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孝子心

  「雖然你的情況很值得同情，但卻不值得認同，你無法否認事情到了如今這步確實也有你個人的貪婪造成，而且吳江難道你都不覺得自己提出的請求極其過分嗎。」

  顧景賢冷哼一聲，「延遲受罰虧你想得出來這招，延遲了你的罪行那誰來幫那些無辜受到血菸草侵害的百姓們，讓他們能延遲往後餘生的痛苦。

  他們其中不乏老者甚至是孩童，但你們當初抓捕時通通下得去手，戒斷菸草是非常艱難的，說不準這東西還根本就無法戒斷，真等到了那時候你讓他們怎麼辦，你覺得那些瘋魔的百姓會同意延緩你的罪行嗎！」

  顧景賢越是說下去情緒緊跟著就變得愈發激動，就是因為眼前人愚蠢的決定他便差點失去了蘇小雪，就他本人都無法做到原諒吳江。

  「吳江你可知道其實下令燒毀大牢，就已經奠定了你自己的死局。」

  吳江確實有真心實意悔過的意思，他與老母親相依為伴多年，就算是為了能繼續照顧自己的母親他也會心生懺悔，對求生的意願就更是不必多提，所以此時聽到顧景賢這般說馬上眼神里就顯露出了不解。

  「不對王仁說過的，只要毀屍滅跡不會有人發現咱們的，大不了就此歸隱山林不做這個參將了。」

  吳江心裡已經裝不住事情了，怎麼想的就直接怎麼往外說，聽得顧景賢倒是驚喜的一挑劍眉，慢悠悠的說道：「看來還是有出主意的同夥啊，這叫什麼王仁的我記住了。」

  看著吳江瞬間變得僵硬的面部表情，顧景賢當即就覺得渾身都通暢了，所以也不吝嗇的給吳江指點迷津。

  「你仔細想想就能明白了，假設真叫你成功毀屍滅跡了，翼城一夜之間死亡這麼多百姓還皆是被烈火燒死在的大牢里，如此蹊蹺的事件帝都豈會不理不顧。

  還說什麼隱居山林的蠢話，你當帝都那幫大小官員真是吃素的不成，死了這麼多人這麼大的責任，第一時間找的就是你這個常年駐守此處的參將。

  而你那些焚燒物品準備的又實在匆忙，所以想要有跡可循簡直太簡單了，你一定會被追捕成功還是落得關進大牢的下場。」

  顧景賢可太喜歡看吳江被震驚到的模樣了，所以毫不留情的又補上幾句再添了添火。

  「而且就算你沒有弄死這些百姓，帝都也照樣會對你徹查到底，凡事無不透風之牆這點我來了就是最好的證明，畢竟想來你也已經收到暗地消息了，我其實本來是要直接前往蠻城就任的，就是因為帝都察覺了你此處有異樣這才臨時指派我過來徹查此事。」

  「就是，只有你自己還傻覺得不錯呢。」蘇小雪即使躺倒在了榻上起不來身，嘴也照樣不能閒著，聲音懶懶的就給顧景賢打了個配合。

  兩人這麼有來有往的互動，確實一下子就將效果更加拉滿了，讓吳江不得不相信他們的說法，而且他也實在想不出眼前這小兩口能貪圖自己些什麼，能值得讓他們如此編排瞎話的騙自己。

  相信了這邊的話，吳江不禁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接到的，來自丞相府的秘密傳信，那上面可絲毫沒提上面已經開始有所懷疑的話啊，莫非丞相府也是想藉此機會除掉自己這個暗樁？

  吳江越是這麼梳理越覺得極有可能就是這個樣子，要不然一切就都說不通了，以為自己徹底失去了靠山的吳江，這下子是真真切切的開始害怕了。

  「大人您救救吳江，我知道自己罪大惡極不容許原諒，但我實在放心不下老母親，只要能讓我安然送走她老人家，您想讓吳江做什麼都可以！」

  其實蘇小雪也不清楚顧景賢葫蘆里究竟是在賣什麼藥，但她勝就勝在足夠了解顧景賢，若他當真準備直接處置了吳江，那就打從一開始就不會跟他多廢話，知道了事情原由就會直接將人拉去大牢關起來，所以他沒這麼做就必定是有所圖。

  蘇小雪這麼想著，於是就很好的利用起自己這個巡撫夫人的身份，用完好的那隻手抬起衝著顧景賢費力招了招。

  「大人，就像您說的吳參將雖然作惡多端，但一顆孝子心也是做不得偽的，不如就真給了他機會，我這也算是大半個受害者了，我的意思是讓吳參將照顧完自己的母親，罪罰則後再定。」

  吳江完全沒料到蘇小雪竟會幫自己說話，一時間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整個人的情緒都顯得極其激動，至於顧景賢也果真如蘇小雪先前猜測的那般，幾乎是逮到台階立馬就下，故作深沉的對吳江說道：

  「既然如此，吳江你就戴罪立功吧。」

  顧景賢也沒說具體是要吳江怎麼做，但吳江卻連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再度跪地叩首。

  其實在場三人心裡都清楚的很，站在吳江的位置上其實無論顧景賢讓他去做什麼，他都壓根沒得選擇只能答應，所以也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人家真的給了你機會繼續照顧想要照顧的親人，也便該懂得知足。

  「抱歉顧大人，吳江還想斗膽要求一下，可否等有機會的時候叫御醫來給我母親看一看，我知道不該再有多餘要求的但我太想治好母親了。

  本土的醫者基本上全都找過了，都是束手無策，龍爺那邊雖然有辦法延緩生計，但我如今也想明白了他們用的都不是正規手段，我不能再深陷那種有在治癒母親的錯覺中了，所以能否請顧大人再幫我這一次。」

  吳江說的懇切，一時間還當真看得顧景賢有些動容，都是爹生娘養的見到此情此景真的很難不共情，所以顧景賢最終真的打算再退讓一步，讓御醫為其母親診治一二。

  但就在顧景賢準備張口說出同意的剎那，蘇小雪突然說道：

  「放棄吧，你母親沒人能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