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北朝

  ………………………………

  起身，早春還是有些微涼，伊盉又重新縮回被窩。

  「嗯……」耳邊傳來電話的聲響。

  她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接通，打開免提，又迅速收回，窩回南祁身邊。

  「姐，醒了？」是楊曲離。

  「怎麼了……」寒冷讓人懈怠，她努力讓自己清醒。

  「常汝魂魄異動，往北方去了。」他在電話那頭，桌前擺放著認不清名字的工具。

  「北方？？？」聽到常汝的名字，伊盉才從惰怠中清醒出來。

  「嗯，我們晚點就出發，我還在推演去哪裡。」他道。

  「好，我收拾一下，先去找你。」伊盉摸索著睡衣外套，準備起身。

  「北方……」南祁也聽到了楊曲離的話。

  「去河南，安陽，常汝應當是有了我陵墓的線索。」他心底有些不好的想法。

  目的直驅北方，他有預感。

  楊氏生前未參透地圖的玄機，犧牲之時也並未對地圖多加掩藏。

  她或許知道，常汝作為千年歷史不間斷的見證者，看得懂那張地圖。

  追隨常汝的步伐，能夠幫助他們找到陵墓的線索。

  環環相扣，如今要利用常汝。

  第一站，必然是北齊鄴城，當今以河南安陽至河北邯鄲的地界。

  「河南？？」楊曲離聽到侯爺的聲音。

  「好，晚點我們見面，立刻出發。」

  ………………………………

  ………………………………

  二十一世紀老巷的上午，歲月靜好，雞鳴犬吠爾爾。

  想當初第一次來到這裡，也是這個樣子，只是如今變了心境。

  「準備好了？？」

  楊曲離提著箱子，帶著三信正好出門。

  「嗯。」衍栩已經到了一會兒，正趕上趕來的伊盉。

  「嗯？？侯爺這是……」楊曲離敏銳的感到那股磅礴的力量，將頭偏向伊盉。

  「千金墜。」她簡單一言，表明已然做出了抉擇。

  昨日的事情，不能叫衍栩知道。

  就且當作三人的秘密吧。

  「我們走吧，常汝已經去了。」

  他避開話題，示意幾人收拾裝備。

  還是上次的陣容，目標對向當前的河南地界。

  南北朝時期留下的遺蹟甚少，即便是在舊都，也或許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歷史時期留存太短，保留甚少。

  南北朝，談起來叫多少人汗顏。

  那個歷史混亂的國度，戰亂的國度，荒淫的時期，也有多少虔誠的信仰，多少分崩離析至死不渝的愛情。

  最後的時刻了。

  斬常汝，取魂魄。

  ……

  ……

  「常汝去尋南祁的魂魄……」

  「他想吞噬魂魄。」楊曲離咬緊牙關。

  「那縷魂魄離體太久，過於虛弱，不是常汝的對手。」他道。

  「但即便如此，憑常汝如今的狀況，輕易吞噬也是不容易的……」他思索一番，「除非這段時間，他不顧及速度，在途殺人修復。」

  楊曲離如此猜測。

  「雖然會很危險，但這樣的話，能夠幫我們更加精準的定位他的方位。」衍栩分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只要能夠追趕上他，就能夠在他尋到魂魄之前解決掉心頭大患，還能藉此找到陵墓的位置。

  「賭一把……我相信侯爺。」

  安陽，說是安陽就是安陽。

  行程路上，平坦流暢。

  與從前去甘肅尋千金墜一般，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多少曲折。

  中途間斷休息過一夜，一行人在第二日中午時分到達。

  ……

  「暫時沒有他的消息……我們在這裡分散探查一番。」

  安陽，河南省地級市，古稱相、殷、鄴、鄴城、鄴都、鄴郡、相州、彰德等，簡稱殷或鄴。

  安陽是中國八大古都之一，甲骨文的故鄉、周易的發源地。歷史上，先後有商朝、曹魏、後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等在安陽建都，素有「七朝古都」之稱。

  盤庚遷殷、武丁中興、奴隸傅說拜相、女將軍婦好、文王拘而演《周易》、西門豹投巫治鄴地、藺相如降生古相村、信陵君竊符救趙、項羽破釜沉舟、曹操鄴城發跡、三朝宰相韓琦、抗金名將岳飛等名人軼事層出不窮。歷史學家郭沫若來安陽時留下「洹水安陽名不虛，三千年前是帝都；中原文化殷創始，觀此勝於讀古書」的著名詩句。（源自百度）

