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米煮成熟飯
2023-12-17 15:26:36 作者: 妍妍妮子
歐陽淮煜眼瞳一縮,身後從窗縫灑進來的日光在他身旁不斷地迴蕩:「三小姐這是威脅我?」
日前見他再生氣,左右不過臉色沉著,何時像此刻般眸子中都染上怒氣?
被他寒冷的眼神逼得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夏知雪低下頭:「我……我沒有。」
「現下裝的如此乖覺給誰看?」歐陽淮煜冷冷地笑了幾聲:「外頭人不明白,是隔著侯府牆院,看不得曉不得裡面的原委,我可是明白的緊,這整個侯府,能趕上你三小姐膽量的男男女女怕是里外尋不得。」話里話外都是譏諷。
夏知雪臉上一紅,到底是未出閣女子,被無親無故男子如此評斷,羞愧難當,當下也不辯駁,只叫他過了嘴癮,發發慈悲放過自己就好。
怪她太過魯莽,以為拿捏他一個把柄便能說上幾句話。
迎著歐陽淮煜刀子似的眼神,夏知雪不敢抬頭。
歐陽淮煜冷哼道:「我只當天不怕地不怕的侯府嫡女有多大的厲害,只是這幾句話便蔫吧了?」
夏知雪硬著頭皮回話:「我……知錯了。」
看她小臉憋的通紅,又是誠信認錯,他又發了這半天火,覺得氣順多了,揮揮手:「滾出去。」
「是。」草草行個禮,夏知雪小步跑出去。
到底是個氣性不足的丫頭,這事本是他不占理,倒被他三言兩語嚇得沒了主張。
歐陽淮煜望著禁閉的房門,眼神微閃。
……
又過了幾日,夏知秋身體抱恙,稱自小體質異於常人,小時得一名醫醫治,非其不得好。歐陽淮煜便命人將神醫請來府邸,替她瞧瞧。
「按照我說的去做,准沒錯。」
「多謝神醫。」
夏知雪端著為她熬製的湯藥走到門口時,只聽到屋內二人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
聽聞屋門口有動靜,夏知雪一個移步隱去身形。瞧著夏知秋送那神醫出門,到門口又拜了三拜,藏在袖口之下的右手中握著一小包物什。隔得太遠,夏知雪並不是能瞧得清楚。
算計著時辰,夏知雪從屋後不緊不慢走出來,端藥進屋。
「姐姐,神醫送走了?」夏知雪將手中的湯藥放置桌案上。
夏知秋敷衍的點點頭:「嗯,你先出去。」
夏知秋站在窗邊,只望著夏知雪背影隱在圍牆之外,這才將手中那一小包東西拿出來。
將桌案之上的藥順手倒在花盆裡,夏知秋緊緊盯著手中的東西,神色緊張。
前幾日母親命人帶話,讓她找個由頭將郎中請到王府,剩下的自由她處理。只是沒有想到,母親的法子竟是……
若是此招不成,那她可真是無臉活在世上了。
夏知秋的手掌慢慢攥緊。
罷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不是有一個現成的替罪羊嗎?
如此想著,夏知秋這才慢慢舒展眉頭。
「王爺藥涼了,」夏知秋將床頭案桌上的湯藥端起,溫聲道:「服藥吧。」
歐陽淮煜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下,神色憂鬱:「不知何時才能停藥,本王聞著藥味只犯噁心,你且放下,待本王這會子噁心勁兒下去了,再服用。」
往常如此推脫,夏知秋十有八九都依了他,今日卻不知怎的,執意親眼瞧著他服用才算完事。
「王爺,這藥涼了,藥性就不強了,以前不懂,今日聽那神醫囑咐才知曉,今日不可推脫了。」夏知秋固執的端著藥碗:「我伺候王爺多日,病情仍不見好轉,傳出去,旁的指不定怎麼編排我,不過我都只當不知曉。只是,這藥萬萬是不能等到涼了才用。」
歐陽淮煜側眼看去,見夏知秋臉上雖並無他樣,眼神卻不如往日清明,他心中升起異樣,抬眼瞧了下門口,這才接過她手中藥,一飲而盡。
「你先下去,本王歇息片刻。」
此言一出,夏知秋神色更加不自然,眼神縹緲:「郎……郎中說,這幅方子吃了要發汗的,身邊時時刻刻須有人才妥當。王爺我……我留下來服侍您。」
「叫華呈來便好。」
華呈是他的貼身小廝,自小同他長大,雖是主僕,倒也跟兄弟無樣。
「華呈……華呈一個男子,又是做慣了粗活的,我怕他手腳粗笨,服侍不好您,還是我來吧。」夏知秋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
見此情形,歐陽淮煜心中已是透亮。看來今日無論他怎樣勸說,她都打定主意要留在這屋子裡。也罷,他正找不到理由送她回侯府,如此一來,也怪不得他不近人情。
這樁婚事他本是毫不在意,將來所娶之人是何人,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每每遇見夏知雪,他心裡總會冒出如若他娶了她會是怎樣的想法。
歐陽淮煜便不再理會身旁之人,只眯了眼假寐。
大約過了一刻鐘,歐陽淮煜身上冷汗一股一股養外冒。
夏知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男人的俊顏。見他額頭有汗冒出,心裡又驚又隱隱期待。
用手帕輕輕拭去他的汗珠,夏知秋知曉藥效已然發揮作用。
大著膽子將手輕附於躺臥之人手上,感受到陌生男子的氣息傳來,夏知秋心中漏了一拍。
原本她的婚事她內心還是不願的,未見他之前,只聽得身邊的丫頭婆子說,此人性情殘暴,生性風流,是出名的紈絝子弟。
後有幸得見,芳心便暗自相許。外頭人的風言風語便不曾再聽進去半句。
婚期延後,他又每每拿身體之事搪塞過去,母親父親早已按耐不住。她如今無名無分居住在王府內,下人們都尊稱一句大小姐,可畢竟不是「王妃」,她怕了,等怕了。
現下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若是等到國喪,婚期便更加遙遙無期。
不僅父親母親,侯府等不得,她自身也是等不得的。
母親家書一封:「生米煮成熟飯」,又讓郎中提點塞藥,她自是理會期中之意。
她感覺得到,王爺也是中意她的。既然二人早晚都是夫妻,那這種事情早晚不都行嗎?母親說,當年她就是如此將父親牢牢窩在手中。
「熱。」手下人突然的一聲囈語,把她從思緒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