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生魔

  沈宗銘在此處尋到了他。

  「先生……」

  常汝依舊是那麼坐著，正在運功。

  「怎麼了。」見沈宗銘來了，他暫時放下了手頭的活。

  「先生可是把還魂的方法還教給了別人？」沈宗銘開口詢問。

  「嗯？」常汝暗叫不好。

  幸虧他提前做了手腳，以常人的手段，應當看不出什麼差錯。

  「此法失傳已久，我未曾教人，也不知是否還有人知曉。」

  他搖搖頭，露出一臉迷惑：「發生何事了？」

  沈宗銘看著常汝的模樣，似乎他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先生……無事了。」

  他還是沒有想好該怎麼問。

  法醫推斷的案發時間，先生確確實實與自己在一起，不可能行兇。

  先生也沒有理由欺騙自己，既然他說了不知道，那便可能真的不知曉。

  中國這麼大，有其他人知道這個法子的機率，也大得很。

  他草率了。

  「打擾了。」他垂下頭，退出去。

  看來真的要去現場好好看看了，究竟是誰，是要救人，還是只是借著風頭正大的偷心魔案件而殘害無辜百姓，將一切罪責歸於偷心魔身上。

  ……………………………………………………

  -

  案發現場-

  現場狼藉一片。

  伊盉等人為了確認這是常汝的手法，而不是其他殺人犯藉機嫁禍，特地也來看了眼。

  正好，他們趕到時，得到沈宗銘忽然離去的消息。

  「解小姐是嗎……您進來吧，小心不要進現場了。」那身邊的警官認得解怡文，自知無權勸阻她。

  伊盉也很是識理，不主動去叨擾現場狀況。

  ……

  現場的狀況，一目了然。

  常汝的氣息異常濃重。

  他們方才了解到，這死者死亡的事件，可那時，常汝在沈家。

  雖然不明白常汝是用了什麼辦法偷心的，但這無疑是常汝的行為。

  「沈宗銘呢。」楊曲離準備了些法器，晚了些時候，才趕來。

  「應該去找常汝了。」衍栩回應。

  這裡的氣息太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

  「少爺……」

  外面傳來迎聲，沈宗銘回來了。

  他沒有在外面停留，直接向現場進來。

  一身正裝，他帶上了不屬於學校的成熟氣息，肅著臉，接過旁邊人遞上的資料，便將眼望向那警察聚集的現場。

  伊盉倒是沒見過他如此的模樣，解怡文也不曾見過的。

  「阿文？」一瞥之間，他卻是見到了熟悉的人影。

  「你怎麼過來了？？」

  霎那間，所有的偽裝與嚴肅都卸下，他還是那個從前的模樣。

  沈宗銘向伊盉著走來，望見了衍栩與楊曲離。

  「醫生？」他不明白，為什麼需要靜養的解怡文會和醫生一起，出現在案發現場。

  何況這現場不是一般的慘烈，常人經過，瞧上一眼便覺噁心。

  伊盉已經想好了說辭。

  「我是醫學生……聽說出事了，我有些擔心你，就過來看看。」

  她展露笑臉，心裡清楚，這樣的說辭，沈宗銘定然是招架不住的。

  沈宗銘確確實實是被說動了，神情一下便軟下來。

  他倒是忘了，阿文是學醫的。

  「你若是想要見見，那隨我來吧。」他更上前些，牽住了解怡文的手。

  伊盉一哆嗦，那體溫從手腕間攀升。

  穿越人群與喧譁，她的步子跟隨而上。

  穿過年華如梭，她似乎回到解怡文的那一日，沈宗銘帶著她殊死逃亡。

  一切都是相似的，只是變幻了心境。

  伊盉忽然明白，為什麼解怡文甘願一躍而下。

  沒有一蹴而就的犧牲，只有至死不渝的相隨。

  她死了，南祁祭天，若是解怡文死了，他就不會是如今的沈宗銘。

  「天道已然安排你們經歷一切。」

  她腦海里忽然閃過的話語。

  匆促追上沈宗銘的步伐，望向他。

  解怡文，你還在沉睡嗎。

  沒有生息。

  ……………

  ……………

  被害者的面容很普通，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

  伊盉有些擔憂。

  可是這是註定要死去的人，他們只能處理現代的常汝，民國的他，不能死，還會留下，殺害滿四十九人。

  她皺眉的樣子，大概是醫學生的研究觀察，沈宗銘沒有叨擾。

  現場的血腥味久久難以散去，屍體很快就被抬走了。

  「查查他是什麼人，這一帶死亡時間出現過的人，全都摸排一遍。」他使喚手下的警員。

  父親把任務交給他了，如今，他要不負眾望。

  阿文的心理素質他是明白的，只是更加吃驚，一個才病癒的豆蔻女子，能在如此糟糕的環境下呆這麼久。

  「阿文，我要去警署，你一起去嗎？」他回到解怡文身邊，詢問。