  ……

  「也好，莫要走遠，我們分散開，隨時聯繫。」聚在此處確實無用，倒也不如幾人分開而來。

  「好好休息，找找線索。」楊曲離提著東西，先帶著三信上了酒店電梯。

  「衍栩，你同我來一下。」他呼喚，似乎有什麼焦急的事。

  「好。」衍栩回答，「你千萬小心。」

  他叮囑伊盉一聲，與楊曲離一同而去。

  南祁坐在一旁，已經在等著。

  千金墜的力量當真強悍，抵得上多少魂魄。

  只是楊曲離所言，這力量雖強也弱，浮光掠影一般，會漸漸消失，終究無法抵上南祁自己的魂魄，亦或者是神獸的魂魄。

  南祁墓中是這世間流轉的最後一片，屬於南祁自己的靈魂，若是靠神獸靈物補齊衍栩身上的那片魂魄，實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神獸靈物，千百年難以出世，這一年裡，靠著穿越，他們已經陸陸續續收走了這千萬年時代里的靈魂，日後再想遇見，幾人都心知難上加難。

  就算伊盉可以轉生，可以再繼續，南祁的殘魂也撐不過這千百年日子，遲早灰飛煙滅，活著喪失心智。

  不過，總會有辦法的吧。

  伊盉看著南祁起身。

  「走吧，我們去四處看看。」

  她走過去，挽上。

  珍惜眼前，才最為重要。

  ………………………………

  ………………………………

  -

  酒店-

  「三信，你去收拾東西先，把裝備理出來。」他使喚三信離開，單獨拉上了衍栩。

  「哥，過來。」

  房間的茶桌前，二人互立。

  「什麼事嗎，要避開他們。」衍栩開門見山。

  楊曲離敲了敲桌子。

  有些事情，已經到了快結束的日子了，必須要說清楚。

  換做是師父，她也會如此的。

  ……

  「將軍，你是不是也發現自己的異常，越來越嚴重了。」

  他沉默幾秒。

  衍栩的失憶症狀，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段日子裡不斷的加劇。

  「究竟怎麼回事，您真的清楚嗎。」楊曲離詢問。

  衍栩搖搖頭。

  「越來越嚴重了。」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是那一次回到北齊，除了雲洲，那些將士們，與他出生入死的夥伴們，幾乎都不記得了。

  不應當如此的，當初他帶著高銘的魂魄轉生，繼承了全部的記憶，與南祁等，與伊盉的，朝堂上的，都清清楚楚。

  如今忘了多少……只記得新發生過的，或者是與南祁在一起時的片段了。

  楊曲離大概猜測其中緣由。

  南祁的魂魄在他身體裡，那麼也就是說，將軍魂不完整。

  南祁魂魄的聚集與完整，最終導致南祁的魂魄力量勝過高銘，同樣的，衍栩體內的兩支魂魄中，南祁的力量也在不斷強大，甚至於蓋過了更加完整的高銘魂魄。

  在這樣的影響之下，高銘的魂魄受到擠壓，開始潰散。

  如此一直下去，南祁的力量越強，衍栩的魂魄缺損失憶也會越發嚴重。

  他答應了伊盉，約好了不將此事告訴衍栩的。

  這一支南祁的魂魄，取不出來，潰散的將軍魂，也唯有在南祁魂魄穩定之後，才能漸漸安定。

  在此之前，衍栩與南祁，都是危險的。

  「將軍魂潰散，不是一件小事。」他嘆了口氣，與衍栩說道。

  衍栩搖搖頭。

  「我明白，可我毫無辦法。」失憶的狀況嚴重影響了他的記憶，但只要在現代，這些影響不會那麼明顯。

  楊曲離欲言又止。

  「要儘快幫侯爺把魂魄補齊，這樣才能穩定你的狀況。」他出言。

  如今送走侯爺，不僅干繫著他一人的魂魄流轉，更是牽繫著兩個人的命脈。

  衍栩聽著話，卻覺得有些怪異。

  「這與南祁又……」

  「侯爺與你命格相衝……」

  「伊盉姐已經將千金墜融合給侯爺了，我們抓緊找到最後一片魂魄，或許可以借著現在的狀況，送侯爺入輪迴。」

  楊曲離草草解釋，又岔開話題，轉移走了衍栩的心緒。

  「千金墜……「怪不得自己今日瞧見南祁，覺著有些不對。

  「我有些擔心，伊盉姐到時候能不能捨得了……」

  講真，他理解伊盉，從前也不在意這個。

  但他能夠看出，伊盉與南祁之間的羈絆愈發深重。

  他不會讀心，不知道伊盉心中所想，能否真的放下。

  南祁能否順利轉生，也是個未知數。

  「將軍……我希望到時候，我去為侯爺開路轉生，您一定攔住伊盉姐。」他道。

  「不惜餘力，一定要攔住她。」

  一定一定，不能讓伊盉，也不能讓南祁留下牽掛，放棄轉生，進而再影響到衍栩的衰弱。

  一點意外都不能發生。

  ………………………………

  ………………………………

  -

  安陽-

  南祁領著伊盉，七扭八歪、終於是到了一片湖前。

  見過從前的玄武湖，確是沒見過這裡。

  「這片湖……」伊盉只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

  ……

  「這是從前的侯府，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