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歸齊

  宇文邕親率諸軍攻破晉陽，向鄴城而來，高緯退至鄴城後，傳北齊帝位於八歲太子高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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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如何了。」

  高子曉詢問前來的雲洲。

  北齊政治岌岌可危，先皇調派他們速速回國，以護周全。

  「怎麼，你也要回去？」雲洲記得高暮的任務還沒結束，怎麼也要回北齊了。

  「君政無能。」高子曉掂量過了，「宮裡那些人等著我回去鎮著暗衛。」

  「你可知道，那些人沒人壓著，可是無法無天。」他自顧自言語，未曾抬頭。

  「你可與芷然姑娘提過了？」雲洲見高暮這般模樣，想到他昨日又不見了蹤影，定然是去見那姑娘了。

  果不其然，高子曉的手停下來。

  「我與她提過了，剩下的……隨緣吧。」

  他與陳芷然說過了，讓陳芷然等等他。

  他一定最快的速度處理完北齊的事務，回到這裡，兌現諾言。

  女子的音容依稀回憶，腕間酥酥麻麻的暖意。

  昨日的最後，陳芷然竟斷了颯千秋一弦，交與了高子曉。

  那是真正的信物，代表陳芷然願意等候。

  千秋歲月，颯千秋沒有因為斷去一弦，失去一點生息。

  就仿佛是，也在期望二人能夠如願。

  天南地北，戰場紛爭與太平繁盛，都是他們的希望。

  ……

  ……

  ……

  「你家含威將軍不走嗎？」

  「叔叔……他和你的暗衛都留在建康了。」

  「我的暗衛！」

  「將軍他一定要留下的！」

  ……

  「行～回去之後，你可就別想離開我了。暗衛的事多得很，可是你家將軍讓你做的。」

  ——

  長寧王府-

  自那日斷弦定情之後，高子曉再也未曾出現過了。

  陳芷然百無聊賴伏在桌前，挑弄著桌上的花草。

  「妍兒……」她呼喚。

  無人回應。

  她忘記了，妍兒又出去了。

  唉……

  她身下壓著幾張宣紙，上面繪著一些嫁衣圖紋。

  那日之後，她總是陰差陽錯的進那些布莊店，去看看那些奢華的嫁衣。

  只是那些嫁衣她都不滿意，這才只留下這些零零散散的紋樣。

  分明是令人羞愧的，她只敢在自己的屋子裡這樣子思考。

  或許……是應當與父親說一下了。

  只是高子曉呢……他讓自己等他，他又去何處了。

  去何處了呢……

  ……

  「芷然。」

  ……

  「芷然？」

  陳芷然清醒過來。

  「父親，何事？」

  是父親的聲音，父親的人影映在門紙上。

  「我可以進來嗎。」父親詢問。

  「可以。」陳芷然匆忙將桌上的宣紙揉作一團，蓋在了攤開的書下面。

  房門傳來被打開的聲音，她才匆匆前去迎接。

  「父親，可有何事？」陳芷然行禮。

  父親招了招手示意她起身，隨及到茶桌前坐下。

  「嗯？」他一眼便望見茶桌旁的颯千秋。

  「弦斷了？」古琴之上，少去了一根琴弦。

  「嗯，女兒正準備換上新的。」陳芷然站著，為父親倒上熱茶。

  「好，你可要多小心些了。」父親慨嘆，「這可是你母親的遺物……」

  「父親。」陳芷然打斷這些話。

  她不想聽了。

  「父親，可是有何事？」她重複。

  父親這才將目光轉移。

  「坐下吧。」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芷然……為父是想來問你，為何這些日子，你可是連媒婆都不見了？」

  原來父親要問的是這些。

  「父親，女兒還沒有這個想法。」陳芷然回應。

  「芷然……為父不催你，只是你已然十九，過不久便正月了，為父確實……確實……」

  「父親，女兒當真不願。」陳芷然硬氣回應。

  「你可知當今朝堂是何狀況……今日為父已經在朝堂上聽聞了！陳朝需要和親人選，為父為你擔憂啊！！！」

  如今陳朝發展，北面北齊衰弱但尚有氣力，北周來勢洶洶……

  朝堂上提起陳朝鞏固外邦以供朝內繼續發展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多了，他擔心，自己這年紀已大又名聲遠揚的女兒被選派和親。

