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拜師

  現在他被圍擁在這裡，難以抽身。

  四周都是鋪天蓋地詢問他身家的話語。

  一切，還要從昨晚衍栩伊盉他們離開後說起。

  ——

  他本來想出來透透氣，順便找找常汝的蹤跡，順便緩解一下那般心中焦躁相思。

  ……

  不知道為什麼，城東那家民國時代留下來的餐館，一直人煙稀少，今日卻聚集了許多人。

  他敏銳嗅到了絲味道，直覺告訴自己要進去看看。

  ……

  「我不幹了！給再多錢我都不要！」

  一個大漢在大廳中央怒氣叫喊。

  他手上綁著繃帶，神情萎靡，眼眶深陷，看起來是重傷才愈。

  「邪氣？」楊曲離從那人身上看出一絲不尋常。

  不只是那個大漢，這整個餐館裡都充斥著低迷的氣息。

  「我也不幹了！！」一個道士模樣的人，捂著臉應和。

  「我師兄都沒了……罪過罪過……」

  ……

  「嗯……」楊曲離揭門而入，打斷了片刻這的騷動。

  少年年紀尚小，氣度不凡，更是有穩健山川的模樣。

  「你……」眾人一時間摸不透楊曲離想要做何，只覺他看起來並不像是與他們一般，來討說法的。

  「這是發生什麼了？」楊曲離知道，看來是有事等著他了。

  ……

  ……

  ……

  他大致了解了下這裡是些什麼狀況。

  原來前幾日，那聲名遠揚的大廈頂層酒店，突然發生接二連三的命案。

  酒店經理本身也是敏感之人，一眼便看出是酒店招惹了什麼邪祟，還是極為兇悍的那類。

  於是酒店出高價，募集民間能人前來處理此事，各大門派傳承弟子、江湖散人齊聚這歷史悠久的奇人異事中轉餐館，希望接下懸賞。

  誰料出師未捷，折損無數。

  那酒店的邪祟狠辣無比，絲毫無可奈何。

  進去的幾波人，死的死傷的傷，如今已經無人可入了，酒店封禁，眼下無人敢接賞。

  「原來如此……」楊曲離不經意間坐在眾人圍坐的桌子上，聽完了這些閒言碎語。

  「那懸賞在何處。」他下桌，沉下臉。

  路見不平必除難，是楊奶奶一直教導自己的。

  如此危難，他楊曲離應當奉獻出力。

  「少年，你可別逞強。」

  沒有人懷疑楊曲離是否為修行者，他周身的靈力強悍無比。

  但那邪祟實在恐怖，那少年不過是個孩子，哪怕是年齡擺在這，也註定他不可能有什麼太大的成就。

  「我可以。」楊曲離淡然而堅定，話語中十足十的把握，話語震懾入在場眾人心中。

  「替我指條路吧。「他望向看似店主的人。

  「少年，你太年輕，別衝動！」有人勸楊曲離。

  「無妨，我可以。」楊曲離搖搖頭，辯駁道。

  ……

  唏噓一片。

  「在下隨你一同去吧。」老道士不放心，還是決定豁出去陪楊曲離。

  「也好，我不認路。」楊曲離欣然同意。

  ……

  「少年，敢問你師承何處，姓甚名誰？」

  ……

  「在下楊曲離，師承……婁乙楊。」

  ——

  酒店以修繕名義封存了。

  陰氣環繞，一眼便看出此地滋生妖邪。

  「跟牢我。」楊曲離從懷中抬出兩張符紙，分給身旁的兩位道長。

  這是楊奶奶特質的防護符。

  兩道長結果符，左右端摩。

  「這是何符……貧道等未曾見過……」二人交頭呼喚眼神，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新鮮知識。

  「這是我師父的法門，不外傳。」楊曲離輕描淡寫，看穿了二人的疑惑。

  他很感謝這兩位道長因為擔心自己的安慰而捨命前來，才捨得將這楊奶奶的符分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二人似乎在觀賞稱讚符文，聞言小心翼翼將符紙收入懷中。

