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相談
2023-12-16 04:20:54 作者: 浮步花生
衍栩也有些驚異。
眾人沒有多想,卻是看了看四周,確認下沒有其他什麼人混在裡面。
「南祁……怎麼了嗎……」伊盉試著詢問。
南祁沒有回應,沉默許久,一言不發。
……
「無事,不知怎麼了。」
過去許久,伊盉才聽到他的回音。
無事……
或許是目標人物出現了,只是她沒有見到,匆匆錯過。
又是帶上笑。
常汝的事很順利,出乎意料的順利。
如今只需要等到收完這裡的魂魄,回到現代,擊潰他的靈魂。
一切就都結束了。
只是這裡,還是一頭霧水。
她又往衍栩那邊走進些。
正常,瑪瑙扣沒有反應。
「你們回我的宅子,這些日子在我那裡住。」衍栩安排道。
如今這地方,也算是半個地主之東,熟悉的地方了。
「常汝失去肉身,無法聚魂修復,不必擔憂。」楊曲離總歸是鬆了一口氣。
眼下,終於可以緩一口氣了吧。
………………………………
………………………………
-
夜-
衍栩的宅子裡。
少有的安寧,少有的只需要靜靜等待。
還能夠有時間,享受下戰國的明月。
星辰密布,硝煙退散。
楚國的安寧,還是會到來的。
五十多年,秦掃六合,還有五十多年吧。
亭子裡,唯獨不見了主人衍栩的蹤影。
沒有設宴,幾盤小菜,幾壇老酒,楊曲離與伊盉許久沒有如此倆。
「侯爺呢……不出來嗎……」
楊曲離又是有些模糊了,肆意拍打三信的肩。
三信忍著,似乎盼著侍女快些傳信來,自己好離開。
但眼下醉酒的二人,自己還是不能拋下。
「伊盉姐??」三信搖搖有些昏沉的伊盉。
「啊……」伊盉搖搖頭,迷迷糊糊聽見楊曲離的聲音,「出去了……」
她有些發懵了,二人當下全靠著三信攙扶,等著廚房的醒酒湯。
……
……
……
後院。
孤亭水上。
「你來了。」
衍栩背身而立,面對湖水,束髮落寞,轉身面向來人。
「嗯。」南祁來臨,拂袖而坐,對向衍栩。
「多久沒有這麼好好的聊聊了。」
衍栩掀起兩隻茶盞,沏上茶水,遞給南祁一隻。
「上一次,還是共征蠻夷的那天。」南祁記得清楚。
接下茶水。
果真是衍栩會選擇的茶,與從前高銘品味一般,苦澀而生甘。
「選茶,你倒是還記得清楚。」南祁放下茶杯。
……
「你也知道我的事了?」衍栩不再遮掩,表露愁容。
南祁終於是抬眼正對上衍栩,不帶著敵意與鋒芒。
微涼之風吹開他的衣袖,也有上一些溫柔。
「什麼時候的事,還不知道原因嗎。」
這語氣,很久不曾有過了。
二人談及的,正是關於衍栩記憶的話。
今日瑪瑙扣異動,伊盉詢問之時,南祁並非當真什麼都沒有看出。
相反的,他看出太多了,才選擇瞞著,不讓伊盉知道。
知道的越多,越是頭疼。
「或許與今日瑪瑙扣的變動有關?」
衍栩語氣調侃,他也明白,今日之事,必然與自己有關。
「你有看出什麼嗎,論瑪瑙扣,應當是你最熟悉。」衍栩再問。
他,多少佩服南祁。
千年前,他得知承慕侯南祁,殉情殯天之時,還在邊疆之上。
那一夜的星辰大海,似乎是隕落的光,一切都黯淡失色。
他獨自坐在城牆之上,荒漠蒼涼,過去的點點滴滴湧上來。
承慕侯南祁,一直不問朝政,卻是這朝堂上所有人眼中最大的勢力阻礙。
他說北齊無救,高銘卻非要救下北齊。
沒有誰對誰錯,卻是心心相惜。
南祁是唯一能夠看懂高銘的忍。
瑪瑙扣,白矖遺骨,一渚血肉。
南祁親手尋人打造的扣子,也是他寄宿千年的靈物。
南祁不知該不該講。
他看出了許多,不好的東西。
……
末了,他還是搖搖頭。
「沒有。」
終於是沒有說出口。
望著衍栩,他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有些愧疚,有覺得理所應當。
說到底,千年來,他南祁也只與從前的高銘最熟悉,最為相依。
因為熟悉,政見的不一,才會如此對立而睚眥必報。
這麼多年,他們都習慣了的。
撇下政堂,南祁衍栩語氣,或許最為相知,最是知己。
……
……
安靜下來。
二人各有所思,一時間只有茶水茶盞的聲響。
……
……
「訪談那天,你也在吧。」
南祁提到正事上了。
衍栩杯中一愣。
那天伊盉匆匆衝出,他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也避開人流追了上去。
好巧不巧,就眼見了那日發生的一切。
……
「我信得過他,他會對你好的,他不會再背叛你了的。」
南祁話中如此說,確實拽的伊盉再緊了些。
「我不要……」伊盉不明白南祁為何要說這些。
……
他聽的清清楚楚。
「當真就要走了?」衍栩問他。
侯爺啊侯爺,在他印象里,不是個就這麼會放手的人。
