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春申
2023-12-16 04:20:54 作者： 浮步花生
可她當下真的有些吃不消了，酒力又上來，昏沉發脹。
以後真的再也不和楊曲離拼酒了……
貪杯誤人。
昨天瞧著楊曲離又變成了從前開朗少年的模樣，她才一時興起又喝了那麼多。
誰知道今日會是如此……
日頭微微蓋上雲來，遮掩了驕縱與和煦，洋洋灑灑下是合身的溫暖。
瑪瑙扣里平靜的模樣，似乎他出去了。
那麼多的剎那間，她頭疼的很，幾乎是要靠在衍栩身上。
可當那衣物間冰涼的觸感襲來，她卻下意識躲開。
朦朧間，還有著強烈的意識，警醒著她面前的人是衍栩，是衍栩。
若是南祁，她此刻怕是已經睡去了。
當真是難熬。
偏偏就如此難受。
衍栩的步子邁得極快，望著伊盉強撐著的眼眶，更是毫不懈怠。
心中有許多話想說，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快到了嗎……」伊盉迷迷糊糊，似乎望見後院的檐角。
不安的想要起身。
「快到了，不要動。」衍栩安撫她，邁過院門。
窗欄間還有燃香的餘味，四周飄散著淡淡的煙霧芳韻。
「到了到了……」
他尋到床榻的方位，輕輕俯身，將伊盉放下。
雙手離開，掌心間的溫軟消散而去，呼的便失了什麼，空虛漫上來。
伊盉也似乎是終於放鬆下來，不再動彈，閉上眼，舒坦了一些。
再也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沒有聲響之後，衍栩才退出門來。
心跳的極速，久久平定不下。
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當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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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楚襄王才得到了消息，召集群臣會議。
……
……
「知道了，退下吧。」
他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宣昭如素進殿。」
他坐倒在王座之上。
屈居於陳，他楚襄王今日之恥，定然要秦國血債血償！！
……
……
……
昭如素得了王令，倉促進宮。
事態緊急，她也不知曉發生了些什麼。
她不喜歡楚襄王，可惜他是這楚國的君。
為了那些人，為了司馬與景烈的遺志，她才接下這兵士，站在大楚的戰場上，與秦軍對峙。
若是遇到白起，她定然不會放過。
哪怕昔日同門情誼，也不敵，生死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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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
昭如素進殿，面見楚襄王，不願抬頭。
「你來了。」楚襄王睜眼。
昭如素，為女而剛，衝鋒疆場，是這楚國不多的豪傑，他也清楚。
昭如素與白起，與景烈的舊事，他也有所耳聞。
她是最好的人選。
……
……
……
「外使來報，春申君秦楚調和，秦國願意平息戰事，與我大楚暫結安邦。」
原是四方皆喜的大事，楚襄王卻並不舒暢。
恥辱啊恥辱！！要秦國和解，喪了這大楚山河。
春申君此番勸言，結了楚國燃眉之急，卻也在楚襄王心中埋下了種子。
大楚國度，從來不輸秦國。
如今……暫且隱忍。
「大楚需要有外交使臣，前去秦國，交換和解書。」他平靜一下。
「寡人記得你與秦國白起將軍有過不解之緣，也曾出訪秦國，身為女子，足夠代表我們大楚的態度，寡人決定命你，擇日出使秦國。」
他與大臣們如此商議，昭如素是最好的人選。
……
去秦國……使臣？
昭如素心下一空。
秦國，白起。
如此一去，有極大可能會遇到的。
昔日的好友，交戰的雙方……
……
……
倉促的腳步，打亂了昭如素的心緒。
「春申君……」
來者正是回程面聖的春申君。
「昭將軍。」
春申君向王行禮，又向昭如素行禮。
「春申君，有勞了。」
勸說勢在必得的秦國退兵，不知是勞心勞力多少。
「王上，和解書臣已經擬好。」他雙手奉上。
楚襄王一揮手，卻是令人將和解書直接交到了昭如素手上。
「昭如素，此事事關重大，寡人希望你不要出差錯。」
他站起身來，掃掃衣袖。
他要好好謀劃，決不能叫秦國占了這便宜。
「退下吧，此事交由你與春申君。」
……
……
……
退朝路上。
春申君似乎總是有話想與昭如素道。
「春申君可是有話與我說。」昭如素看破，放緩了步伐詢問。
「昭將軍……臣身在異鄉，也是聽聞了一些事，您節哀。」
