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周生
2023-12-16 04:20:54 作者: 浮步花生
對於當權者而言,這不過是拉攏人心的時機,是權衡輕重緩急的時刻。
皇帝今日的興致很高,倒是沒有一絲厭煩。
宴會進行至半,輪到一位文臣之女,當堂布下對子。
「好!好!」
皇帝許久沒有如此高昂過了。
「朕瞧著,芸清前些日子詩詞學的不錯,可也會出對子,讓父皇看看??」
他是為了朱芸清展示,他自信女兒的能力。
「兒臣遵旨。」
朱芸清起身,微微行禮,青春的氣息感染這宴會。
「諸位官人們,本宮開始了。」
她目光四下掃去,駱蕭揚難言莫測的眼神,笑眯眯望著自己。
她別過頭,生怕又紅了面。
「游西湖,提錫壺,錫壺掉西湖,惜乎錫湖。」
這對子好生有趣,叫在場一片譁然。
「過南平,賣藍瓶,藍瓶得南平,難得藍瓶。」
場下有人回應。
朱芸清沒有多加猶豫。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她一言一語中,盡顯自信與自己公主的皇族氣場,讓人當真刮目相看。
「春讀書,秋讀書,春秋讀書讀春秋。」又有人接上。
……
宴會上火熱。
伊盉發覺,身邊的周士達,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
「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他口中輕輕念出。
對的是好的,只是怎麼那麼市井。
周士達的眼中發光,伊盉也不好多說什麼,繼續看下去。
……
朱芸清沒有多想。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氣勢磅礴,從嬌弱女子口中言出。
台下停頓了一下。
「賽詩台,賽詩才,賽詩台上賽詩才,詩台絕世,詩才絕世。」周士達先輕說出了聲。
「高雅的,我也會。」他似乎看穿了伊盉的想法,自信的挑了眉。
……
過了片刻,台下傳來聲音。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對的好,可惜慢了。」朱芸清似乎變了個人,才華橫溢,氣勢不似豆蔻少女。
「好!」皇帝非常滿意。
望去,駱蕭揚笑意更甚。
……
「諸位,本宮可繼續了。」
她開口,又出:
「白塔街,黃鐵匠,生紅爐,燒黑炭,冒青煙,閃藍光,淬紫鐵,坐北朝南打東西。」
這是她從前看到的,量那些官員們,也不明白這些場景,描繪的究竟是什麼。
果然,台下沉默了,思索著這對子的意境。
……
「淡水灣,苦農民,戴涼笠,彎酸腰,頂辣日,流咸汗,砍甜蔗,養妻教子育兒孫。」
聲音驟然響起。
!!!
!!!
那書生什麼時候從結界裡出去了!!
只見周士達布衣一身,手拿紙扇,已然站出去,仰頭對出。
「對的好!」朱芸清只聽了那內容。
符合,太符合了。
「上鉤為老,下鉤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
……
無縫對接。
「今識閣下,不似官人,布衣出,十年讀,可入功名?」
「久入考場,不得權貴,錦衣舊,兩奔途,卻被蒙冤,可嘆!可嘆!!」
他情到深處,忘卻了這環境,竟然閉眼,感嘆自己的身世。
「父皇?」朱芸清抬眼望父皇,迷惑的模樣。
書生與她的對子裡,在場的人都聽得出,分明是在抱怨自己懷才不遇,受人迫害。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皇帝開口。
「小生周士達。」他恭恭敬敬,面向皇帝作揖。
「周士達……」皇帝思索片刻,「這名字我似乎聽過……」
「回稟陛下,是今年殿試第一,卻舞弊的考生。」有大臣道。
「殿試第一……我想起來了。」皇帝豁然開朗,「舞弊……」
這書生才學,舞弊?
「回陛下!小生並未舞弊!小生是受人誣陷的!」周士達面紅耳赤,難以接受這樣的侮辱。
「父皇,我瞧著這書生的才學,確實比你那招來的人好上許多,如此才學,說是舞弊,可不是有些奇怪。」
朱芸清惜才,見這周士達,看起來呆頭呆腦,才華橫溢,有些不忍心了。
「也是。」皇帝本就有此想法。
「駱蕭揚!」他呼喚。
「臣在。」駱蕭揚收起笑,起身。
「朕命你徹查此事,三日時間,把前日殿試舞弊一案真相復原。」皇帝道。
「臣領旨。」駱蕭揚鞠躬行禮。
「周士達,賞,實情由錦衣衛徹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為難!」
他是明白人,清楚這書生今日趕上宴會,必然是心中有苦,怕是被追趕的難以活命了,碰碰運氣。
周士達,運氣不錯。
「謝主隆恩!!小生不勝感激!!多謝陛下!!」周士達泛著淚花,跪拜下來。
……
……
……
……
宮宴在此事一出後,駱蕭揚便失去了蹤影。
他的效率極其之快,在晚間,悄悄到了皇帝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知道了。」皇帝露出滿意的笑。
當天晚上,錢氏一門舞弊之案揭發,中榜者貶為庶人,族中官員削官。
與案件相關的考官,全都被免了職務。
周士達,飛黃騰達。
……
……
還有一件事,令伊盉掛心。
她發現,駱蕭揚,似乎能夠隱隱看到他們。
或許是獬豸的力量,讓他的靈感力分外強大。
駱蕭揚在他們所在的角落前駐足了許久。
好在最後,他離開了。
……
「這個味道……」那個時刻,她聞到了駱蕭揚身上薰香的味道。
熟悉又陌生的香氣,她似乎聞到過。
「落水……」她猛然想起。
這味道,分明是玉笙樓之中,落水獨有的薰香,落水自己調配的香!
如此濃重的薰香氣味……
「那日,那日晚上去找落水的,是他!!」伊盉激動的告知二人。
「南祁說落水房間布了陣,他進不去,但是可以確認,這個男人昨天在玉笙樓,駱蕭揚一直到今天早上才離開的。」她分析。
駱蕭揚身上落水獨有的薰香味道,就是最好的證明。
多少親密,才能沾染到這香氣。
要知道,落水的房,是極少才有人能進去的。
如此一來,玉笙樓,落水,駱蕭揚,錦衣衛,一切都串聯起來。
她自然不相信,落水與駱蕭揚是單純的情人關係,不然為何二人要如此偷偷摸摸密談。
玉笙樓不是普通地方,她也在慢慢摸索,據南祁勘探,它有著更加廣泛的地下生意。
這兩個人之間,還有秘密。
公主……今日駱蕭揚與公主一同前來……
依著衍栩與南祁前朝經驗的說法。
伊盉不得不懷疑,這背後,有著一出更大的陰謀。
(對子前幾個都來源於百度,只有最後一個是我謝的,見諒,腦容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