「嗯。」南祁的眼眸垂下,放下茶盞,不再續杯。
「當真是快走了。」
他自己都感覺到,那種來自幽冥的呼喚,越發的近了。
「伊盉就拜託你了。」
他仰靠在座椅上,抬眼望向星空。
這樣的景致,看不了多久了。
星星點點,是不是他以後的模樣。
他做好了魄散魂飛的準備,只等待那天來臨,告訴伊盉,自己去投胎轉生了。
這樣也挺好的。
「我還是相信你,放心不下別人。」
這種話說出口,是很扎心的。
上輩子,他從高銘手中帶走了一渚,如今卻要放手一渚轉生的伊盉回到高銘轉生的他身邊。
到底還是如此,造化如此弄人。
……
南祁總是一副如此超然灑脫的模樣。
衍栩都見慣了。
「已經決定要走了?」他還是詢問。
「伊盉如今的樣子,放不下你的。」
他們都清楚。
伊盉的狀況,要接受南祁的離開,怕是還需要很久的日子。
然而拖的越久,卻也越不容易舍離。
「沒有辦法了……」
南祁目光暗淡。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他也不願意走的。
哪怕是孤魂野鬼,守在她身邊也好。
天涯兩隔,兩界殊途,他已經做不到留在伊盉身邊了。
今日見到衍栩……見到瑪瑙扣……他心中瞭然。
「你可以帶她走出來的。」南祁肯定。
「當初沒有常汝,你便是娶了她的。」往事回起。
當初行妾禮,帶走一渚的場景歷歷在目。
滿目決然的她,躲在那個角落,分明是被傷透了心。
「當初她不也是願意的。」
提起這個,南祁還是如此懷念。
一渚最後,進了他侯府的大門。
……
「當初……是我錯了。」
衍栩心上揪起。
認錯了。
他當真是錯了。
當初被常汝蒙蔽了雙眼,一心要推翻王政,救回北齊,卻是動了犧牲那麼一個無辜女子的性命。
也是他沒有挖人底細,輕易就聽了常汝的謊話。
「你若是想好了……」他如今不會如此了,「我會待她好的。」
此言一語,卻是有南祁的風範與感覺。
南祁也微微愣了一下。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如此一來的話……自己也算是……留在伊盉身邊了吧……
不算差,挺好的。
他笑起來。
「我走之後……記得讓她少飲酒,夜裡關上窗,免得又受涼了。」
……
話語忽然哽咽住。
有太多太多想說了。
心頭上堵塞難受極致,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衍栩沒有打斷,看著南祁的眼眶微紅。
他低頭,調整了下了情緒。
……
「見笑了。」沒過多久,南祁便恢復過來。
「我與你仔細說說吧,還有些事情交代一下。」
他重新揣上茶杯,與衍栩靜靜的開口。
時光里的旖旎,驚擾這這裡的點點芬芳。
這一刻,心心之間,思緒與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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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的時刻,她還沒能等待南祁回來。
困的不行了,頭疼的昏沉。
伊盉終究是倒下睡著了,還開著窗,歪頭在床榻上。
……
南祁回來了時,幾乎都已經預料到了這副模樣。
……
「久等了……」
他輕輕扣上窗,向著床鋪走去。
抱起身,正了身子,蓋上被褥。
怎叫人放心,還叫人留戀。
他坐在床榻上,就那麼望著她發呆。
真的要離開了……
今日就感覺到了。
他痴笑一下。
罷了。
這樣子,也能慢慢的多留下一段日子。
……
時光此物,從未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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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晨-
楊曲離喝的爛醉,昨夜死活不要喝三信熬的醒酒湯,吵著說難喝。
還真是又成了從前的模樣。
還好有三信在,把他穩當的帶了回來。
頭疼。
他叉著頭,起身時,桌上泡好了熱茶。
必然是三信沏的了。
楊曲離倒出一杯,沁人心脾,舒心,安心。
陽光明媚,屋外還有呢喃的聲音。
他隨聲而出,正是在修習的三信。
「師父!」三信見楊曲離來了,還維持著姿勢,卻是叫喚一聲。
楊曲離點點頭,眼光被日頭照的有些刺激。
歲月靜好。
若是沒有那突然闖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