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暗自綢繆

  如今她才知道那些夫人小姐莫名的眼光是什麼意思。

  ……原來這套衣服是柳延雪設計和售賣的。

  看到柳夢玲瞬間煞白的面色，梁季越發不解：「你不是的確很喜歡那條裙子嗎？怎麼哭喪著臉？」

  「沒……」感覺梁季有些不悅，柳夢玲急忙搖頭解釋，「我就是沒想到居然是四妹的設計，一時間有些驚喜，所以沒有管理好面部表情。」

  說著，她還收斂起心頭的所有多餘情緒，對著柳延雪和梁季甜甜地笑了一下，仿佛真的毫無芥蒂。

  梁季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關心柳延雪最近成衣店和護膚品店的情況，還不忘和柳延雪匯報使用了護膚品的情況：「延雪，你親自給本王定做的護膚品實在是太好用了，本王連著用了一旬，感覺面容光彩了不少，皮膚也好了起來，就連身上的小毛病都消失得差不多了……照本王看來，你又會醫術，又會設計衣服，還精通店鋪的裝修，可以說的的確確是京都的大才女了。」

  他原本下意識地想要脫手而出「京都第一才女」，但他剛把「京都」二字說出口，就想到了坐在他身邊的柳夢玲。

  柳夢玲素有「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而且怎麼說也是他的妻子，於是梁季噎了一下，將剩下的話收了回去，改成了「大才女」。

  但他將一切都做得太過刻意，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柳延雪似笑非笑地瞥了梁季一眼，又將視線落到柳夢玲身上，正好對上她怒火洶湧的雙眸。

  若是柳延雪對梁季有意思，說不定她會稍微撩撥一下樑季，看看柳夢玲被氣到火冒三丈的樣子。

  可實際上在柳延雪心中，柳夢玲不過是個沒什麼本事的自大小姐，而梁季也是個又傻又蠢的渣男，她不想多和他們糾纏，就乾脆地站起身：「我吃好了，先退下了。」

  丞相皺了皺眉，剛想要呵斥柳延雪，就被竇月娥按了下去。

  竇月娥伸手輕拍著丞相的手背，面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偽裝的真摯：「延雪近來忙著開店，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天難得能稍微放鬆一下。」

  「多謝。」柳延雪隨意地行了一個禮，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身影蹁躚地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中。

  等到柳延雪離開後，竇月娥和柳夢玲都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

  相比較於她們兩個的放鬆，丞相緊皺著眉，對於柳延雪擅自離席的做法非常不滿。

  而梁季則悵然若失地遙望著遠方，希冀著能夠用自己滿含期盼的眼神將柳延雪召喚回來。

  「三王爺，你和夢玲的感情還好吧？」知女莫若母，看到柳夢玲的表情，竇月娥就知道她肯定是極其不爽的，於是她主動挑起話題，把聊天內容重新轉回到梁季和柳夢玲身上。

  聽到竇月娥的問話，柳夢玲回過神來，她低下頭，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靠在梁季身上。

  感受著溫香軟玉在懷，梁季也不好冷酷地表示他們兩個關係不怎麼樣，於是他隨手將柳夢玲攬到了懷裡，假笑著看向竇月娥和丞相，說他們兩個舉案齊眉，夫妻恩愛。

  既然提到了「夫妻恩愛」四字，竇月娥的眉頭動了動，跟著聊起了有關夫妻的事情：「三王爺和夢玲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現在已經有了嗎？」

  說著，竇月娥的目光直白地掃向柳夢玲的肚子。

  柳夢玲嬌嗔地瞪了母親一眼，然後紅著臉斷斷續續地開口：「才沒幾天，太醫也查不出來……等到過幾天估計才能知道有沒有孩子。」

  竇月娥和柳夢玲你來我往地說了好久，聽得梁季都有些厭煩了。

  他一直盯著沉默吃飯的丞相，在看到丞相徹底放下筷子後，他急忙伸手拽了拽柳夢玲：「岳父大人已經吃完飯了，我和岳父多聊一聊，你和岳母到房間說說體己話吧。」

  「好。」柳夢玲早就想和竇月娥單獨聊一聊，此時聽到梁季的話語，她興高采烈地奔向竇月娥，和竇月娥一起回到了房間。

  將視線從梁季身上離開後，柳夢玲的臉就垮了下來：「母親，夫君心裡根本沒有我。」

  「噓。」竇月娥沒有立刻應聲，而是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丫鬟小廝躲在門口偷聽後，她才鬆了一口氣，將房門關好，派自己得力的丫鬟守在門口。

