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許諾後位

  竇月娥安分守己時，柳丞相默默地和李小姐加深了感情。

  李小姐無論是家世、容貌、才情、性格，都讓柳丞相如沐春風，他甚至主動找皇上求了旨意，說竇家自覺養女無方，甘願退讓成妾，希望皇上能賜下旨意，讓他迎娶李尚書的妹妹李小姐。

  ……竇家所謂的「自覺道歉」，是梁魏讓竇家人寫的。

  柳丞相的請求很簡單，皇上自然同意。

  次日，丞相敲鑼打鼓地把李小姐迎進了丞相府。

  雖然他們成親的制式比較隨意，但柳丞相對李小姐頗為關懷疼寵，請來的賓客都是京都叫得上名號的人物。

  在婚禮現場，柳丞相和李小姐並肩站在一起，乍一看上去，倒也郎才女貌。

  「多謝各位賞光，來參加本相的婚禮。」柳丞相高舉起酒杯，神色間帶著幾分得意，「不過本相在婚禮上，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什麼事？」來賓們都豎起耳朵。

  收到眾人的注目禮，柳丞相轉身，望向坐在首桌的梁魏和柳延雪，眼底帶著笑意。

  「那便是五皇子殿下與小女柳延雪的婚事。」

  柳延雪端坐在椅子上，她穿著一身淺粉色繡花襦裙，裙擺上繡了雅致的蘭花，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美艷奪人。

  感覺到柳延雪有點兒緊張，梁魏偷偷握住她的手腕，低聲寬慰她：「別擔心。」

  他鬆開手，站起身來，笑容平和地望著在場的賓客：「本皇子本打算另擇一個黃道吉日，將聘禮送上門。但岳父大人說今天是個大喜日子，本皇子便沾沾喜氣，把聘禮送來。」

  「聘禮？是據說裝了一馬車的聘禮嗎？」

  「沒想到今日來丞相府，居然能見證兩對新人，還真是值得。」

  「看五皇子和柳四小姐相處的樣子，定是極其恩愛了。」

  眾人竊竊私語，梁魏則對身邊的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

  侍衛點頭，轉身出了丞相府。

  「大概一刻鐘後，聘禮就會送來，還請各位稍安勿躁。」梁魏自信地挑眉，即便是平凡的容顏，在此刻也顯示出了極強的威懾力。

  注意到大家渴望的眼神，梁魏沉吟開口：「若是你們感興趣，可以去丞相府門口觀瞧一番。」

  得了他這句話，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起身，呼啦啦地往丞相府門口的方向行去。

  等了一會兒，門外逐漸出現了一行人。

  他們穿著統一的紅色窄袖衣褲，臉上俱是洋洋的喜氣，就算扛著幾大箱東西也不覺累，號子更喊得響亮。

  他們背負的是楠木雕花箱子，箱子的鏤空極為精細，是鴛鴦戲水的圖案，在現代都很難完成的雕刻，卻大喇喇地布滿了箱子外層。

  箱子雖然是敞開的，但上面蓋著紅布，旁邊又有兵將看守，百姓們心下好奇，但也看不到箱子裡是什麼。

  「一、二、三……聘禮居然有足足十八抬！」

  數清楚聘禮的數量後，人們驚呆了。

  「就算公主出嫁，彩禮也不過二十抬吧？」等在丞相府門口的賓客們目瞪口呆，「五皇子果真是富有，心裡也有柳四小姐，居然能拿如此多的聘禮出來。」

  很快，小廝們排著隊，抬著聘禮走進了丞相府。

  柳丞相宴請賓客的地方正是寬敞的大堂，小廝們也一一將肩上的箱子放到地上。

  十八抬楠木金絲箱子放在一起，壯觀得讓賓客們嘖嘖讚嘆。

  「丞相大人，這是聘禮的禮單。」領頭的小廝規矩地行到柳丞相面前，將一本精緻的冊子遞給柳丞相，「還請柳丞相閱覽清點。」

  「多謝。」柳丞相面露喜色，接過冊子。

  打開冊子後，他輕咳兩聲，將冊子上的物品名單一一念出來：「鎏金鑲玉香爐一對、南海夜明珠十顆、翡翠珍珠步搖三頂、精品和田玉一塊……」

  名單的豐富與多樣，讓柳丞相忍不住咋舌。

  賓客們也大開眼界，知道了世界上還有如此多珍貴而稀奇的玩意兒。

  讀到最後，柳丞相口乾舌燥地合攏冊子，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念完了。」

  「老爺喝口水。」在柳丞相把冊子放下的下一剎那，穿著喜服的李小姐端了一杯茶水過來，「老爺嘴上說著累，實則在心眼裡替四姑娘開心呢。」

  因著是丞相再婚，李小姐也是大姑娘了，他們沒有按照尋常的步驟辦婚禮，也無需遵守太多規矩，李小姐就沒在洞房裡待著。

  李小姐的打趣讓柳丞相長笑出聲，他小心地接過李小姐遞來的茶水，望向李小姐的眼神里含著濃情蜜意。

  這濃情蜜意，刺得柳夢玲眼睛疼。

  竇月娥不便出面，被安置在後院，說是「照顧」，實際上就是變相的「監禁」。

  她回想起竇月娥在柳丞相身邊陪伴的數年歲月，難道柳丞相一點兒感動都沒有嗎？竟然能夠如此苛待她，將人至中年的她狠狠地踩在腳下？

  而且……

  注意到李小姐在給柳丞相端點心的時候，還不忘給柳延雪拿幾塊，柳夢玲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嗤。

