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雜遇（二）
2023-12-16 04:20:54 作者： 浮步花生
轉望郎尹小姐，才明白她問的是伊盉。
那張面孔，艷的讓郎尹小姐心痛，也冷的讓她恐懼。
「你是未見過的，不是侍女。」衍栩解釋，「阿一是我故人的姻緣，不過是在在下這裡暫居而已。」
他說的平靜，小姐卻靠著女人的第六感，敏銳捕捉到了那絲不舍與不甘。
絕對不會是這麼簡單的，她的姐妹們告訴過她，男人的謊言。
這喚做阿一的女子，怕是便是衍栩心儀的姑娘，或許是得不到的姑娘。
定然就是她，讓衍栩遲遲不娶走自己。
她心中瞭然。
而望著阿一的面孔，那與衍栩相對的目光，她卻只覺自己是這二人之外的旁觀者，不可能插入他們似乎根深蒂固的情感之中。
她不甘心啊……
「原來如此……怪不得未曾見過。」
她語中憋屈，不爽的神情。
夫人瞧見了女兒的模樣，望望衍栩，又望望那個姑娘。
她輕輕推搡一下，示意女兒莫要多嚼口舌。
「衍大人，用膳吧。」她不敢違背母親的意願，乖乖坐下來，安分一些。
那眼睛卻是未曾閒下，心底里一直瞧著他們的神色，只是越看越有著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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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過幾輪，都是談著這一年裡朝堂上發生的事物。
裡面的人與事，多數是楊曲離與伊盉不懂的，兩人也無聊起來。
「曲離兒……我出去喘口氣。」
被那郎尹小姐盯的發麻，伊盉還是決定先離開這廳里，出去走走。
郎尹府，帶著那陰鬱的壓迫，就像是這戰場，這刑罰，這千秋萬代基業，為功成名就舍離的多少緣分。
初春的空氣，倒叫人冷清。
「這人怕是找不到了……」
四戶人家，如今已經過去三家。
若是春申君那沒有結果，放眼茫茫楚國，尋那一個不著邊際的人，當真是海中淘沙。
再者，若是春申君那有了結果，會是誰呢？按照慣例，是春申君嗎？是黃歇嗎。
那不也是毫無結果。
兩手空空。
……
……
「想回去了嗎。」南祁問。
伊盉愣了一下。
「嗯。」她點頭。
想回去了。
那個不需要多麼憂慮，只需要防著常汝的時代。
和平的歲月，繁榮的年代。
她還想說些什麼。
耳畔傳來細碎銀鈴的聲響。
「你……你是叫阿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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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郎尹千金。
「小姐，您找我有事？」
伊盉遠遠便能感到那種來者不善。
「倒是沒什麼事。」千金面色不是很好，「我們坐下談談吧，就去那邊的亭子。」
她伸手指了下遠處假山旁的小亭，退下了身邊的婢女。
二人入座，氣氛卻是有些迷茫。
「阿一姑娘，與衍大人很熟嗎。」千金先開口，似乎只是簡單詢問一下，卻叫伊盉感覺出了濃濃的醋意。
伊盉瞧著姑娘可愛，這語氣卻叫自己難受，便也逗逗她。
「倒也還好，知己舊友而已。」
這話叫的千金難堪，伊盉卻微微笑些起來。
「你呢，瞧著與衍栩認識的樣子。」她追問。
郎尹小姐像是吃了一癟，心中不平。
衍栩，衍栩。
阿一都可以直接喚衍栩的名字了……
她心裡的不安與臆想愈發擴展。
「只是與衍大人青梅竹馬，也好些日子未見過了。」她放出底氣來。
憑著父親母親的位分，衍栩，自己嫁定了。
記憶里，衍栩從那一年開始，就變得不一樣了。
原先只是一個普通的將郎世家，沉默的很的男子，卻忽然在那一年投入景將軍隊列之下，屢立戰功。
況且，那沉悶的木頭，在那一年，也溫柔了無比。
那一年，自己似乎是看透了衍栩，瘋狂的迷戀上了他。
一年後，衍栩失蹤。
她推掉了多少姻緣，終於等回了他。
雖然性子冷了許多，不那麼溫暖，卻還是他，是那個一模一樣的衍栩。
這一次，她不放手了，一定要嫁入他的府中。
「衍大人說，你是他友人的姻緣了。怎麼姐姐，未出閣的姑娘，家中長輩就如此任由在夫婿外的男子家中住著嗎。」
她不示弱，正面詢問伊盉。
確實，這個說法在禮儀安邦最為重要的封建時代，有些說不通。
伊盉明白，這小姐就是假想著自己的身份了。
也應當斷了她的念想，畢竟衍栩終究是要走的。
就算不走，也不會娶她的。
「姑娘這就說笑了，姑娘心心念念嫁入衍栩府上，如今未出閣，不也是在父親府邸居住嗎。」
針鋒相對，郎尹小姐的面色難看的無比。
沒辦法，總不能叫她活在不可能的幻想中。
「我知道你猜想我與衍栩的關係。」伊盉不再廢話。
郎尹小姐，看得出不是個帶著壞心思的姑娘，也只是單純的追愛罷了。
