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破綻出現

  她的所有想法在看到牆上掛著的各種刑具後，霎時間煙消雲散，她惶恐地在轎子上掙扎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意思？」因為畏懼，她的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

  轎子在刑堂外面停下，侍衛隊長指揮著侍衛們輕輕將轎子放在門口，然後他伸手擺出姿勢：「請三王妃下轎。」

  注意到侍衛隊長還會叫她一聲「三王妃」，柳夢玲的心才平靜下來，她虛張聲勢地瞪了侍衛隊長一眼：「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想要對我用刑嗎？我可是丞相的嫡女、是三王妃，你們連我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柳夢玲自以為這番話說得頗有威懾力，可侍衛隊長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還請三王妃不要磨磨蹭蹭了，屬下也不想對三王妃動手，但這是三王爺的命令，屬下不敢不從。」

  「你說什麼？」柳夢玲聽到侍衛隊長的話語後，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難道真是三王爺的要求？他……他怎麼會對我用刑啊！」

  侍衛隊長為難地低下頭抿了抿嘴，老老實實地將梁季的說法轉述給柳夢玲：「三王爺讓我們將三王妃請到刑堂，想讓三王妃說清楚事情的經過和來龍去脈，若是三王妃配合，自然就不需要用刑。可若是三王妃不願意說出實情……三王爺說，適當的敲打還是有用的。」

  侍衛隊長這番話說得雲淡風輕，可落在柳夢玲耳中，不啻晴天霹靂。

  「三王爺他……」她難以置信地環視著四周，想讓侍衛們把梁季請來，她要親自聽梁季說出這句話。

  可她還沒來得及把憤怒宣之於口，侍衛隊長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冷酷無比地望向柳夢玲：「三王妃還是快點兒進去吧，要是再不進去，就別怪屬下採用一些過分的手段了。」

  「你！」柳夢玲叫了一聲，目光就落到了侍衛隊長手中的鞭子上。

  這鞭子長得十分威猛，上面滿是鐵質的倒刺，柳夢玲定睛望去，還能看到倒刺上留下的細碎肉沫。

  想也知道，這肉沫肯定不是豬身上的。

  柳夢玲慌張地抬起腳，直接走進了刑堂，坐在椅子上。

  這椅子也是為了折磨犯人而準備的，柳夢玲戰戰兢兢坐下的時候，看到椅子的縫隙里有暗紅色的血跡。

  她只瞥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一點兒都不想知道這血跡是怎麼流出來的。

  刑堂的氛圍異常地冰冷可怖，柳夢玲總覺得有一股股的寒氣順著她的小腿蔓延到她的肚子。

  恐懼不已的柳夢玲對於侍衛們的詢問，可以說是有問必答。

  但是在侍衛們聊起「計劃書」的時候，柳夢玲頓了頓。

  「我的確是想要對付柳延雪，可大部分事情都不是我做的。」柳夢玲努力調整自己的表情和語氣，試圖讓大家都相信她。

  她的真誠也的確打動了旁邊的幾個侍衛，他們都露出了憐惜的表情，覺得柳夢玲也不過是個受害者而已。

  但手握著劉懷供詞的侍衛隊長可沒有那麼好哄騙，他看了一眼正在堂下洋洋灑灑記錄柳夢玲供詞的師爺，又瞥了一眼擺在面前的劉懷供詞，突然出聲打斷柳夢玲：「三王妃稍等。」

  「怎麼了？」被侍衛隊長打斷發言，柳夢玲的心忍不住緊張地跳了一下，她飛快地偽裝出茫然表情，盯著侍衛隊長，「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什麼大問題。」侍衛隊長神色淡定，他將劉懷的供詞用手捻起來，放在面前仔細打量了半晌，然後慢悠悠地開口，「三王妃繼續吧。」

  侍衛隊長這是什麼意思，讓她停下，又不說問題在哪兒。

  柳夢玲心裡緊張地敲著小鼓，她握緊手掌，感覺手心裡滿是冷汗，而她的大腦也氣血上涌，一片燥熱。

  為了騙過侍衛隊長和其他侍衛們，柳夢玲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自己的話語裡有沒有什麼漏洞，想要儘快將錯漏都填補好，不給侍衛隊長質問的機會。

  可她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又在緊張下露了馬腳，居然是越說越亂，越說越漏洞百出，到最後，就連一直很相信柳夢玲的小侍衛都忍不住皺起了眉，向她投去懷疑的一瞥。

  「好的，三王妃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等到柳夢玲的敘述告一段落，侍衛隊長信步走到書爺身邊，拿起供詞看了兩遍，「若是沒有需要補充或者更改的，我們就將三王妃的供詞存起來了。」