  伊盉才從其他警員那裡大致了解了整個狀況，收穫頗多。

  「啊……」她反應過來，「家裡悶的很，我想自己走一走。」

  她不想去警署。

  她只想好好在民國走走，冷靜下思緒，順便看看這上海，還有什麼可以發現的。

  「也好……那我留幾個人下來。」他關切。

  「不用了。」伊盉擠出笑，「還有兩位醫生呢，我可以的。」

  她的面色紅潤了許多，看起來與常人無異，楊曲離與衍栩更是一副得心應手的模樣。

  「也好，我早些回來。」沈宗銘似乎真的很忙，但依舊不忘叮囑解怡文。

  「晚上風大，別著涼了。」

  ……

  最後的最後，伊盉終於是自由了。

  沈宗銘是個好人，可惜這具身體如今安的不是解怡文的魂魄。

  大上海的空氣～

  伊盉大口呼吸著街道上那些滋味，車馬聲，談天聲。

  「解怡文還能撐多久。」她忽然轉身問身旁的楊曲離。

  「這段時間，她的魂魄還有動靜嗎。」楊曲離回復。

  伊盉搖搖頭。

  「沒有了，沈宗銘在的時候也感覺不到了。」

  是一種大事不好的感覺。

  「保守估計，半個月。」他謹慎而言。

  「半個月？？」

  「如你所見，你應該知道的，她的魂魄和常雲容那時候一樣，一支不在，就很容易飄散。」楊曲離解釋。

  「可我在她身體裡，不可以延遲一些嗎？」半個月，她眼下還沒有什麼打算。

  楊曲離沉重搖頭。

  「侯爺的魂魄替她維持很久身體了，現在同樣的方法，只是杯水車薪。」

  正是這個道理。

  「你有什麼打算？是決定要加快引出常汝嗎。」衍栩看出伊盉的擔憂。

  「確實，這是個好機會，我們不能錯過。」他補上。

  他也有些打算，但是貿然實行，伊盉會有危險。

  南祁如今是不會輕易出現了，他們行事應當更加穩妥。

  「我在想，我要不要，主動暴露身份，引他衝動。」伊盉道。

  神女、血脈。

  這就是最能讓常汝忘我的禁果。

  如果她主動站出來，常汝定然掩藏不住自己的嘴臉。

  況且她如今用的是解怡文的身體，沈宗銘……會保護她的吧，他會調動沈家力量的。

  可沈宗銘他們，畢竟是普通人。

  常汝是什麼，他不是人了，他是惡魔。

  這個主意有風險，還很巨大。

  「不行！」

  果不其然，衍栩第一個不同意。

  「這是個好辦法。」倒是楊曲離還算冷靜。

  「確實危險了，我們再緩緩。」他不慌不忙，言語裡卻是決然。

  「楊曲離？」衍栩不明白。

  「沒事，到時候，誘餌是誰都無所謂，伊盉姐不會出事的。」

  他已然下定決心，要與常汝魚死網破。

  他會親自去做這個誘餌。

  仇人近在眼前，楊曲離的熱血又沸騰起來。

  ……

  ……

  此時此刻。

  常汝見沈宗銘走了，許久不見人。

  他放心下來，沈宗銘終究是沒有懷疑到自己。

  可真是愚蠢的人。

  他的傷，癒合的很快，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那解怡文的突然甦醒，成了他心口的一塊疙瘩。

  他去探尋了解怡文的魂魄，竟然已經搜尋不到了。

  難不成……解怡文真的魂魄歸位了？？

  他是不信的，經歷了這麼多朝代，他還從未遇到過這等奇事。

  「那麼說……看來還是要去看看。」

  他放不下心，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這背後的秘密啊……

  他平生最不怕的就是被人蒙蔽。

  ……………………………………………………

  ……………………………………………………

  那一天，沈宗銘就感到了不安。

  他整理好了公務，還是決定早一些回家。

  那一天，伊盉也未曾出門。

  民國的風土人情，很美。

  若是沒有常汝，她很想在這裡，多呆許多日子。

  恬靜而閒適，這裡有著一種莎翁的浪漫。

  ……

  ……

  那天夜裡，不速之客。

  常汝像是認定了解怡文的身份，直接闖入了沈家。

  「先生？」

  沈宗銘做戒備狀，不明白常汝要做什麼。

  常汝要的就是措手不及。

  千年來，他的直覺從來沒有錯。

  無論是對高銘的利用，還是對一渚的尋找，他從來沒有錯。

  他堅信，解怡文背後有秘密。

  ……

  沒有沈宗銘的命令，沒有人敢攔下常汝。

  沈宗銘還沒反應過來，卻見常汝直接向後院走去。

  ……

  ！！

  衍栩與楊曲離察覺到了那絲猙獰的氣息。

  「糟了……伊盉姐……」楊曲離暗叫不好。

  「走。」衍栩衝出去。

  如果記的沒錯。

  伊盉她可是一個人，還拖著解怡文虛弱的身體，在修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