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按部就班

  吳娘子的話讓在場的眾裁縫都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而之前出言不屑的女子則暗暗低下頭，瞥了瞥嘴：「四小姐能做出什麼好的設計稿來？」

  幸好她的聲音小，沒能被聽到。

  很快，她又重新抬起頭來，和其他人一起好奇地看向吳娘子拿出來的設計稿。

  剛把眼神落到設計稿上，她就呆住了。

  實在是太精緻了。

  只是看著設計稿上的注釋和簡單的繪畫，她就能夠在心裡想像出這套衣服做出來的時候，該是何等的美麗。

  能夠做吳娘子徒弟的人，都有基礎審美，因此在看到柳延雪的設計稿時，他們一致地發出了讚嘆聲。

  「我敢肯定，這衣服做出來後，京都的夫人小姐定會瘋狂爭搶。」

  「沒錯，我就算是閱衣無數，也忍不住想看看這衣服做出來後，會是多麼好看。」

  「沒想到四小姐容貌超群，連設計出的衣服也是如此有特色。」

  眾人的彩虹屁不要錢一樣往柳延雪身上拍。

  就在大家都奉承柳延雪的時候，人群中的女子卻是不自在地冷哼了一聲：「不過如此。」

  她身邊的朋友聽到她的聲音，急忙轉過頭制止她：「蘇五姐，你有什麼想法，在心裡自己想就算了，可千萬不要說出來啊。」

  蘇五姐抿了抿唇，用餘光打量著人群前漂亮得仿佛九天玄女一樣的柳延雪，心不甘情不願地「嗯」了一聲：「我知道。」

  等到大家讚嘆完了設計稿的精緻後，吳娘子將設計稿掛在最前面，讓大家都前來謄抄一份。

  「需要的材料在庫房裡應該都有，你們把其餘店家的單子處理完，就可以開始做四小姐的單子了。」吳娘子抬了抬下巴，「四小姐說了，她不在乎速度，質量要跟得上，若是有人做出的衣服質量特別好，又十分精細，她可不吝嗇賞錢。」

  「沒錯。」柳延雪笑了笑。

  把設計稿交出去後，看著大家有條不紊地製作起了衣服，柳延雪舒了一口氣，但心頭的緊張感仍未消失多少。

  她急匆匆地回到丞相府，把她手頭的店鋪都拿出來，一間間地研究了一下，最後選中了最靠近達官貴人們居住區域的一間大店鋪。

  她又找了上次裝修店鋪的團隊前來，有了上次的合作經驗，這次他們速度非常快地裝修好了店鋪。

  在裝修店鋪的時候，柳延雪也已經設計了幾個衣服的稿件出來，打算先用第一款衣服開業打出名頭，後面再慢慢上新。

  看著柳延雪整日忙碌，近來工作不怎麼忙的春實急忙跑到柳延雪面前：「小姐，奴婢有什麼能幫得上小姐的嗎？」

  柳延雪剛想讓春實好好休息，管理好護膚品店，但她腦袋一轉，還真想到了一件事：「你附耳過來。」

  說著，她貼著春實，輕聲吩咐了幾句，又將一張設計稿塞到了春實手中：「去吧。」

  柳延雪忙忙碌碌地裝修店鋪查看衣服製造情況，又要分心去弄護膚店的分店，吳娘子便也靈活授課，和柳延雪每日臨時約在不同的地方。

  既然時間地點都定不下來，他們上課的時候自然不會再帶上柳夢玲。

  柳夢玲很是鬆了一口氣。

  她原本是個極其自信的女子，但是在被吳娘子和柳延雪反覆貶低打壓後，她已經變得膽怯了起來，她老老實實地縫製嫁衣，在屋子裡默默計算著婚期到來的日子。

  等到她嫁給梁季，她就再也不必受氣，就會成為柳延雪每次見到都要羨慕和跪拜的人了。

  柳夢玲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垂下頭，繼續在丫鬟的幫助下縫製嫁衣。

  很快，農曆初八到了。

  這天是柳夢玲出嫁的日子，柳延雪身為柳夢玲的妹妹，就算是關係再如何差，還是在丞相府待了一整天，跟著喝酒吃菜，送走新娘子。

  雖然柳夢玲和梁季的婚禮辦得十分低調，但看在丞相和三王爺的面子上，還是有不少官員帶著家屬不請自來，奉上的禮品也絲毫不少，完全比得上三王爺迎娶正妃的規格。

  不過更讓賓客們詫異的，是柳延雪過於完美的容貌。

  外界一直傳言著柳延雪的貌美，說她比起被稱為京都第一美人的柳夢玲，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官員和官員親眷們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根本不知道柳延雪究竟生得什麼樣貌，又比柳夢玲好看多少。