  酒店的陰氣似乎驅散了許多。

  ……

  「我明白了……」楊曲離又發出那從前輕狂的笑。

  「少年，你看出什麼了？」

  ……

  楊曲離一手沾起一坨粘粘的東西。

  「海猴子。」他蹲下身定睛注視手中的粘液，嗅了絲它的味道。

  「之前祛除不了他，是因為你們修習的運用的都是對付陰靈的法門，海猴子是實物，自然無效。」他拍拍手，起身。

  「在前面，我們走。」

  他領著二道士繼續前進。

  海猴子……

  楊曲離倒是沒接觸過這類生物。

  但無論是實戰還是法術，他自信，不比任何人、任何物差一絲一毫。

  ……

  憑藉強大的指路符，他很快便發現了蹤跡。

  一個房間的角落，窸窸窣窣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響。

  兩道士想先入查看狀況。

  「噓—」楊曲離攔下二人，先行邁步。

  陰影之中，什麼東西在抖動。

  似乎是開門的微弱光亮刺激到了那東西，它忽的抬起頭。

  兇惡的，如同人類面目腐爛的透露。

  「嚓—」

  那海猴子才發出一陣聲音，立刻被楊曲離飛刀了斷了生息。

  好……好快……

  兩道士心生佩服。

  「少年英雄啊……」一人不由感嘆。

  ……

  有些怪怪的。

  楊曲離卻是沒有放鬆。

  酒店的氣息還是很陰冷。

  「不對，太弱了，太弱了。「他並非嘲諷眼前斷氣的海猴子，而是確確實實有這樣的感覺。

  一定還有，還有什麼。

  氣息隱匿的如此高深。

  ……

  一抹氣息一閃而過。

  ！！！

  「小心！」

  他一手抄出銅鏡，向一道士頭上照去，那飛逝的身影因此在道士身旁轉折，移向別處。

  「這……這是什麼！！」兩道士顯然驚魂未定。

  「怨氣，是人煉化的。」楊曲離方才清清楚楚看到了的。

  「那便是有人誠心加害此處！」道士開口。

  「追！「楊曲離一聲呵下，當即追隨黑影而去。

  他總覺得，那怨氣的化身，有些熟悉，太熟悉了。

  誰會需要怨氣，在這些日子裡做出這種事？

  他想到常澤天身上的那煞氣。

  與這一模一樣。

  常汝！！！

  肯定是他！！！

  楊曲離發現其中的關聯。

  他不要再想逃掉了！！

  楊曲離追的愈發賣力。

  那陰影處，還有個身影，一同追了出去。

  那黑影似乎在戲耍三人，在樓層間不斷穿梭。

  三人暈頭轉向，楊曲離卻苦苦堅持。

  絕不能……放過！！

  ……

  ……

  ……

  天際轟隆血光。

  楊曲離直接震開了南邊房屋的口子。

  少年威力，一擊震得怨氣四散魂飛。

  在場之人無不目瞪口呆。

  除去舊穢。

  自那日起，道上都傳聞著那婁乙楊與楊曲離的來歷。

  有人說，他倆是某個名門逐出師門的弟子，還有人說，兩人是那隱世的高人，更有人吹噓他們是下凡歷練的神明。

  都是笑談罷了，真相無人可知，也本不應當被知曉。

  ……

  楊曲離，一戰成名。

  ……

  ……

  ……

  ……

  過幾日，他沒有聯繫伊盉衍栩，而是舒舒服服的修養著。

  「噔登登—」似乎有敲門聲。

  楊曲離警覺起來，自己似乎並沒有多餘的社交。

  他小心出到門口，拉出一個小小僅一指寬的縫隙。

  似乎是個孩子？

  他放人進來了。

  ……

  「楊曲離前輩！！「那孩子倒開門見山。

  少年約這十五歲的模樣，氣宇軒昂，分明有楊曲離從前的模樣。

  楊曲離一時間想到了過去，思緒逗留幾分。

  「你是誰？」他終於記起。

  「請您收我為徒！」

  ……

  ……

  ……

  ……

  「聽說曲離兒大師被人追求啦～」伊盉一到約定的見面地點，就忍不住調侃。

  楊曲離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那孩子……」他已經睡眠不足了一周。

  期間那拜師的孩子，一刻不停問東問西，祈求楊曲離收他入門。

  說起來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父母雙亡，進了福利院好不容易被收養，養父又去世了，只剩下個日日疑神疑鬼患上了精神疾病的養母。

  少年仰慕楊曲離，特地尋到了他的住處，等待著見到傳聞中的楊曲離。

  ……

  「我是真的沒有什麼心思收徒弟……」楊曲離抱怨。

  他還停留在自己是楊奶奶徒弟的認知上，一時間不願接受如此變革。

  「何況我們的事還有這麼多沒有解決……」

  伊盉聽到，忽然臉色變了變，隨及恢復正常。

  「現在呢？你打發走他了？」伊盉詢問。

  楊曲離搖了搖頭，道：「他的天賦很不錯，是個好苗子。」

  他表露出讚許。

  「而且他，與我很像。」他從少年身上，看到了完完全全的自己，過去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

  「你要收他了？」衍栩問。

  楊曲離也搖了搖頭。

  「我給他了很對生澀的書，讓他看完理解完了再來找我。」他平淡道。

  那小子還以為撿了什麼寶，多歡喜的扛著厚厚一摞無關緊要的繁體原稿書籍回去。

  果不其然的安靜了好些日子，楊曲離才得以好好處理積壓的事。

  「可以嘛。」伊盉佩服，「今天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她不希望從楊曲離口中聽到下一次任務的訊息。

  也不是不希望，但真的有些害怕。

  ……

  ……

  「八日之後，時空混亂。」

  楊曲離終究是開口了。

  「八日，日子剛好。」伊盉心中五味雜陳。

  ……

  ……

  ……

  「姐，這次……我要先你們說一聲。」楊曲離沉了眼眸。

  「衍栩，侯爺，我們這次……」

  「去南北朝。」