若是換做自己，南祁身邊忽然出現一個如此親密而身分不明的女子，自己也會是她這個模樣的。
「姑娘，緣分不到，那便莫要強求了。」
「言盡於此。」
她不想耽誤時間，起身不留。
「你……」
「你等等。」
郎尹小姐隨著猛然起身，一手伸去，試圖抓住。
一下生疼，手卻是硬生生在半空中被彈開了。
她詫異，怒目而去，似乎見到一個龐大的身影，甩開了自己，跟隨在阿一身後。
漸漸遠去，也是不知道到要不要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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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快些走吧。」
伊盉回到，悄聲對楊曲離與衍栩二人說道。
看著樣子，二人也不難猜到發生了什麼。
那郎尹小姐方才離席，定然是去尋伊盉了，似乎是還發生了什麼不愉快到事。
南祁的氣息濃郁，顯然是出來過。
二人點頭回應。
「在下還有要事，便不久留了。」衍栩告辭，起身準備著離去。
「衍大人……這便走了？？」郎尹還試圖挽留，不解他為何忽然離開。
「春申君要事，再晚一些就來不及了。」衍栩解釋。
如此一言，郎尹一家也不好挽留。
「在下送你。」郎尹識趣，安置好夫人與下人，領著衍栩一行人出去。
……
……
「衍將軍，在下隨時歡迎你。」
也不知女兒怎麼了，衍栩卻是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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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伊盉且當作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幾人默契的很，心知不是什麼好事，也不刨根問底。
春申君，黃歇。
最後的一戶了。
說實話，幾人的耐心都在漸漸消磨。
春申君是這次來到戰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晌午已過，不知他是否在府上。
……
……
「我家大人在的，諸位先到前廳等候吧。」
恰好趕上了回程的昭如素，也在春申君府上。
「也是湊巧，你們也在。」
她與春申君一同從外而來，春申君應但是才去面聖，交付了和解書信，遇見了回程的昭如素，二人也便一起回來了。
「此次拜訪，彌補在下一年不在時各位大人的關照。」
這次的禮物是由其他侍女送的。
托著昭如素的關係，伊盉與楊曲離已經在這府里遊蕩起來。
能不能尋到人，還是都看造化了。
……
……
千年歲月。
衍栩向來不喜歡這些政治上的攀談。
南北朝在展櫃之後，這些人的命運軌跡，他自幼就聽聞了的。
與他們對話，只覺古怪。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也正是因此，當初他穿越，選擇繼續從前的事業，跟隨了景烈征戰在戰國楚國的戰場之上。
只是這裡，畢竟不是家，沒有他的餘地。
……
……
等到他們終於回來，伊盉面上還是沒有變化。
搖搖頭，沒有。
她愈發懷疑，那些個瑪瑙扣閃爍的光亮，莫非真是南祁說的那般。
那曲離兒又是如何感應到戰國存在魂魄的訥？
……
「時間不能再拖了，我怕常汝找到新的辦法，在那邊弄出什麼事情。」
這也是眾人的顧慮。
畢竟常汝肉身已經毀滅，但靈魂卻是存在，哪怕被南祁重傷，也有捲土重來的風險。
「如何？」
楊曲離低聲詢問。
他看得出來，諸位最近都心不在焉，顯然在擔憂此事。
伊盉望向衍栩。
南祁倒是早就說過，他不在意的。
「若是長久沒有下落，還是先回去，除掉常汝最為要緊。」這是他現在的想法。
深思。
「侯爺，你可以等嗎。」楊曲離還是擔心。
「我沒有大礙，等的了。」他回應。
精氣神似乎是極好的樣子。
「姐。」楊曲離再徵求伊盉的意見。
……
「常汝當真是心頭大患，不能拖。」她道。
其實明明心中有了決定的。
「這裡收個尾，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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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77年。
秦楚結盟。
景烈前副將辭官，不知所蹤。
……
叫多少人談之色變，這楚國的異聞。
「拜拜了。」
這個滯留了許久的時代，已然帶上了他們的情感。
從這裡來，也在這裡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