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明嘲暗諷

  次日醒來，有專門的女官前來記錄三王爺大婚的情況。

  柳夢玲本以為看在女官的份兒上，梁季會早早回到婚房做個樣子，可她沒料到女官都已經進了婚房，梁季還依然連個影子都沒有出現。

  看到女官上下打量著她，柳夢玲心底湧出一股窘迫感覺，她垂下頭，請咳了兩聲：「我……」

  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和女官說幾句話賣賣慘，女官就直接刷刷刷地在手中的本子上寫了什麼東西，然後收起本子：「時日已經不早了，王妃儘早洗漱完畢，去面見陛下和娘娘吧。」

  「我曉得。」柳夢玲點了點頭。

  她糾結了半晌，還是沒忍住看向女官手裡的本子：「大人，冒昧問一句，我能看看你在本子上寫了什麼嗎？」

  「嗯？」女官有些詫異地瞥了柳夢玲一眼，不過她還是將本子重新翻開，遞到了柳夢玲面前，「王妃請看。」

  柳夢玲看向女官最新記錄的內容，發現上面寫著「三王爺與側妃恩愛同處一床，三王爺更是親吻側妃臉頰，稱之為『絕色』。」

  「……」柳夢玲遲鈍地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確定身邊空蕩蕩的。

  可能是感覺到了柳夢玲的詫異，女官露出一個笑容：「臣是皇后娘娘派來的人，側妃不必擔心。」

  果然，皇后知道梁季不會和她同房，因此派來的女官直接胡言亂語一通。

  柳夢玲迷迷糊糊地送走了女官，一面暗暗思索著皇后的心思，一面伸展開雙臂，讓丫鬟給她穿好衣服，精心修飾過後，走出房門。

  她坐上三王府的馬車後，發現梁季早就在其中。

  「怎麼來得如此晚。」梁季不悅地瞥了她一眼。

  柳夢玲心中一驚，急忙矜持地垂下頭：「妾身想著要去見皇后娘娘，便精心裝扮了許久。」

  「打扮得倒是不錯。」聽了柳夢玲的話，梁季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柳夢玲精心裝扮了一番，他上下掃了掃柳夢玲，「走吧。」

  車子很快到了皇宮門口，在外人面前，梁季倒是給柳夢玲面子，牽著她走進了皇宮。

  到了正殿後，二人並肩走進，有太監尖著嗓子通報：「三王爺和三王爺側妃到——」

  到殿中央後，柳夢玲跟著梁季一起行禮，拜見了公公婆婆。

  皇上的神色和語氣都很平淡，他按照規制給柳夢玲賞賜了些東西後，就往後靠在了椅子上不再說話。

  相比較於皇上還算是客氣的態度，皇后明顯對柳夢玲有些不滿。

  她隨意打量了柳夢玲幾眼，按照規矩誇讚了柳夢玲幾句，給出了適當的賞賜後，就招手讓梁季上去和她說說話。

  「兒臣遵旨。」皇后說完，直接幾個大跨步，直接站在皇后面前。

  皇后拉著梁季的手，絮絮叨叨地聊了好久，說他如今已經是成了家的人，不能再在外面像小孩子一樣玩鬧了，要懂得承擔起男子的責任，更要多幫父皇分擔事情，多和父皇學習等等。

  對於皇后的吩咐，梁季一一應下。

  他們兩個母子在台子上和和美美，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家常事，柳夢玲這個兒媳婦站在台下，只覺得尷尬得不行。

  按理說皇后既然能夠當上皇后，至少在禮儀方面是沒有任何問題可以指摘的，她肯定知道兒子迎娶兒媳婦的時候，應該如何和兒媳婦互動聊天。

  所以皇后對柳夢玲刻意的冷落，就是她故意的。

  和梁季聊完了成婚之後的事情後，皇后忽然將聲音稍微壓低：「照理說，你早就應該多往後宅填充幾個妾室，之前你一直說你年紀還小，不著急此事，可你如今都成了家，後宅的確是過於空虛了。」

  皇后的這句話一說出口，柳夢玲就猛地抬起了頭。

  新婦剛剛入門，婆婆就急著給兒子納妾，不是針對兒媳婦，還能是什麼？

  梁季背對著柳夢玲，沒看到她的表情，而皇后端坐在椅子上，正面著柳夢玲。

  她看到柳夢玲眼底的詫異和憤怒後，不僅沒有羞愧之色，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笑完，她收起表情，十分慈愛地拍了拍梁季的手背：「本宮知道你單純，就由本宮幫你挑選幾個合適的侍妾，過幾日就送到你的府中。」

  雖然梁季對柳夢玲已經沒了多少愛意，但他至少還記得柳夢玲是丞相的女兒。

  於是他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母后，兒臣新婚不久，何必如此著急？等過幾個月再說吧。」

