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破落

  當初他叛逃之時，沒能拿走的東西。

  據說後來，婁乙滅族，它也不知所蹤了。

  「你們竟然尋到了……」

  那通體的光彩，斑駁的痕跡，血煞的壓力，確確實實是千金墜。

  「你知道就好。」楊曲離毫不畏懼，直接上前，對上常汝，「今日，你欠我們的，都要還過來了。」

  師父、阿狸。

  那些過往的人與事，那些積澱了千年的恩怨情仇。

  再或者是常澤天，或者是解怡文……

  常汝這一生，虧欠了多少人。

  哪怕是煉化的怨靈，也被阻攔了超生。

  「和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非要參合進來。」常汝記得這個孩子。

  沒有婁乙的血脈，怎麼就那麼固執。

  還有。

  「將軍，當初答應要殺那婁乙神女的，不也是你嗎？」他反問衍栩。

  將軍府，他將神女血脈之事告知高銘，可是他高銘為了北齊大業，親口答應的。

  大婚之日取她性命，當初也讓他常汝難受了一會兒。

  「怎麼，那姑娘和南祁走了，你就心疼了？？」

  自那之後，高銘開始疏遠自己，他看出高銘已然喪失了當時的決心。

  他成為了高銘的幕僚，見著高銘一步一步，變作和南祁那樣的人。

  「當初要性命的是你，反悔的也是你，說到底，你和我在一條線上，都要那份力量，都只是要那份力量去實現自己的願望。」

  常汝此言，是高銘的心裡話。

  衍栩心中清楚的，但是如今聽著，怎麼就叫人覺得難受。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腦海中有個聲音不停閃起。

  「不要胡言亂語了，舊事已過，無需再提。」

  衍栩掂量的明白，回懟過去。

  「哼……」常汝翻出一個白眼。

  他面上雲淡風輕，卻是也盯著那千金墜。

  衍栩手中千金墜，是婁乙族的刑具，常汝明白的，他在婁乙族，早就是不乾淨的人了。

  這千金墜，無疑是對自己最強大的殺器。

  他開始謀劃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被千金墜毀了肉身。

  細細看去，那衍栩身上，可是有不對。

  他心裡坦然，已經做好準備。

  魂魄受損，他帶著軀體逃離的可能不太大。

  可是如今……

  衍栩，那衍栩的身體靈魂之中竟然有縫隙！！！

  他一眼便看出了，諒這那群孩子道行還是不夠，看不出這等異常。

  只要肉身被毀，他常汝，第一時間就擠進縫隙，與那衍栩的魂魄共生。

  最後，一步步……一步步……

  吞噬他。

  取走著衍栩的身體。

  美好的未來……

  常汝心下瞭然，毫無畏懼。

  ……………………………

  話不多說。

  楊曲離甩出符印，片片飛散，呈現出陣法的模樣，死死扣住周邊的環境。

  常汝的身法慢了，肉眼可見的破綻。

  衍栩還有些用不慣千金墜，卻是憑藉自己多年的經驗，飛身上檐，與常汝持平。

  他雙手持千金墜，一頭擲前，正面向常汝甩去。

  常汝勉強躲過。

  如今的狀況，他真的不占上風。

  他的武力，一直是不強的。

  眼下，似乎剛才的想法，才是最好的抉擇了。

  南祁的傷太重，叫他難以恢復。

  只要有了衍栩的身體……神女、神脈……永生……一切應有盡有。

  那個空隙，如同一個無底洞，時時刻刻誘惑常汝進去，再進去，快些進去。

  他見著衍栩的攻勢又來，索性拖了肉體，在那瞬間，靈魂升出，肉體直直墜下。

  千金墜擊打而上，他的肉體直接渙散而開。

  如此大的罪惡……引得千金墜這般震散……

  衍栩與楊曲離都不可置信。

  如此……輕易？？

  那肉體渙散消失，楊曲離上前確認。

  確確實實，是常汝，沒有錯的。

  空氣中常汝的氣息極速散去。

  衍栩一陣頭疼，片刻就消失，只當是受了些干擾，沒有當作回事。

  「如此輕易嗎……」楊曲離有些失落。

  「等待下次回來，剩下的交給南祁就好了。」

  衍栩鬆了口氣，將千金墜擦拭，試圖放回。

  感覺身子上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有什麼東西與從前不一樣了。

  說不出來，卻很正常。

  「我們這就去尋他們。」楊曲離也不久留。

  周邊的景致漸漸退去昏暗，像是又回到了方才的小樹林城郊。

  夜色有些暗了，這才背起行囊，準備著回去。

  心頭大患，解決一個。

  ………………………………

  ………………………………

  說那常汝，進了衍栩的身體。

  十分順利便進來了。

  衍栩的記憶，他一一收入。

  原本都是那麼的順利，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

  ……

  他忽然感到一股可怕的氣息，熟悉而可怕的氣息。

  ……

  「怎麼可能……」他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狀況。

  窒息般的感覺，似乎是要被人生生掐斷。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千年裡，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狀況。

  匆匆施力，也勉強逃出。

  這可是他，捨棄了肉身，才換來的身體！！

  常汝多少不甘心，不願意放棄衍栩的身體。

  為什麼……為什麼……

  天要亡人！！！

  他倉促從衍栩身體中退出。

  天命不公……為何他們如此磨難而幸運……

  常汝不言棄。

  失去了肉體……再找就好。

  失去了修為……補回就好。

  千年前他要的，千年後，依舊誰也阻止不了。

  望著城市中川流不息的景象，熙熙攘攘的行人。

  他的魂魄站在制高點之上，似乎是萬眾朝服。

  這些人，都是他的食物。

  他必須要恢復了。

  狼狽的模樣，不應該是他常汝應當的。

  他沒錯，他堅信自己一直沒錯。

  那些遮掩自己野心與欲望的偽君子，比起他來，才是真正的惡人。

  世人為何就不知道呢？

  ……………………………

  ……………………………

  -

  楊宅-

  「我們馬上，現在過去應該耽誤不了太久，我會把我們投放到儘量與伊盉姐近的地方。」楊曲離開始安排一切。

  但願在另一個時空，伊盉已經與初出茅廬的三信相遇，安全的等著他們，最好已經尋到了目標人物的線索。

  「出發。」

  呢喃聲下，意識模糊。

  衍栩只感到身體上那奇異的感覺又消失了。

  回歸一切，一切都與從前一樣，再次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