  趨炎附勢。

  李小姐肯定是討好了柳延雪，順帶著諂媚了五皇子，才能成功把竇月娥擠下去，坐上丞相夫人的位置。

  她以為柳延雪就真是什麼人物？

  就算京都對柳延雪的讚揚再激烈，她也不過是個丞相府的一位小姐罷了。

  而梁魏……區區五皇子。

  再有錢，也比不過真正的權利，真正的帝王。

  要是三王爺登上皇位，她成為皇后或者皇貴妃，那現在趾高氣昂的柳延雪和梁魏，不過是她腳底下的石頭。

  想到這裡，柳夢玲的神色恢復了平靜。

  但在把目光落到一排排的楠木箱子上時，她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嫉妒。

  柳夢玲嘴上說著不在意，可梁魏對柳延雪的好，她都一一記在心裡。

  憑什麼她不能得到這樣的溫柔對待？

  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柳夢玲的拳頭握得死緊。

  其他人可不清楚她的想法，賓客們熱情地奉承著梁魏和柳延雪，還不忘順帶著誇讚柳丞相，說柳丞相遇到了好女兒和好女婿。

  柳丞相被說得心花怒放，當場和梁魏約定了成婚的時間。

  半年後。

  一般同齡男女交換了聘書後，成親時間多在三到六個月，因此賓客們都自然地起身祝賀。

  半年後？

  聽到這三個字，柳夢玲垂眸思索，眼底滿是深意。

  她記得梁魏在喝醉時，曾經意外向她吐露過宮裡的消息。

  梁魏說皇上絕症，時日無多，說不得過幾個月就沒了。

  等到時候，她就是皇貴妃，她會親自參加柳延雪和梁魏的婚禮，把他們的婚禮弄得一團糟。

  幻想著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柳夢玲嘴角掛起一個得意的笑容。

  宴會繼續進行，吃完飯後，賓客們都散去，柳丞相和李小姐入洞房。

  梁魏是半個自家人，柳丞相便邀請他在丞相府的客房暫住一晚。

  月光下，梁魏和柳延雪並肩走在花園裡，他們換了一身輕便休閒的衣服，既能展示出優美的身體曲線，又帶著幾分古典的涵養。

  「延雪。」柳延雪以為他們要一起走下去，梁魏卻突然開口，「我和你說一件事。」

  柳延雪側過頭，發現梁魏面色是少有的嚴肅。

  她愣了一下，詢問道：「什麼事？」

  梁魏停住腳步，凝望著天邊的月亮，沉吟片刻：「父皇……可能快要去了。」

  「什麼？」柳延雪驚訝開口，「上次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還很好啊。」

  「據說是被人積年累月地下毒，導致身體在數日內衰敗下來。」談起親生父親時，梁魏面色冷靜，絲毫沒有擔憂或是難過的情緒，「現在只有幾個月的活頭了。」

  瞬間，柳延雪反應過來：「皇子們都要行動了，是嗎？」

  「你說得沒錯。」梁魏頷首，臉頰緊繃，「大皇子、三皇子都在拼命拉攏人手，準備兵甲，希望能在最終的決戰中勝利。」

  就在此時，柳延雪忽然轉過身，在月光下望著梁魏，笑問：「你做了什麼準備？」

  突然被柳延雪點名問到，梁魏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更加明朗：「知我者莫若延雪。」

  笑完，他迅速冷靜了下來，面色如同寒冰，有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力量：「我無時無刻都做好了準備，只要時機一到，我就能將所有障礙全部掃除。」

  「或許等我們大婚時，你不再是皇子妃了。」梁魏壓低聲音，語氣輕柔而堅定，「你是皇后。」

  旁的女子聽到他這番話，怕是要激動又感激得落淚。

  但柳延雪只站直身子，鎮定自若地和梁魏對望了一會兒。

  兩雙眼睛中，藏著外人看不懂的千言萬語，脈脈情意從其中流過，滋潤著他們的心房。

  許久後，柳延雪輕輕呼出一口氣，收回目光，嘴角扯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她的笑容很淺淡，但裡面裝滿了對梁魏的信任，和與他並肩作戰的決心。

  「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