雖然這話揭開昭如素的傷口，但是昭如素此行，必然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長痛不如短痛，為了保證此行順利，當下必然要確認昭如素的思緒如何。
……
昭如素沉默了幾秒。
「無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命當如此，無可遺憾。」
昭如素看的通透。
「白起將軍封武安君，如今在秦都休息，你若是去秦國，怕是會遇到他。」
春申君無時無刻不注意著昭如素的一舉一動，望見她輕輕攥起的拳，又是快速放下了。
當真是有些放心不下吧……
春申君心中盤算著，隱隱有些擔憂。
……
啊……他聽聞那衍栩副將也回來了……
「讓衍副將與將軍一同前去吧，好有個照應。」
春申君開口，目光中看不清思緒，只是沉沉的，盤算著這楚國的基業。
「也好。」昭如素沒有察覺背後的深意，只是當這是春申君的關照，默許下來。
帶上衍栩也好，了卻自己一些憂心。
她也自知，自己見到白起，見到景烈魂斷之所，難免觸景傷情，不知道會不會一時衝動，做出些什麼來。
萬事不好說，和解之事不可耽誤，還是多個人，多份安全與保障。
明日便出發，前去秦國。
和解書在手，一紙薄，卻是沉甸甸難以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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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栩。」
當日夜裡，她便來了衍栩宅子。
「怎麼了。」
傍晚時分，伊盉也是終於醒酒，幾人聚在院子裡，剖析著這當下的情勢。
三信被絡腮鬍子帶去練武，此刻也才剛回來，擦著自己的汗。
「楚王傳令，派使臣出使秦國締結和約，春申君安排你我出使訪問，明日出發。」
她自然的坐下來，面向眾人，將公文遞交給他。
衍栩四望眼他們，接下。
「我收拾一下，宅子裡無人，帶上他們一起。」
他安排的清楚，多去走走，總能遇到目標。
「三信，你也一起去吧。」
他瞧瞧三信，對著楊曲離望去，還是決定讓這三信一起。
「嗯嗯。」三信累的很，也沒有太大經歷去鬧騰，默認下來，瞧這眼神也是興奮。
初來乍到，便能往返秦楚，少年的人生里也是有了閃亮的光。
「也好，隨你。」昭如素了解衍栩，不多追問，默許下來。
「明日城門開時，我們在城門口會面。」她不做多留。
瞧這伊盉，她卻覺得有些奇怪。
這女子的容貌似乎有些變化，和初次見面不大一樣了。
或許是身子養好了，也終於長開了模樣。
或許她也要送些補品什麼到這宅子裡。
望著伊盉，她竟然有些出神。
伊盉，楊曲離，衍栩。
她恍惚間見到了從前年少的自己，和景烈。
……
……
那一日擂台初遇白起，而後三人把酒言歡。
雖身處不同國家，卻三觀政見相合，相談甚歡。
白起的抱負，對未來的規劃，令昭如素與景烈深感欽佩。
拜師絕學，他們一月忘我，在那絕世之地靜心修煉。
那份凝結出的志同道合的友誼，本讓他們以為固若金湯。
秦楚交戰，她聽聞，秦將白起。
秦將白起。
本是兩國軍事，她不做干涉。
人歸人，國歸國，個人的恩怨情仇，不能牽扯入國家。
而當她第一次知道景烈與白起交鋒時，還是忍不住希望二人，都手下留情。
日子似乎一直那麼看似平和的過下去了。
她以為二人的這份情，會支撐著二人哪怕破國，也不亡魂。
淪為階下囚自盡，與為爭功謀敵，完全是兩回事。
所以當她知道，景烈死在白起槍戟之下……近乎是崩潰的。
白起，真的下手了。
同窗一月，把酒言歡，壯志豪言Z白起的話都是真的，他為秦國賣力，為自己賣力，卻沒有盡力保住這點情分。
回到楚國，那楚國對她與白起的謠傳，更是讓她覺得萬分嘲諷，萬分譏笑。
……
……
此情此景，她恍若回到從前的秦國，那美好的歲月里。
轉過神來，已經是到門口了。
最後回望一眼。
只希望他們能夠不再重蹈覆轍。
好好的這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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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設宴，招待絡腮鬍子。
南祁破天荒的也現了型，只說自己是衍栩的舊友。
一盞又一盞，他悶頭飲酒，眼神想要對向伊盉，卻又轉向衍栩。
……
「大浪……我咋瞅著那副將的朋友不對呢……」
「你瞧瞧，是不是一直盯著妹子……」
「這看著倒是不賴，怎麼就有這心思……」
絡腮鬍子有些醺了，對著楊曲離悄悄念叨。
衍栩也忍不住望向南祁。
今日的侯爺，有些不一樣。
似乎有些頹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