  如今來到丞相府三小姐的婚禮現場，親眼見到了柳延雪，他們才明白街坊之間流傳的都並非空話，柳延雪和柳夢玲相比，的確是雲泥之別。

  柳夢玲蒙著蓋頭，她低垂著腦袋，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尖。

  可即便是看不到周圍的表情動作，她也能聽到她們的聲音，知道她們都在讚嘆丞相府四小姐的花容月貌。

  明明是她的婚禮，柳延雪卻要橫插一腳，將她的所有風光都占走……

  柳夢玲狠狠地捏著手中的紅綢，力道大得快要把紅軸扯斷。

  她和梁季面無表情地對拜，然後一頂小轎子將她抬出門，進了三王府的側門。

  比起尋常人家的婚禮嫁娶，柳夢玲嫁給梁季的排場大了很多。

  但即便如此，柳夢玲還是感覺不到絲毫婚禮的熱鬧和喜悅，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做著事情，好像只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柳夢玲安靜地坐在新房內，聞著滿室的馨香，默默計算著時間。

  她如今已經是梁季的側妃了，是皇親國戚。

  梁季後宅也只有她一個女子，她千萬要找准機會，抓住梁季的心，爭取給他生下兒子，到時候就算是看在長子的份上，梁季也會將他提拔為正妃，讓長子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想到這裡，柳夢玲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心裡的一絲焦躁。

  大概兩個時辰後，房門被人推動，幾個和梁季相熟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三王爺，你快挑開新婚妻子的蓋頭，讓我們看看嫂子漂不漂亮！」

  「你們別鬧。」梁季有些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

  照常理，相公挑開妻子蓋頭的時候，不應有其他人圍觀，但梁季好像是忘了這個規定似的，放任身後的一群男子好奇地探頭，他直接將柳夢玲的蓋頭鉤了下來。

  蓋頭下面，柳夢玲的容顏經過了仔細妝點，也算得上是嬌羞貌美。

  她低垂著眼眸，想要在梁季面前展示出自己最美的一面，可是在聽到一陣驚艷的呼聲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面色煞白地抬起頭。

  「喝交杯酒吧。」沒等柳夢玲開口，梁季就不耐煩地拉著柳夢玲去桌子旁邊。

  看出梁季心情不好，柳夢玲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乖乖跟隨著梁季的動作，將交杯酒喝下去。

  喝完交杯酒，梁季瞥了一眼還在他身後的男子們：「還不快滾？」

  知道接下來的步驟應該是入洞房了，男子都笑著離開，笑容里滿是深意。

  看到梁季關好門，轉身向她走來，柳夢玲的心砰砰跳，她臉頰上飛起兩抹紅雲，想著要如何用今晚挽回梁季的心……

  就在她暗暗幻想的時候，一把刀忽然被扔到了她面前。

  「雖然你早就沒了貞潔，但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你放點兒血。」

  「王爺，這……」柳夢玲猛地抬起頭來，發現梁季的目光正落在婚床正中央放著的白帕上。

  看到柳夢玲猶猶豫豫的樣子，梁季加重了語氣：「難不成你還想要放我的血？若非你不守規矩，我何必用出這種昏招？」

  「妾身明白了。」柳夢玲咬著牙，在胳膊上割了一下，將血染上白帕。

  疼痛讓柳夢玲的面色變得異常蒼白，她抬起頭悄悄地打量著梁季，想著自己主動放血，梁季應當有些心疼她，因此今晚溫柔待她。

  只可惜確定白帕上染了一抹紅色後，梁季就直接後退一步，離開了新房：「本王今日有些疲乏，就先去書房休息了，你也快點兒睡吧，明早還要去給父皇母后請安。」

  「王爺！」柳夢玲怎麼都沒想到梁季居然如此不給她面子，就連新婚之夜都不願意留宿在她房中。

  難道梁季真的嫌棄她了？

  望著被猛然合攏的房門，柳延雪咬緊了牙關。

  「來人。」她把貼身丫鬟叫來。

  跟在柳夢玲身邊的貼身丫鬟是竇月娥給她安排的，因此柳夢玲對她十分放心，有什麼事情都會和她商量一番。

  就像是現在，她愁眉不展地握著丫鬟的手：「王爺連和我同房都不願意，我要如何懷上王爺的孩子，給他生個麟兒呢？」

  「王爺可能只是有些累了，而且想著以前的事情，想要給小姐一個下馬威。」丫鬟努力地轉動著腦筋，思索著要如何破局，「要是王爺一直抗拒與小姐接近，怕是小姐就完了，因此小姐不管是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和王爺同房，等到同房完畢，王爺心一軟，想到小姐的好，其餘的事情便方便解決了。」

  「你說得不錯。」柳夢玲咀嚼著丫鬟的話語，覺得句句在理，「王爺不過是心中彆扭，一時間無法接受而已。」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想法。」柳夢玲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她招呼丫鬟湊近她，在丫鬟耳邊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