  「以後若是發現三王妃說謊矇騙，可是要受罰的。」

  不知道是不是柳夢玲的錯覺，她總覺得侍衛隊長在和她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分外地意味深長。

  柳夢玲勉強笑了一下：「我清清白白的，又何須說謊矇騙你們？你們別擔心，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真切切的。」

  「既然如此……」侍衛隊長看向其他侍衛，「你們先把三王妃送回丞相府休息吧，我去找劉懷聊一聊。」

  「劉懷？」聽侍衛隊長提到劉懷，柳夢玲才想起昨晚和她在床上翻來滾去的男子，她過於擔心自己的安危，以至於差點兒忘了劉懷的存在。

  她伸手揉了揉面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請問，劉公子現在正在何處？」

  「他在不遠處的牢房裡。」侍衛隊長又看了柳夢玲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其餘侍衛們晃晃悠悠地把柳夢玲送回了丞相府，在路上，柳夢玲伸手托著下巴，在心裡暗暗猜測著劉懷會交代多少事情。

  可她越是思索，越覺得沒底，畢竟她和劉懷只能算是合作關係，劉懷很有可能為了脫罪，把一切都和盤脫出。

  不過梁季會相信劉懷的「胡話」嗎？

  柳夢玲對比了一下，劉懷現在正在牢房裡待著，而她卻被親自送回了丞相府休息。

  如此一看，梁季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想到這裡，柳夢玲便得意了起來，在回到房間後，更是興致勃勃地點了不少菜餚和湯水，說自己現在正在坐小月子，要補一補身體。

  在下午遇到竇月娥關懷慰問的時候，柳夢玲也毫不收斂面上的表情。

  她不和竇月娥解釋前因後果，只說讓她別擔心，自己會把事情處理好。

  其實竇月娥不怎麼相信柳夢玲，但看柳夢玲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她也就只能擔憂地連連追問了幾次，在每次都得到柳夢玲肯定的答覆後，憂心忡忡地離開柳夢玲的房間。

  妄想著梁季對她情根深種，不捨得傷害她的柳夢玲絲毫沒有意識到……梁季一直沒有來看過她。

  「三王爺為什麼不來找我？」柳夢玲疑惑地扭頭望向身邊的丫鬟。

  不等丫鬟假笑著給出回答，柳夢玲就替梁季找到了合適的藉口：「應該是他正在忙著處理事情，又怕我難過怨恨他，便想著等事情都處理完後，給我一個驚喜。」

  「……小姐真是聰慧過人。」貼身丫鬟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梁季對柳夢玲的厭惡，梁季沒有來找她報仇，肯定是在默默找尋證據。

  但柳夢玲是主子，她不過是個下人，貼身丫鬟也沒有「忠言逆耳」的想法，因此她閉著眼睛拍了一堆馬屁後，柳夢玲心滿意足地賞了銀錢給她，她得了好處，更是全無顧忌，把柳夢玲吹噓成為天底下絕無僅有的美人，不管是大皇子三皇子還是五皇子，都會對柳夢玲情根深種，劉懷之所以算計她，也是因為覬覦她的美貌，起了壞心思……

  貼身丫鬟這番話說得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柳夢玲認真地猜測著梁季什麼時候來找她，但她心心念念的梁季此刻正在看內容完全不同的兩份供詞。

  「王爺，左邊的是劉懷的，右邊的是……」侍衛隊長想說是「三王妃的」，但他在說話的時候注意觀察了一下樑季的表情，發現他對柳夢玲似乎沒什麼特別的情誼，便急忙換了稱呼，「右邊的是丞相府柳三小姐的。」

  「嗯。」梁季伸手，用指尖點了點桌面，然後隨意地望向侍衛隊長，「柳夢玲的供詞比劉懷的多很多啊。」

  「嗯。」侍衛隊長認真地點了點頭，解答道，「審訊劉懷的時候，我們比較倉促，他也的確不知道太多東西，所以交待得很少。」

  「而今天審問柳三小姐的時候，因為時間比較多，而且三小姐說話比較細密，因此書爺記下了很多東西。」其實侍衛隊長有很多想要說出口的猜測，但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后，還是沉默了下來，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口。

  不管怎麼說，柳夢玲都還是三王妃，萬一三王爺哪天原諒了三王妃，甚至開始對三王妃疼寵了起來，他這個背著王妃說壞話的下人，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想到這裡，侍衛隊長輕輕笑了一下：「王爺看看供詞的內容吧。」

  「好。」梁季點了點頭，低頭認真地看起了兩份供詞。

  可是越看，他的表情越是怪異，到最後，他更是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