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沒有活下去的指望
2023-12-17 15:26:36 作者: 妍妍妮子
「你家主子是個厲害的。」華呈平日裡不多話,猛的冒出來這麼一句,將全神貫注走路的荷花嚇了一跳。
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荷花睨了他一眼,一驚一乍的嚇死個人:「我們姑娘愚鈍,又是個死性子,免不得別人瞧著她好欺負。」
「今日之事她一早便知道了,」華呈篤定的說道:「一直忍到最後,想來也是無人能及的。」
荷花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只打你沒聽見,自顧自跟著他走。
小桃上前回太醫話時姑娘便已經起了疑心。一個夏知秋身邊的丫鬟怎麼回去小廚房洗碗?府中碗筷都是有專人來打理,還輪不到她插手。
姑娘給她眼色,她便想起來姑娘頭一回罰跪之事,就趕緊小跑回去,果不其然在床墊之下,瞧見了這麼個栽贓嫁禍的東西。她拿起來一瞧便是砒、霜,又想起旁邊院子裡的主子未曾表現出跟砒、霜中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便又不動聲色的將東西塞了回去。
華呈瞧著她只顧自己走,忍不住出聲提醒:「荷花……」
「你可莫要問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平常跟她話都說不了兩句的人,今日怎麼廢話如此之多?
悶著頭往前走,故意跟他拉開距離。
嘆口氣,華呈語氣又是無奈又是想笑:「你走岔路了。」
猛然挺住,荷花:「……」
望著眼前通往姑娘院子的小路,表情活像吞了一隻蒼蠅。
……
「知雪從侯府過來之時,偷拿了父親一瓶好酒,王爺若是不嫌棄,明日便去我那裡吃一口,權當我謝過了。」夏知雪瞧慣了他沒正經的樣子,這會子也不像從前那般著急上火。
看她如今面對自己不似往常,歐陽淮煜嘴角一勾,坐會原位,一隻手搭在扶手上,食指指尖輕輕點在梨花木上,表情高深莫測。
「王爺若是嫌棄,便當我什麼也沒說好了。」夏知雪盈盈一笑,轉身走到一旁,坐定。
剛好瞧見,荷花手裡捧著一壺茶葉回來。
「姑娘,茶葉取好了。」荷花微微行禮。
這小丫頭臉怎麼這樣紅?跑著去的嗎?瞧著這去的時辰,也不像啊。夏知雪心中默默的想。
「如此,知雪便告退了。」折騰了她這樣久,又是天寒地凍的,現如今她已經手腳冰涼,再不回屋,一會兒就要倒在這裡了。
歐陽淮煜也不回話,只丁丁的看著她。
夏知雪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只當他不說話就是同意了,轉身帶著荷花便要離開。
「明日,本王就給你個面子。」
夏知雪聽到聲音也未回頭,只是應著月色,微微彎了眼角。
「姑娘,當心腳下。」掀起門帘,荷花出聲提醒。
進了屋,在碳火前站定,夏知雪方才覺得渾身血液流通了。
「姑娘快暖暖,我瞧著臉色都動紫了。」荷花一邊替她脫去外衣,一邊心疼的說道。
說起臉色,夏知雪想起來:「從茶房回來,你的臉色怎麼這樣紅?怎麼了?是不是發熱了?請個郎中吧?」
不說還不要緊,夏知雪一說,本來快要褪去的潮紅,又重新爬上荷花的臉頰。
荷花將大氅放好,又替她打了洗腳水,這才支支吾吾的:「沒什麼。姑娘莫要擔心。」
「是不是那個華呈欺負你了?」夏知雪一拍桌案,怒目圓瞪。果然。跟著歐陽淮煜的,沒一個好東西!
荷花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肩膀一縮,趕緊執起夏知雪的手,左右翻看:「不過是小事,姑娘何必動了氣?十冬臘月的,姑娘手剛養好,可莫要拍壞了。」
「荷花,」夏知雪正色道:「平日裡,你都是護著我,你如今受了欺負,我怎麼能看著不管?」
荷花從匣子裡掏出一盒凍傷膏,翻過夏知雪的手,柔柔的替她抹著,聲音小的快要聽不見:「也不是什麼大事。」
一刻鐘後。
「哈哈哈哈哈哈」夏知雪還是頭一次在王府如此開懷大笑。
荷花生怕驚動旁人,忙出聲提醒:「姑娘可不能這樣取笑奴婢,奴婢要面子的。」
另一隻放在桌案上的素手,輕輕捏捏她的臉,心中都是歡喜:「哎呦,我的小荷花的,你怎麼如此可愛?路都能走錯?」
「姑娘還說,」荷花將桌上的東西收好,又拿著她的手按摩起來:「我要不是為了保全姑娘的名聲,怎麼會如此糊塗,平白的在那人面前沒了主見。」
夏知雪憋著笑:「那人常年在王爺身邊,免不了耳濡目染,王爺的脾性,他總也學了一兩分,今日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未必真想看你笑話。」
昏黃的燭火下,主僕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屋內碳火燒著,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
「知雪恭迎王爺。」夏知雪今日穿了粉色的梔子花刺繡,水藍色鑲邊的襦裙,又用眉黛描眉,朱唇輕點胭脂,瞧起來比往常多了幾分柔色。
歐陽淮煜大步跨進屋裡,左右瞧了一番,這才在桌前坐定。
「你們主僕倆倒是會過日子。」待客的桌案上插著前幾日開的梅花,是今年最後一波了,虧得她們也想留住,歐陽淮煜伸出兩隻手指捏起其中一支:「本王房裡還未曾添花,三妹妹可能割愛,送本王一支?」
「這有什麼割愛不割愛的,」夏知雪盈盈一笑:「荷花,去,將我書案前的白梅給王爺包起來。」
「是。」
「王爺想要什麼樣的花,都是有的。」夏知雪給他斟滿一杯,端起來:「這第一杯酒,是知雪敬王爺的。知雪和姐姐在王府中叨擾多日,真真是對不住了。」
這話真假參半,對不住是真的,她與姐姐素來明爭暗鬥,有時鬧得他家宅不寧,也真真是過意不去的。
「三妹妹說笑了,你們姐妹二人本來就是來照顧我的,應該是本王給你們添麻煩了。」既然她要如此客氣,他便隨了她的意。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爺好酒量,」夏知雪誇讚道:「知雪自愧不如。」
「你個姑娘家,要什麼好酒量。」歐陽淮煜淡笑著搖搖頭。
夏知雪嘴角微勾,扯了個假笑:「知雪雖是女子,但也沒有做女子的福分。知雪的命,從來都是不由己的。」
她這一世,除了報仇,便再無活下去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