  她拉著柳夢玲，二人並肩坐在床頭，小聲地嘀咕著近來的事情。

  「母親，三王爺在新婚之夜，居然直接去睡書房了。」柳夢玲將心中的不滿和鬱悶一一傾吐出來，眼神滿是不悅，「就算是他累了，也應該和我一起安睡一晚，展示一下對我的寵愛和我的地位啊，結果他直接說自己太累了，要去書房休息。」

  「還有還有，」柳夢玲伸手拽著竇月娥的胳膊，咬牙切齒地回憶著曾經遇到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皇后娘娘也對我很不滿，我和夫君一起去拜見皇上皇后，皇后只拉著夫君聊天，根本不理會我一句。」

  聽到柳夢玲的話，竇月娥也皺了皺眉：「皇后娘娘居然連禮數都不講？她難不成真的對柳延雪十分青睞？」

  「我覺得是。」柳夢玲垂下頭，眼神陰冷，「柳延雪這個賤人，靠著手段籠絡到了皇后娘娘和夫君的心，我為了懷夫君的孩子，特意忍辱負重裝扮成了柳延雪的樣子，他居然真的對我起了興趣，但在床上的時候，他卻一個勁兒地叫我延雪。」

  「柳延雪果真是個不能留的。」聽到柳夢玲的話，竇月娥也跟著嘆了一口氣，「得想辦法讓她徹底離開三王爺的心。」

  「沒錯，她憑藉著一些見不得人的狐媚子手段，居然把夫君搶了回去。」柳夢玲狠狠地咬著嘴唇，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來，「之前夫君說是給我買了衣服，我還興高采烈地以為他回心轉意了，結果剛剛才知道，他原來是去支持柳延雪開成衣店，估計是順手買了一套衣服給我。」

  「我前幾日還開開心心地到處穿著參加宴席，夫人小姐們都在誇讚我……」一想到曾經發生的事情，柳夢玲就覺得腳趾都要徹底蜷縮起來，「當時我以為她們 是在恭維我，羨慕我，如今一看才知道她們可能早就知道我穿的衣服是柳延雪設計和製作的，她們看似是在羨慕我，可能私底下都在罵我是個蠢貨。」

  「別想那麼多。」看到柳夢玲自暴自棄的樣子，竇月娥皺了皺眉，寬慰柳夢玲。

  可她的寬慰此刻起不了任何作用，柳夢玲伸手抓著床單，將絲綢的床單抓出了一道明顯的褶皺：「母親你知道我回來，特意給我準備了一桌我喜歡吃的飯菜，我原本打算大快朵頤的，結果聽到夫君和柳延雪的那番話，氣得我連飯都吃不下了，只覺得柳延雪分外可惡。」

  「而且……」柳夢玲像是在凌遲自己一樣，強行逼迫著自己反覆回憶飯席上發生的事情，「夫君還說柳延雪是京都知名的大才女，看他的樣子，怕是差點兒就要說柳延雪是京都第一才女了。」

  「她倒是還真有幾分能耐，也不知道是買通了柳衣閣的人，還是從吳娘子那裡得到了合適的設計稿，居然真的在京都打出了名氣。」竇月娥想到柳延雪在京都的名聲，也禁不住有些心浮氣躁，「那些人不過是看表象，覺得柳延雪有錢有貌，又還未嫁人，都想著嘗試一番，才會如此逢迎她。」

  「我知道她是個沒人要的傻子廢物。」竇月娥的話很好地安慰到了柳夢玲，可她在惡狠狠地說出對柳延雪的評價後，還是忍不住憂愁地皺起了眉，望向竇月娥，「可是京都第一才女的名號原本是屬於我的，現在卻被柳延雪憑空搶走，我實在是不甘心。」

  「母親，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柳延雪顯出了真實的情況，讓大家看看她是多麼粗鄙之人嗎？」她期待地望著竇月娥，等待著竇月娥的回答。

  竇月娥稍作思考，居然真的有了主意：「簡單。」

  想好方法後，竇月娥招呼柳夢玲湊到她身邊，低聲將自己的計劃說出口：「現在柳延雪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我就和老爺稟告，帶她去參加詩文大會。到時候其他人家的少爺小姐都出口成章，而她什麼都不會，肯定會徹底成為京都的笑談。」

  京都的小姐少爺各式各樣，有擅長詩文書畫的，也有不擅長此道，反倒喜歡習武弄棒的。

  在聚會的時候， 宴會的主人也會聲明宴會的重點，是要比武論劍，還是寫詞作畫。

  一般人家的主母也不會帶兒女去不擅長的宴席出醜，因此這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不過竇月娥可不在意柳延雪是否出醜，她恨不得柳延雪出醜出得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