年人參烏雞湯，娘娘快趁熱喝了吧。」

  周泠泠笑了笑：「我只是秀女，並不是娘娘。」

  「這只是遲早的事，」宮女恭維道，「上一次在承乾宮侍寢的是端妃，還不是很快就冊封了嗎，當初也是奴婢伺候的，皇上可沒吩咐給端妃用千年人參熬湯，依奴婢看，娘娘肯定會比端妃更受寵，地位也更尊崇。」

  周泠泠蹙起眉，正要斥責宮女，一聲輕笑從門外傳來：「這丫頭說的對，我當初可沒有妹妹這般殊榮呢。」

  周泠泠轉頭看去，就見雪千伊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她一身荔枝紅荷葉邊觀音坐蓮織女緞宮裝，貂嬋髻上簪三支琉璃紅瑙玉搔頭，低調中蘊藏奢華，端莊而不失嫵媚，比之以前少女時候多了一股不一樣的韻味。

  「千伊姐姐！」周泠泠驚喜的站起來，快步迎上去。

  雪千伊也高興的走上前，親熱的拉住周泠泠的手，道：「我一早聽到妹妹的事還不敢相信，現在見到果然是妹妹，實在太好了！」

  「我原以為這輩子都難見到姐姐了，」周泠泠激動道，「姐姐在宮裡一切可好？」

  「我一切都好，只苦了妹妹你，」雪千伊愧疚的說，「周家出了那麼大的事，我卻幫不上一點忙，心中愧疚難當……」

  「姐姐快別這麼說，」周泠泠笑道，「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對了，姐姐怎麼會來這？」

  雪千伊順著她轉移話題，指了指身後宮女手中提著的食盒：「我親自給妹妹熬了蓮子羹，不過看來妹妹並不需要。」

  「怎麼會，」周泠泠欣喜的說，「姐姐為我洗手做羹湯，我怎麼也得嘗嘗。雨燕，快把食盒接過來。」

  雨燕正是之前恭維周泠泠的宮女，雪千伊瞥了她一眼，她連忙低下頭，從食盒裡端出蓮子羹放在桌上。

  「這裡不需要你侍候了，出去吧。」雪千伊淡淡道。

  「啟稟端妃娘娘，」雨燕道，「奴婢是奉皇上之命侍候周小姐的，沒有皇上的旨意，奴婢不敢稍離周小姐半步。」

  「出去！」雪千伊沉下臉，「皇上若怪罪下來，本宮一力承當！」

  雨燕猶豫了一下，才不甘不願的退了出去。

  周泠泠還沒見過雪千伊斥責奴婢的這一面，不由有點呆怔。

  雪千伊解釋道：「這丫頭之前對你說的話其實是說給我聽的，她不知奉了誰的命令，想挑撥我們的姐妹感情，你一定要小心她！」

  周泠泠一驚，回想起雨燕剛才說的話的確有挑撥離間之嫌，又正好被雪千伊聽到，若換做心思多疑的，指不定真會心生間隙。

  早知道后妃之間陰謀詭計多，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襲擊會來的這麼快，驚怒的同時又為雪千伊的信任而感動。

  「謝謝千伊姐姐，我會的！」周泠泠重重點頭。

  「那就好，」雪千伊道，「我會向皇上請旨，儘量把我們的寢宮安排的近一點，以後也好有個照應。」

  「嗯，」周泠泠玩笑道，「有端妃娘娘照應，臣女就安心了，端妃娘娘在上，請受臣女一拜。」說著作勢要拜。

  「再貧嘴就不給你喝湯了。」雪千伊笑罵道，「好了，快趁熱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