  「也好。」皇后想了想。

  明明事情差不多都聊完了，可皇后還非要拉著梁季再說一說小時候的事情，從梁季剛出生到梁季十七八歲，一直聊了半個時辰。

  皇上懶得再聽皇后的車軲轆話，直接找藉口說御書房還有事情要處理，離開了這裡。

  皇上能大搖大擺地離開，柳夢玲身為兒媳婦，卻只能站在台下，看著皇后和梁季興致勃勃地談天說地。

  等到快午飯的時候，皇后才意猶未盡地將他們兩個放走。

  回王府的車上，柳夢玲有些難堪地看向梁季：「三王爺，皇后剛才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我母后能有什麼意思？」在梁季心中，皇后說得話永遠都是為他好的，因此一聽到柳夢玲仿佛告狀一樣的口吻，他就立刻皺起了眉，「她不過是擔心你不能給本王開枝散葉罷了，多幾個侍妾，本王也能多幾個兒女。」

  「王爺……」柳夢玲被梁季斥責了一通，嚇得她急忙收斂起面上的不爽，小心翼翼地看向梁季，「王爺也想納妾？」

  「不用擔心，本王是想納妾，但會等你入門至少半年後。」梁季瞥了柳夢玲一眼，給出承諾。

  可他的承諾聽在柳夢玲耳朵里，卻刺耳得緊。

  曾經和他梁季情投意合，二人花前月下，彼此依偎，暢聊著人生和未來，那時候梁季多次許下承諾，說他眼中只有柳夢玲一人，將來的妃子也定會只有柳夢玲一個。

  可如今，梁季卻不耐煩地說自己肯定會納妾。

  車子很快到了三王府，梁季看著柳夢玲哀怨的面孔，懶得和她再囉嗦，就直接找藉口去了書房。

  而柳夢玲坐在馬車上，握緊了手掌，思考了很久，終於咬緊了牙關。

  她款款下車後，找到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王爺今日和皇后聊天的時候，說過段時間會納妾。」

  「怎麼可能？」貼身丫鬟面露詫異，「王爺和娘娘是當著小姐面說的嗎？」

  「沒錯。」柳夢玲坐在桌邊，她深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口茶，聲音低沉，「我們的計劃要開始實施了，否則將來我怕是真要被放在後宅里，做個吉祥物了。」

  「嗯。」貼身丫鬟用力地點了點頭。

  梁季在書房裡心煩意亂地待到了晚上，然後出去吃飯。

  他原以為在吃飯的時候，看到的也是柳夢玲愁眉苦臉的一張面容，可他在真的看到柳夢玲的時候，卻忍不住呆了一瞬。

  柳夢玲臉上塗抹著淡淡的妝容，此刻正在垂頭盛湯，從上方看去，她的模樣竟然和柳延雪有些相似，氣質裡帶著有些矛盾的清冷。

  見梁季站在原地不做聲，柳夢玲勾起唇角，抬頭看向他：「王爺，快來喝湯，妾身特意為王爺熬了補身湯。」

  看到柳夢玲賢惠溫和的樣子，梁季有些糾結地連連望了她幾眼，然後坐到了柳夢玲身邊：「本王嘗嘗。」

  柳夢玲全程伺候著梁季吃完了一頓飯，她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偶爾側身仰頭的時候，還有幾分和柳延雪相似的清冷神韻，顯得異常吸引人。

  等到吃完飯，柳夢玲紅著臉邀請梁季去房間裡坐一坐。

  「好。」梁季心情不錯，因此他絲毫沒有猶豫，和柳夢玲一起進了臥房。

  臥房裡燃著味道好聞的薰香，床頭的紗幔被放了下來，整個屋子都充滿了曖昧迷離的氣息。

  梁季和柳夢玲對坐著聊了幾句。

  以前柳夢玲能夠和梁季郎情妾意地閒聊一下午，現在柳夢玲也依然可以。

  坐了大概半個時辰後，梁季忽然覺得下腹升起一股熱氣，這熱氣流遍了他全身，更是衝擊得他腦袋混沌一片。

  而柳夢玲不知為何，忽然湊到他面前，他乍一抬頭望去，面前的柳夢玲竟然和柳延雪有八分像。

  他混混沌沌地凝視著柳夢玲，脫口而出的二字卻是「延雪」。

  柳夢玲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的表情也有一刻的猙獰。

  不過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重新露出甜美的笑容，伸手拉住梁季的手腕，不住地摩挲著：「王爺，春宵苦短，我們不如儘早行事吧……」

  梁季順從地和她鑽進床幔。

  沒料到計劃如此成功，柳夢玲按理來說，應當是高興的，可她一想到梁季實際上把她當成了柳延雪，就覺得牙痒痒，恨不得柳延雪就在她面前，她好把柳延雪這個賤人抽皮撥筋，直接嚼碎了咽下去。

  不管怎麼樣，柳延雪絕對不能留！

  想到此處，柳夢玲的眼神猛地一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