  「父親？？」陳芷然第一次聽聞。

  和親？？？

  「我未與你開玩笑，當初我替你擋了選秀，如今若是眾臣舉薦由你和親，諒為父如何奪權，也救不回你。」

  父親滿目嚴肅，絲毫沒有在開玩笑。

  「此話當真……」

  陳芷然知曉父親在朝堂上的為難，尤其是母親出事之後，父親花費了多少精力才重塑了長寧王的威嚴。

  「芷然……只有你早日出嫁……為父才能安心……」父親的話語中露出沉沉的無奈與疲態，「為父不希望你背井離鄉，與三妻四妾之人為妾。」

  陳芷然聽著這話，卻有一些衝動。

  北齊……可是遠了？

  ……

  「父親……」

  陳芷然終於開口。

  「女兒已然……有愛慕之人了。」她不再害怕。

  「什麼？」父親顯然吃了一驚。

  「速速告訴我，哪家公子，家住何處，是何身份？」長寧王顯然有失儒雅，確實是有些吃驚了。

  還是有些害怕的。

  「父親……那公子……是北齊人……」陳芷然強撐著語調平和。

  「北齊？」長寧王追問。

  「不可！」他又直接接上。

  「父親……」陳芷然慌了些。

  「是何人！北齊哪裡來的好人！」長寧王面露不滿，有些慍色。

  「父親……你聽我說……」陳芷然低下頭不敢望著父親。

  「北齊……那便是你湖會上結識的？？那湖會上儘是王公貴族，荒唐！！」

  長寧王氣不打一處，想到北齊建朝一來便敗壞的風評，想著那些絲毫不忠貞的男子，想到那被周攆的到處跑的皇帝。

  這樣的國家，怎麼配的上南陳！

  「你告訴我！他叫什麼！」他繼續追問。

  「回父親……姓高，名暮，字子曉……」陳芷然一想到高子曉的承諾，膽子卻也壯了三分。

  「高暮……高暮……」長寧王在腦海里思索這個名字。

  「這不是北齊皇族那無所事事的公子？？」他想起來了。

  沒有職位皇室，不過是個不思進取的無恥小兒！

  「你怎如此糊塗！！叫這樣的人甜言蜜語哄騙了心神！！」他自然認為，女兒不過是被蒙蔽了雙眼。

  「父親！」陳芷然再尊重父親，也不能容忍他如此貶低高子曉。

  高子曉確實是無職，可那官爵名分真這麼重要嗎？

  他生來就不應當是皇室朝堂中的人，他應該翱翔在江湖山水裡。

  他也並非無所事事，他的才情才氣，都非一日兩日能夠練就的。

  他更不是甜言蜜語誆騙自己，他只待陳芷然一人好，更是真情實意。

  ……

  「芷然，你冷靜一下。」長寧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和女兒委屈發紅的眼眶。

  陳芷然不願再看父親。

  「父親……他不是你說的那樣……」陳芷然辯解。

  「他不是？」長寧王又氣起來。

  「你們已經很相熟了？」他似乎聽到了女兒的弦外之音。

  「你告訴我，這些日子你總是出府，是不是都去見那北齊男子了！」長寧王想到這些日子陳芷然的異常。

  「颯千秋的弦……你竟將弦奏斷……芷然，你心已亂！！」他嚴厲呵斥。

  「父親！你根本就不了解他！」陳芷然不願放棄。

  「不只是他，你還不了解我，了解母親！」

  父親怎麼可能知道，母親從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呢？

  母親告訴自己，遇到讀懂琴聲之人，便是永生。

  父親他怎麼可能知道！卻在此處喝止自己。

  「住口！」長寧王打斷陳芷然的話。

  「你看看你！如何還有個名門閨秀的模樣！」

  「你自己好好反思！等什麼時候忘記了那高暮！什麼時候才能出這後院！」他厲聲命令，起身。

  「管家！安排人看住小姐！」他呼喚下人，安排守衛。

  「父親！」陳芷然不敢相信，父親為何不再聽自己的話，為何這麼不能接受北齊的男子？？？

  「你莫要多說！」長寧王往離開的方向而去，再轉頭板著臉，「若是你敢逃了，我立刻找個公子把你嫁出去！」

  言畢，甩袖離去。

  ……

  ……

  這是……父親？

  陳芷然失落的跌在書案前，望著院門重重落鎖，里里外外添上不計其數的家丁。

  高子曉明明那麼好……

  這裡忽然就冷了。

  妍兒也不在……

  這家國地域……她還能等來高子曉的承諾嗎……

  陳芷然此刻確是極致害怕，還未等來高子曉，自己卻已先被嫁予她人。

  那時，她定殊死不從。

  ——

  「回齊國了？？」

  如果記得不錯，北齊滅國將至。

  衍栩秉著不能更變歷史的原則，選擇留在這裡，不以高銘的身份回到北齊。

  「可有目標反應？」

  衍栩與楊曲離坐在空蕩蕩的空宅院子裡，面前坐著伊盉，南祁則因一些私人問題悄悄跟上了高子曉雲洲的馬車。

  伊盉聞言，搖了搖頭。

  一個月了，沒有一點感覺。

  「曲離兒，朝代確定沒有問題嗎。」她問。

  楊曲離點點頭。

  「明日多去些地方看看吧，或許是我們疏忽了。「他回應。

  目標……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